白羽这次是因为他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永陵觉得自己难辞其咎,自当要身体力行的去照顾他。但是打从白羽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没说过话,一直哭一直哭。永陵、蒙子原、霍奇、罗刹使了七百八十二般变化,都搞不定他。
罗刹说他的腿要努力锻炼才能够站得起来,否则就会一辈子像个植物人一样,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可是任凭大家说破了嘴皮子,他就是什么都不听。
“白羽!你他妈给我说句话!”只听到药堂里一阵砸锅砸碗的乱响。
蒙子原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缩了一下脖子。
“老大生气了!”
“哎!”罗刹叹了口气。
“走吧走吧!别听了!”罗刹哄着几个人赶紧离开了。
永陵严肃的看着白羽,今天说什么也得要他站起来。
“白羽,我他妈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当废人的,你给我争口气行不行!”永陵怒吼道。
“白羽早就已经废了,将军又何必救我呢?”白羽淡淡的开口道,好像已经了无生趣了。
“我何必救你?杀人需要理由,没他妈听说救人还需要理由!我不管你是怎么回事,给谁当卧底,从前干什么了!两年前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是我沐永陵的副将,你就得给我站起来,还要活得比谁都好!”永陵不允许他身边的人这样放弃自己。
“将军,白羽给你讲个故事吧。”白羽突然幽幽的开口。
永陵愣一下,意识到白羽终于肯开口告诉他实情了,随即安静的坐在白羽的旁边。
“从前有个小男孩,家乡发大水,他的亲人全死了。他被一个杂耍团收留了,每天要在很多人面前表演武功,还要真刀真枪的跟人打。赢了,他就能吃上饭。输了,就要被老板拿鞭子抽。”白羽的眼睛空洞洞的,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有一天,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上台来跟男孩打。男孩输了,所以被老板打得很凶。这时候,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跟老板买了那个男孩。就这样,那个黑衣人成了男孩的师傅。他教会了男孩很多东西,琴棋书画,上乘的武功,如何勾引男人或者女人,还有,如何杀人。男孩子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杀了人,而他杀死的,就是自己的师傅,从而代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黑翼使者手下的首席杀手,暗夜。从那以后,他就不断的伪装骗人,不断的杀人,他杀了好多好多人。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死。”白羽低沉的道。
“直到暗夜十八岁的时候,组织又让他出去执行任务。这一次,他要卧底在一个人的身边。暗夜一如往常般的,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武功高强,心地善良,性格温婉的少年,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又纯洁的名字,叫白羽。白羽成功的做了目标人物的副将,结果一做就做了两年。在这两年中,白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他在这个少年英雄的身边,竭力的辅佐他。风里来,雨里去,每天都要做很苦的训练。虽然吃不好,穿不好,但是白羽真的很喜欢。因为,在这个人的身边,白羽感觉到很温暖。”白羽看着永陵,语峰突然急转。
“一个人,如果扮演一个角色太久,就会陷入这个虚构的角色中,出不来了。暗夜当白羽当得太久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英雄将军的副将,一个勇猛杀敌的战场英豪。就在这个时候,战争开始了,暗夜接到了组织的任务,要他透露将军的行动计划。可是暗夜不愿意,因为他不想做暗夜了,他想做白羽。所以,暗夜第一次欺骗了组织。他没有告诉组织将军打算巧夺大月的事情,暗夜以为组织会惩罚他,但是没想到,组织没有惩罚他却让他杀死将军。暗夜也曾经试着下手,他在将军的茶里下毒,可是当他看着将军毫不怀疑就要喝下那杯□□的时候,他明白了,他不可能下手了。因为他已经不是暗夜了,他,彻彻底底的变成了自己虚构的角色,变成了白羽。于是,暗夜决定,让自己死在白羽这个角色里,这样,他就永远是白羽了。”白羽的故事说完了,他真的不想让永陵知道他曾经是那么肮脏的一个人,他不想破坏白羽在永陵心里的样子,可是他又不想骗人。
“只要你愿意,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白羽。”永陵觉得人的过去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他也曾经是一个杀手,但是他改变了。况且,白羽从来没有害过他,到最后还想代他受过,他又有什么理由责怪他呢!
“白羽,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改变,如果你放不下自己的过去,谁都帮不了你。”永陵希望白羽能够放下他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将军,你不在乎白羽骗了你吗?”白羽问道。
“你并没有骗倒我,其实你的骗术并不高明,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永陵看着白羽道。
“从前有一个小将军,他有一个副将。这个副将特别可爱,又勇敢又温柔,就是有点死板。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他的副将竟然偷偷的向外传递消息,便想到了他是敌人的卧底。小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太喜欢这个副将了。于是,小将军打算相信自己的心,因为他的心告诉他,他的副将不会害他。就这样,过了两年的时间。战争开始了,将军的朋友看到了那个副将晚上偷偷放飞了一只信鸽,于是告诉将军小心。但是将军知道,他的副将不会害他。”
“将军用计夺下了大月,正式的向回鹘宣战了。有一天晚上,副将端着一杯有毒的茶,来到了将军的房间里。将军看到了茶杯盖子上,有淡淡的粉末痕迹。这表示下毒的人根本心不在焉,才会犯这种粗心的错误。于是将军毫不犹豫的要喝那杯茶,因为他知道,他的副将一定会叫住他。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副将是个这么死脑筋的孩子,不能杀他,就要自杀。结果将军一时考虑不周,害得他的副将身中剧毒,武功全失。还不肯恢复,每天躺在床上当废人。将军现在都快愁死了,白羽,你告诉我,这个将军的麻烦该怎么解决好不好!”
“将军⋯⋯⋯⋯我⋯⋯⋯⋯”白羽没有想到,永陵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卧底。而且,就算知道他是卧底,还如此的信任他。
“白羽,就当我求求你,你站起来好不好!你是我的我的副将,我还要带着你回京,带着你一起过新的人生呢!”永陵真挚的恳求道。
白羽眼泪不停的流,都快变成泪人了。
“将军,白羽要站起来⋯⋯⋯⋯白羽还要当将军的副将⋯⋯⋯⋯”白羽努力的坐起身,紧紧的抱着永陵,哽咽着道。
“可算听到一句男人该说的话了。”永陵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他的副将,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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