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旭日东升。
以潇湘竹环绕成的一座精致小屋气蕴不凡,窗棂四边均垂罩着竹帘,恬静中有一股沉稳大阔之气。
一袭白衣身后站着七名彩衣侍女。
红橙黄绿青蓝紫。
“宫主,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她们齐声跪地,裙摆处绣着七色云纹,赫然是七色云霓。
“除了你们,还剩多少人?”
身体刚复元的柳芊芊一贯的淡漠,淡漠得不近人情。
“这……”为首的红衣女子吞吐,“不到一百。”
“不到一百是多少?”
柳芊芊问得淡淡盈盈,眼角一挑,杀意外泄。
“四十二。”红衣女子犹豫片刻后道。
“我知道了。”柳芊芊的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你们退下吧。”
“可是,宫主……”绿衣女子欲言又止。
“我会再联络你们。”
柳芊芊的话语轻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是。”
七彩侍女如七道彩虹,话音刚落便使轻功而去。
柳芊芊走上蜿蜒竹桥,眼里迸出寒光,冰冷的美眸此时更显冷冽。
软剑出鞘,她身轻若鸿向后翻纵,连鞘带剑弯出优美的弧度,叶如雨下,毫无滞涩,一气呵成。
五个时辰后,她终于停下来,筋疲力尽。
雕工精细的桌上摆放着已经归鞘的软剑。
柳芊芊拿出江无夜交给她的银紫色令牌,抚触上面的芙蓉紫玉。
紫芙令。
江无夜给她的是紫芙令。
紫芙令代表在无夜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据闻江无夜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丝丝人性化,连血都是冰冷的。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毫无条件地相信她?
他们之前甚至没有见过面,他不仅救了她,还把紫芙令给了她。
柳芊芊,我助你得武林,你助我得天下,如何?
她实在猜不透江无夜的心思。
才想着,门口半掩的房门已经被人推开:“小姐,该用午膳了,你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吃过东西了,难道你不饿吗?”
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柳芊芊的侍婢,青英。
柳芊芊抬眼望去,“江无夜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青英看到柳芊芊手上的紫芙令吓了一跳,手中的膳盘落地,忙跪地,“青英不知小姐是楼主,请楼主恕罪,启禀楼主,门主在流云阁。”
柳芊芊沉默了好久才开声。
“流云阁?”
“是,门主说过,如果小姐……如果楼主要找门主的话就去流云阁。”
“带我去。”
柳芊芊拿剑率先往外走。
“是。”青英恭敬地应答,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无条件服从上层的命令是无夜门的教条。
竹林之中有栋竹楼,竹楼有个很雅的名叫流云阁。
柳芊芊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就是这吗?”
青英走在柳芊芊前面,回头道,“是。”
“不用等我,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柳芊芊一踮脚尖,跃上二楼。
青英颔首,离开。
宽达数十余丈的大厅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紫檀木家具简单干净。
柳芊芊转眼环望,并无人影。
他不在?
身后依稀传来水流声,她一跃而下,绕过流水阁向前走了四五丈后,找到她要找的人。
一潭湖水幽幽,豁然开朗。
江无夜正坐在湖边巨石上垂钓。
微风轻拂着他的紫衣,温静如玉。
午后的阳光从树间穿透,照向柳芊芊的脸。
她抬手挡住,往前走了两步,放下手时,她意外地发现江无夜的神情是淡淡的,淡如云烟。
无欲无求吗?
他看起来便是如此。
她怔愣,许是因为江无夜似乎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吧。
这时水面浮标忽动,江无夜立即收竿,钓起一条长约半尺大鱼。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你真是有口福。”他说着,回过身来,竟是丝毫不意外柳芊芊会在此出现,“会不会杀鱼?”
“呃?”柳芊芊难得地怔怔地。
啪!
“咦?”柳芊芊莫名地低头看了眼丢在她脚边的物体又莫名地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距离数尺的江无夜,“为什么丢一条鱼在我脚边?”
啪!
又是一声。
这回是一把短刀。
“柳芊芊,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把这条鱼处理干净。”
他看向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杀鱼?
柳芊芊瞪了眼地上垂死的鱼以及站在她面前转身就走的江无夜。
“江无夜,我可不是来这里杀鱼的。”
她抓住他的掌阻止他离去,平声平调道。
“柳芊芊。”江无夜不露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凝视她,“难不成一条鱼都能把你难倒?”
