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暮色

第93章


这阵风却是将祁峰吹得差点没噎着,他双眼盯着祁暮,看得她不敢抬头。良久,他伸手握住她稍有些凉的手:“暮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算是不信任我吗?我跟你起过誓,只娶你一人的。我也跟你娘保证过此生决不纳妾。”
  祁暮的眼中含了泪:“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会觉得对不起祁家,我……”祁峰心痛地将她抱在怀中:“暮儿,你个小傻瓜,你怎么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我们也才一年而已,这一年又动荡,我都说了心情紧张,也是不行的。”祁暮闷闷地说:“可是二月到现在也有半年了,这半年可没什么紧张的了。”祁峰道:“你从前根本就不是这么急性的人啊。这半年,你总想着这事,心里急,我可听说越急越想要,往往不能成。唔,你倒不怀疑是我不好么?”祁暮根本不相信,这么健硕的身子,与她温存时,是那么地有力,她能感受他勃发的热力,怎么可能会是他?
  见她不语,祁峰又笑道:“你没听说人家成亲七八年了才生的吗?还有,别想什么对不起谁谁的,你肯嫁我,是我的福份。退一万步,就算你真的不能生,就是父王和母妃在世,也决不会说你半句的。再说,咱们家不是已经有辕儿了?你别再瞎想了,嗯?”
  祁暮抽了抽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祁峰抬头看了看月色,忽将她用力揽紧,俯身寻到她的唇,热热地吻了下去。祁暮被他偷袭,刚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被他急切一吻,又忘了。祁峰将她横在自己膝上,只托了她的头,用力吻着。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在晕眩前偷睁了一下眼,便一眼望见他的双眼映了月色,象是燃了两盏灯,她一下子便想起在锦心楼中初见他的那一夜,也是这双象亮了灯的眼吸引了自己,难道那时,便有了一点点的心动了么?他的手此时已探入她的衣襟,自她的锁骨渐渐滑向她的丰盈,她感受到他掌下的热力,那一点点难捺的酥麻,不由轻轻低吟。唇略一张开,他的舌便急不可耐地攻占了进来,紧紧地缠住了她的。那大掌已挑开她的衣襟,掠过她的丘峰渐向沟壑而去。全身火苗燃起,终于让她晕眩了,昏昏然间,她被抱进帐篷,听他在耳边道:“想那些没边的做甚,不如做点实事的好。”
  夜的凉风,身上人的热度让她有了陷于水火之间的感觉,在她被充满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圣湖水拍岸的柔音,仿佛看到月光穿透帐篷笼下清辉,这天地间仿佛只余他两人,他粗重的呼吸及自己低柔的轻吟都汇入这天地,化入这湖水和月色中,那是如此的相谐,她终于觉得自己也渐渐地融化了。
  次日,祁暮却是被湖上的一声入水的声音和惊叫声惊醒的,听着象是湖的另一侧。
  祁峰已经坐起,她看了一下自己,衣襟半敞着,露着胸前一大片肌肤,想起昨夜有些疯狂的缠绵,不由脸有些红。祁峰笑笑替她拢好衣襟:“你慢慢起,我去看看什么事。嗯,日头早出来了,今日是看不成日出了。”
  等她出去,却看到隔了七八丈远,祁峰正和一个男子在说话,那男子急切地说些什么,还有二个似乎是仆从的男女,正从树林砍了树干伸向湖里。日头虽起,但湖上还笼着一阵薄雾,祁暮没看清湖里有什么。她跑了过去,听那两个仆从叫嚷:“少奶奶,您拉着树干哪。”她仔细向湖上瞧去,才看到湖里是有个人在扑腾,但只剩个脑袋了,离那树干,却至少在二丈开外,却哪里抓得着。那男子和祁峰此时也走了过来,那男子急道:“只是这里没人会水呐,她只怕已是昏了,怎抓得住树干。”一边又朝湖中大叫:“小蓉,小蓉!”
