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坐在院子里。
    “今晚的夜空真的很漂亮！”彩丽靠在阿布肩上说到。
    “夜空天天晚上都是这样呀！你今天哪来这么多感慨！”阿布柔柔她的头发。
    “阿布，你为什么叫阿布呀？”彩丽突然问到，“是因为你长得像布娃娃一样漂亮吗？”
    “应该是帅气吧，哪有用漂亮说男人的？！”阿布不满的反问到。
    “你真的很臭屁耶！”彩丽努努嘴，“长得那么妖精，还好意思活着！！”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要叫成‘阿布’，说不定是布偶的意思……”阿布看着夜空表情有些落寞，然后他望向身旁的彩丽，“你呢？为什么叫彩丽？是彩色亮丽的意思吗？”
    “差不多，‘彩丽’这个名字，意为“色彩绚丽”，是我父母起的，他们希望我一生过的五彩斑斓，色彩缤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这个姓，因为“莫”是不要的意思，那“莫彩丽”的意思就是不要色彩绚丽！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对我的一种诅咒？！”彩丽也望着头顶的夜空，“……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他们起的，所以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外公外婆从来都是叫我“夕儿”的，因为我是太阳落山时出生的，外公说我出生那天的夕阳出奇的美。我喜欢“夕儿”这个名字，傍晚的夕阳那么漂亮，还有着一天中最为安静的美好，那才是我要的生活。”
    “彩丽，可不可以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阿布低头问到，在码头仓库里听到的林力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是因为在仓库听到阿力的话，所以好奇吗？”彩丽问。
    阿布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好奇，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
    彩丽移开了眼睛，望向远处，思绪飘到很远地方。
    “在我十岁之前全家一直生活在美国，十岁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外婆去世，我爸爸……我说莫东震……他在国内的公司已经上市，虽然舍不得离开外公，但是我还是跟着他同妈妈一起回国……那时候还小，孩子的天性让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什么。他工作很忙，但是仍就会一有空就陪我和妈妈，他待我们真的很好很好，我有比同龄孩子都灿烂的童年，优越无忧的生活，疼爱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时候这一切慢慢改变了？他工作越来越忙，会很多天不回家，妈妈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消失，换上的是焦虑和担心……直到有一天，我和妈妈在逛街回来的路上被一群穿黑色西装的人抓上了车，我们被绑架了！十四岁的我已经懂事，我从那些绑匪的口中第一次知道了我的父亲另一个的身份，他便是那个让人一听见就心生恐慌的‘焰帮’龙头老大！……后来我们被安全的救了出来，车子渐渐的远离被我们被绑架的地方，但是我的耳边是经久不息的枪声！……那之后，妈妈脸上不再仅有焦虑和担心，你无法想象像她那样娴静的女子怎样一夜间变得疯狂，只要他一回家，家里就会响起妈妈无休止的吵闹声，我讨厌那样的声音，讨厌那样的生活……但是有一天，那声音不见了……妈妈走了，抛下我……一个人走了……那个灰色蝴蝶结发夹……是我十三岁时她送的生日礼物……”
    阿布看着她脸上的泪，拥她入怀。他没有叫她停止，他想她把以前所有的不幸和悲伤说出来，而不是一个人憋在心里，独自承受。今天之后，她将不再是一个人，他会陪着她，一起承受所有的过去，然后给她幸福的未来。
    彩丽靠在他怀里，思维却还沉浸在记忆里。
    “……郑文山和林海虎是他结拜的生死弟兄，他们关系特别好，待我也像亲生女儿一样很好。我十六岁那年，他生意出了意外，损失惨重，而且差点被警察抓住，大家都知道帮里出了叛徒……文叔是怎样被发现的，我不知道，那像是一场鸿门宴，他只请了文叔来家里吃饭，前一天就遣散了所有佣人，但是好像忘了那天是周末，他不知道我在家！……文叔出现在我房里时，身上已经挨了子弹，血止不住的流，我知道莫东震要杀他！……再出房间时，他手里的枪抵在我脑袋上，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开枪，因为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大人之间的争斗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相当于我半个父亲的人，我不想他死……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莫东震说完他非死不可后，把枪指向了我们两个人……有子弹穿透我的身体……没有太大的疼痛，但是血喷了出来……倒下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我看着天空，从未有过的蓝！……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却还活着，死了的是文叔！……六月四号是他的忌日……但是，对我而言，也是我的忌日……”
    阿布想起六月四号墓地里的“郑文山”之墓，还有那里双份的花和水果——一个人的墓碑，两个人的祭祀！
    “……我恨莫东震，恨抛弃我独自逃走的妈妈，恨这个世界……像是一种惩罚，我开始跟学校、社会上的坏孩子在一起，抽烟，喝酒，打群架，进出酒吧、舞厅，所有学生不该干的我都去干……那时想用这种方式发泄对莫东震的怨恨，我要毁掉自己，毁掉他唯一的女儿，我要让他后半辈子在悔恨中度过！那时候脑子里只有要报复他的想法，像走火入魔一样！……那样荒芜颓废的生活直到珍妮的出现……那天晚上有痞子为难她，我路过替她出了头！我虽然学坏，但是不太会打架，但是我有钱，我给了那些痞子一千块钱，他们就放我们离开了。那之后我们成了朋友，事实上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说女孩子不能做坏孩子，她不让我再过之前的生活，她说她要改变我，很奇怪，她只比我大两岁，但是我却很听她的话，对我而言，她是朋友，更是姐姐是亲人！……我跟之前的混混朋友撇清了关系，珍妮带我进入她的圈子，认识了天宇，阿雅，厉娜，还有司南。除了阿雅跟我同岁，其他人全比我大，他们对我都很好……司南是珍妮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十七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喜欢我，大家都知道，我也知道！……珍妮说，我就像个缺爱的孩子，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将整颗心都给人家！……那时司南已是签约艺人，并没有太大的名气，但是学校里喜欢他的人很多很多，我并不喜欢他，但是我要对他好，像他对我好那样对他好！……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但是第一次约会后，报纸上便登上了我们的约会的照片！有他的粉丝来我们教室闹，然后是我跟他的粉丝们在众目睽睽下厮打，周围全是照相机，这样我又上了报。可是标题是‘林司南公开否认与袭击女生是交往关系”，我拿报纸满心羞怒的去找他，他说那样说是因为不想我再被人骚扰伤害。可是没过一周，我又成了报纸的主角，标题是‘豪门千金穷追猛打，司南笑说无奈”，然后接二连三的都是涉及我身份的报纸还有甩也甩不掉的记者媒体！天宇说是公司知道我是莫氏千金后，未经过司南的同意，擅自肆意炒作，让我不要怪司南！我没有再找司南，一个人逃到了国外，却在纽约街上意外看见了离开四年的妈妈，她拉着一个两岁的小孩，旁边是个金发男人，看上去很幸福！她脸上的笑容我多久没看见了？很久很久了……我没有再回国，而是在加州南部的小村庄住了下来，我想好好的活着……”
    彩丽说到这里，抬头看着阿布：“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阿布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我以后叫你‘夕儿’，好不好？”
    很多事情她连珍妮也从未告诉过，一直藏在心里不曾告诉任何人，今天却是全部说于了阿布，竟感觉到了一些轻松，仿佛压在心底的石头稍稍减轻了重量。
    彩丽看着他，点了点头，露出会心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