“我……”柳芊芊看着那双墨般深黑的眼睛,“一条鱼当然难不倒我。”
不知何时江无夜的手里多出一炷点燃的香。
他随手一丢,香稳稳地插入了泥土里。
“半炷香内做不完,那这条鱼就没你的份。”
他说得幽幽寂寂,冷冷然然。
“你!”柳芊芊第一次气得浑身发抖,“我也不是来吃鱼的!”
她的恼、她的怒,他视若无睹。
“可以开始了。”江无夜倚竹闭目而立。
冬日明艳的阳光柔柔地照在他身上,将他的眉发都染成金色。
柳芊芊瞪了他半晌。
倏然间,他勾勒起唇角优美的弧度,莫名其妙的笑了。
“你笑什么?”她的气更盛。
“难不成我说对了,你真的连一条鱼都搞不定?”睁眼,他激她。
尊严诚可贵。
柳芊芊恨恨地道,“不就是杀一条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放下手中的剑,捡起了地上的短刀。
她虽然冷漠,但不冷血。
至少,她这双手从来没有沾过鱼类的血。
这个男人根本是个冷血动物。
不!他比冷血动物更冷血!
她的手指极慢极慢地触及鱼冰凉而黏滑的躯体,右手持刀放到了鱼的肚子上,然后用力——
“啊!——”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用力地甩开鱼,弹跳了起来。
骤然响起的惨烈尖叫差点震破了江无夜的耳膜。
江无夜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芊芊却已激动地直扑入他的怀中,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好不凄惨。
江无夜的脸上乌云密布。
他从来就没有对这个女人抱过希望。
“你抱够了吗?”
江无夜似笑非笑,慵懒中带点冷淡。
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平和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怒意。
“它、它会跳——”
柳芊芊呆呆地看着从伤口涌出来的红色血液,挫败的感觉让她忘记了疼痛。
她全身寒毛倒竖,鱼在她的掌心滑动的刹那,她几乎崩溃。
“你是在杀鱼还是杀你自己?”他冷冷地震开她,看着她手上被划开的大口子,“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再轻易靠近我,不准再轻易碰我。”
柳芊芊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咬牙切齿却语塞。
风吹来,脸一阵冰凉,她伸手抚颊。
泪?
怎么可能?
她的唇色在一瞬间几近透明。
江无夜用力地扯过她的左手,撕下紫衣一角,拭净她的伤口,在她的伤口涂上药,粗鲁地替她包扎好伤口。
他的视线转向那始作俑者。
鱼正在树干旁做垂死挣扎。
杀鱼要先去鳞片,她却先在鱼肚子上乱划!
这就是她的杰作?!
眼角的余光瞄到一边还在燃烧的那炷香,江无夜走过去把它踩灭。
须臾,他转过头,望着她,缓缓地道,“烤鱼,要吃吗?”
她一愕。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她顺口道:“好。”
一柱香的工夫后,一堆篝火冉冉生起。
柳芊芊按江无夜的指引翻转鱼串。
“现在是个机会,通过青白山一役,武林惶惶,元气大失,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就是你的机会。”江无夜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火苗舔食着鱼身,不久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你的意思是……”柳芊芊静静听江无夜分析。
“所谓正邪之念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他俊眉一挑,俊容优闲,“你不会是武林盟主萧海的对手,但除了萧海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名目之下,结果才是重要的。”
柳芊芊的目光突地有些迷离,“你是想我用卑鄙的手段重伤萧海,待武林大会的时候,我就可以稳坐武林盟主的位子?”
“我不太喜欢卑鄙这个词。”江无夜的唇边扬起一抹淡静的微笑,“我更喜欢用手段这个词,世事根本就没有区别,总是善恶杂陈的。”
风过竹林,枝叶轻啸。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
他就是江无夜,一个虚幻的男人。
她看得清他的身形,却看不懂他温和的、淡雅的、随性的、孤傲的、出尘的面具下到底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那么一分神,鼻间就闻到了一股焦味。
柳芊芊低头一看,手中的树枝上乌黑的鱼身告诉她——
鱼烤焦了。
她忙不迭地跳起来,扭头看江无夜,只见他自顾自吃鱼,好不悠闲。
她懊恼地将烤焦的鱼肉撕下一块放入口中,皱眉,吞下。
然后再撕一块,吞下。
江无夜吃完了,站起身,拍拍紫衣,瞄她一眼,语气云淡风轻,“好吃吗?”