  祁暮脱下外衣扔给祁峰,一个鱼跃入了水,只将祁峰唬得叫了一声:“暮儿!”远远地传来祁暮的声音:“我会水!”离岸远了,祁暮没办法象上回救麻鹤那般使千山飞雪,只好入水游了过去,终于在那脑袋就要完全没入水中时抓住了她。只是那人乱挣,差点倒将祁暮拖下去,八月的湖水甚凉,祁暮也觉有些冷。她先点晕了那人,才扣了她的下颏往回游。水凉衣湿,她咬咬牙,计算了一下距离,改为揽她的腰身,屏了一口气,猛地窜出水面,跃上两仆从伸到水面的树干上,借了那一点硬地,一个回旋起落带着人落到了湖边。那主仆三人已目瞪口呆,倒是祁峰,冲上来揽住她:“暮儿,你怎样?”祁暮摇了摇头,俯身听了听放在地上的少妇胸口,冲那三人道:“胸口还暖,还有一点心跳,快救。”那男子冲过来让妻子俯卧膝头,开始控水。看看那少妇已开始吐水,想来也无大碍,她这才由祁峰揽着往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第七十三章 恨红纱
  祁暮回到帐篷里换了衣服,祁峰摸了摸她的手,说:“还是穿件厚衣服吧,这里的八月可不能跟云阳比,而且还下了水。”祁暮笑道:“你昨日还说我体健的,还这般紧张做什么?”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是暖暖的。
  过了一会儿,帐篷口有人说道:“公子、夫人!”祁峰掀开帘子,却是方才那男子,此时一脸感激地站在门口道:“夫人无事吧?我是来谢谢公子和夫人的。”说罢,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祁暮坚辞不受,那人道:“本来想来求子,却差点连娘子也失了,这点东西夫人都不受的话,让我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待。这里面是个玉雕小玩意儿,是我们家自己做的。”
  原来他们是北狄玉雕世家周家,少爷与夫人也是青梅竹马,成亲三年,但夫人一直未孕,因此来此湖取水祈福,已是第二次来了。家里老太爷逼生,说是再无喜讯便要逼少爷纳妾了,其实家里已为他找了妾,只他未松口。昨夜两人说起此事,稍有口角,结果今日一早,夫人想不开便投了湖。周少爷道:“其实昨夜我也只是赌气才说家里定了妾,本来也不指望这圣湖水,我第二次来这里实是为了送子佛。”
  祁暮睁大了眼:“送子佛?”
  周少爷点了点头:“他其实是个郎中,因为常为久婚不育的人治病,治愈率高,故被人称为‘送子佛’,我也是去年离开无伤城时听说的。而且他也就住在圣湖一带。”
  祁暮的眼亮闪闪地看着祁峰,祁峰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虽然觉得没必要,但看祁暮的热切样,便也轻轻点了点头。他又问周少爷道:“那周公子知道那送子佛住哪里么,不瞒您说,我们夫妻俩也是成亲一年了未有孕,既有此高明的大夫,正好去瞧瞧。”
  周少爷道:“我倒知道个大概的方位。你们才一年其实也不必着急。不过正碰上,不如同去”。
  那厢,周夫人也缓过来了,正在那边的帐篷里歇气。周少爷回去一说,她倒也很急切,不愿多休息,立时便要动身寻那大夫。祁峰这边收拾得自然是快,六人便汇成一队,去寻送子佛。
  其实周少爷已了解得十分详细了,几人寻不了多久便在一片小树林边上寻到了那送子佛的住所,周边的牧民其实都知道他。看周少爷仔细地将夫人扶下马,祁暮想倒也是个体贴的男子,那少夫人估计性子也烈,宁愿一死也不愿丈夫纳妾,自己昨日是转的什么念头?!
  那送子佛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夫,果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听说是师从云阳从前最出名的神医程氏。祁暮两人让周氏夫妇先瞧了。明明只是等着,祁暮也只觉十分紧张。周夫人出来后有些愁却也有些喜,说是因为淤塞不通而致难孕,却也非不治,只是要吃半年左右的药。轮到祁暮了,她却紧张得有点不敢起身,祁峰看着,揽了她一同进去。
  那大夫仔细探了脉,又观察了她一番,说:“夫人,你一点问题也没有啊,健康得很,不会不孕的,也许只是时间未凑准,或者是宫腔的位置稍往后了。”祁暮又惊又喜:“我真的没问题?”那大夫忽又瞥见立在一边笑容满面的祁峰:“如果不是这两样,那你这相公倒是要好好瞧瞧。”说罢,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一把便拉过祁峰的手,探起脉来。只是越探,他的眉便越皱,只将祁暮又看得紧张了起来。
  那大夫探完脉良久无语,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依我看,根子却是出在相公身上。你看似强壮,实则阳虚,还有一定的阴亏,只是不明显,但如此却是难以生精,故难以有孕。这本也不稀奇,这样的人也不少。奇怪的却是我不明你何以会如此,因为表面看起来是不虚的,探得久了才能感觉,这仿佛不是你身体本身存在的,而是外力因素,似乎是有一股邪气在强力压制你体内的阳气,而造成的阴阳不调。这股邪气,应该是某种毒,但我对毒不精通,不能根除,只能为你补阳。你最近是不是偶尔会有晕眩,或是麻痹?”
  祁峰默然,这种晕眩和麻痹感是有,自二月在怀义王府发作过一回后,这半年来也发过三四回,虽说是稍纵即逝,但已是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些。他怕暮儿担心,从未提过,如今被这老大夫一问,少不得老实点头。祁暮走过去揽住他胳膊:“峰哥,你怎么从不对我说?”祁峰摇头:“只是三四次,而且时间也很短,我以为没什么。”
  祁暮却有些焦急了,问老大夫道:“那这可治么?”
  老大夫道:“我刚才也说了,我推定是毒,却不能推定是何种毒,更不知如何去毒。这毒目前看起来也不碍,只是不知会不会加深。我若治,自是从补阳上做起,也许也会有效,至少半年后能使你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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