火堆中的枯枝一点点地燃烧着。
“当然不好吃。”柳芊芊淡淡地说,“但我从不逃避过错,是我的错,我就会承担后果。我吃掉它,是为了让自己记得下次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水声流淌,天地骤然而静。
江无夜走到了湖边,自地上拾起几颗石子丢出去,缓缓地道,“如果那个错误的后果太严重,你根本承担不起呢?”
她吃下最后一片焦鱼,“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错误是承担不起的。”
他调转身子,俊美的面容隐含着一丝阴柔,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如果说你的出生就是一场错误呢?”
她有种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觉,浑身一僵,随后道,“我绝不承认自己是个错误,不该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我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能力,我听从的只是我自己的意志。”
江无夜看着她,眸光沉黯间若有所思。
“跟着我。”
江无夜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忽地到柳芊芊身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扑通——”的一声,他扯着她一同坠入湖中。
整个世界都是水。
好一阵子天旋地转。
她就要被水给活活吞噬了。
完了,他竟然连她怕水也知道,他现在是要将她这样活活被水淹死。
厚实的黄土埋不死她,难道她要被这冰凉的湖水淹死?
她开口挣扎,结果就是冰冷的水瞬间涌进鼻喉。
鼻息浅促地踩着水,一双大手像条水蛇环上她的腰,轻松地将她拉出湖面。
江无夜放开柳芊芊,柳芊芊瞬间软倒。
他冷淡地扫视她,“你不习水性?”
柳芊芊咳嗽不停,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不知不觉锁起眉心,很不甘心,很不想承认,可是她会怕水是事实,她只能绷紧下颚,不甘不愿地点头。
幽静的湖面平滑如镜,微风拂出一道道波纹。
再一次“扑通”地一声。
江无夜把柳芊芊推入湖中,心情极其恶劣地闭气,潜入湖底梭巡水波荡漾下她的影子。
他用强有力的胳膊撑住她的腰,她好像浮在了水面上,他在她耳边说,“两腿使劲往后蹬,双手向两边划,信任水,它不会伤害你……”
“不……”
她的音都还没有发出来,他就把手放开了。
柳芊芊再次沉了下去,一连呛了几口水,鼻子酸溜溜的,耳朵也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她不能死!土埋不死她!水也别想淹死她!
她两腿使劲向后蹬,双手用力向两边划。
可是,身子还是继续往下沉。
手越来越重。
江无夜再次环上她的腰身,把她拉出湖面呼吸新鲜空气,对着急喘气的柳芊芊道,“蹬脚要先把脚收起来,然后翻脚,最后再蹬出去迅速地夹在一起。”
依稀中,她在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狈相。
她吸足了气,一把推开他,闭上眼睛,身子往水里一扑。
信任水,它不会伤害你……
她心慌意乱,怕水太深,会把她吞没。
信任水,它不会伤害你……
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孤注一掷凭着知觉向前游,耳边只听见嗡嗡的划水声。
一串清亮的划水声弄皱了她的心绪。
脚一碰到软软的泥土,她松了口气。
水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深。
湿答答的一身不能影响柳芊芊的好心情。
她看着已上岸的江无夜一脸心满意足,笑得好开心,笑得美艳绝伦。
她不怕水了。
再也不怕会被水淹死了。
由她发梢、脸上坠落的水珠还未落地,她便又被江无夜拉下水。
“你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走吧。”
话音刚落,两人再次潜入湖中。
水下的世界清碧,游了一段距离后,江无夜扯开一片水草,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暗门,然后触动机关,从左自右平推开门,游了进去。
柳芊芊尾随而入。
里面是长长的一条斜廊,游过斜廊,再推开一道暗门,竟是一个不小的石室。
水势到此已消退,江无夜点燃桌上的烛台,摇曳的烛火照亮整个石室。
柳芊芊看看他,又看看周围,“这是……”
“狡兔三窟,狡猾的兔子总是准备好几个藏身的窝。你听说过吧?”
江无夜虽在回她的话,人却径自走到角落里翻出一个箱子,拿出一幅画。
他把画给柳芊芊。
柳芊芊疑惑地摊开手中的卷轴。
看清画中景象,她重重一怔,“这是程俊璋的《璐河龙卷》?”
“把它放进恭亲王郭琛航的府中。”他的声音悠悠的、轻轻的,“狗皇帝史延光已经不信任郭琛航,但仍需要我推他一把。”
柳芊芊似是微微一怔,停下了动作,缓缓地抬头看向江无夜,“你想让他们君臣相拼,无论谁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哪一方胜利,你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
江无夜的目光闪了闪,微扬起了浓挺的剑眉。
“为什么是我?”她问。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他的眼神认真地瞅住她。
“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很轻柔的声音,微风一般。
她放下画要走出石室。
无声无息的,一柄长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四周的空气霎时变得冷凝。
冷得似乎随时都可以落下凝结的雪花。
“他的手下正在大力找寻你的行踪。”他轻笑,“没想到你跟朝廷真的关系匪浅,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看着眼前的长剑不动声色,声音微冷而又沉静,“我不相信朝廷,也跟朝廷没有关系。”
“是吗?”他玩味的反问,挑起淡淡的笑容,“除非郭琛航不再是恭亲王或者他把兵权交给狗皇帝,最后一个或者,他为了你投靠无夜门。除开这三个或者,你在答应和我站在一边的时候就应该了解必会跟朝廷对立,而非常不巧的是,郭琛航是朝廷的人,并且还是手握兵权的朝廷中人。”
“郭琛航的生死也与我无关。”她欠他的人情在她闻到梅花香故意中了软筋散那一刻就已经还了。
收剑,夜一般的黑眸突然透出一种无边的深沉,他道,“然后呢?”
“这不是出自程俊璋之手的璐河龙卷,这张画是赝品。”
她定定地注视他的暗泽瞳眸。
柳芊芊的话让江无夜挑起一道剑眉,“怎么说?”
“璐河龙卷是甲五年画的,也是程俊璋最后一幅画,有着强烈的仇视情绪,然而这条飞龙呈腾云翱翔之姿,这种稳态十足的工笔绝不可能是一个愤恨之人所画。”她敛起了幽沉的眸子,覆去其间的深邃,“对于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没想到她有如此聪慧的心思与极强的洞察力。
江无夜心中暗自对她兴起了嘉许。
昏晦的烛光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打下阴影,勾勒出英俊轮廓。
他支着下颚问她,“你知道我是故意在试你?”
她冷淡地告诉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对我心有疑窦,你笃信你的信仰,我笃信我的,如果我们的目的地不一样,那就只好分道扬镳。”
有意思。
她激出他寒瞳深处一簇异样的火光,他喜欢被激发时热血奔腾的感觉,那是活着的唯一证明。
他慢条斯理地笑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对我存有丝毫戒心?”
水珠大滴小滴从她发梢滴落,开始让她感觉到凛冽寒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跟这样一个男人合作。
他似乎对所有事都了若指掌,她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可是他却有本事让她自然地跟随他的脚步且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她看着他,表情复杂难解,不言不答。
江无夜目光深沉地凝视她,轻描淡写道,“你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吗?”
柳芊芊压制内心的波涛,淡冷地道,“跟背叛联结的往往是你相信的那个人。没有相信就称不上是背叛。我从不给任何人有背叛我的机会。”
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自己。
他悠然长语,“他们是跟随我从无到有一步步打下无夜门这片天的人,我亲自斩下他们的首级。这些死在我刀下的人,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这些人宁愿背弃我们共同打下的天下,转而投效朝廷?”
她的心头被重重地擂动。
他的五官如画般精致却了无生趣,极淡地一语带过,“自此以后,除了悦珂,我不再轻信任何人。”
她望着他,听他说。
如夜风般的声音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越接近成功的人越容易寂寞,我不想将来除了权利什么也没有,悦珂既然让我相信你,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愿意代替他做我的右手吗?”
烛火晕晕,明灭不定在他俊魅的脸上染了一层阴郁,似乎很孤寂。
不知为何,她觉得胸口像被打穿一个洞,很空虚。
原该一直冻在那染红的雪地里的心,冰冷了那么多年的心霎时解了冻,变得有点柔软了,像被一根冰棱刺中,微微泛痛。
佛曰:世人有八苦。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
生息繁衍,轮回不息。
“为什么是我?”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一定是因为衣服湿透未干的原因,她说服自己。
他的视线轻轻移到她绝美的脸蛋上,声音里荡漾着水晶般的质感,“柳芊芊,没有任何人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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