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吧，别休息

常休西今天不想再当傻瓜了，她手里握着手机机械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嘟囔着：“谁规定只能等电话呢？我偶尔也该关心他一下嘛！对啊，就是打个电话而已，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她自言自语了半天，终于把电话拨了过去，听着彩铃里缠绵悱恻的歌，都唱到副歌部分了，还是没人接。她撅起了嘴，使劲儿按掉了电话，把手机抛到床上，指着手机恨恨地说：“是你没把握住机会的，到时候你可别哭！”
    “他到底在忙什么呢？”常休西有点郁闷了。
    转眼就是晚上十点了，常休西连续在电脑前坐了四个小时，起身的时候腿都有点僵了，她在屋地里转了几圈，还是觉得不舒服。她开了房门，隔壁的魏亚一直没有回来，估计是和男朋友见面约会去了。常休西见过一次魏亚的男朋友，长得相当帅，魏亚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过男友太帅会有些负担。不过常休西倒觉得其实就算没有长相的负担，总还会有别的方面的负担的，总之两个人谈恋爱就不可能像一个人那么随心所欲。
    想来想去，她有点屋里呆不下了，干脆套上运动裤下了楼，在小区前面的小花园里遛弯。十点多了，街道上还热闹但小区里已经安静了，常休西不自觉地就轻手轻脚怕吵了谁似的，那个扭腰的健身器材出了毛病，一扭就吱嘎一声响，她转了几下就觉得声音刺耳，连忙下来顺着小长廊散步，走到头再转身重新走，走了几个来回，常休西突然注意到另一侧的小区花园里影影绰绰地也有一个人在踱来踱去。
    她走到栏杆边上朝那边看，是个高个的男的，她越看这身形越像晏吾，可是晏吾怎么会大晚上在这儿转？她摸出衣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没人打过电话啊！
    这时，那个男的正好走到头又回身转回来，旁边的路灯正好照亮了他的脸，正是晏吾，她吃惊地喊道：“晏吾？”
    晏吾被吓了一跳，常休西隔着栏杆伸出手来猛摆，嘴里喊着：“这儿呢，对面！”
    晏吾看见了她，乐颠颠地绕到她这边来，可是过来之后明显步子慢下来了，一只手不自然地挠着头，说：“休西，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呢？”
    休西脖子向前一伸，啼笑皆非地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但两人各问完一句之后就都沉默了，晏吾觉得很丢脸，他只是特别想来看看她，可是她已经在电话里明确拒绝他了，他虽然很难受可是好像也有心理准备，所以他能接受，只是还是想看看她。下班之后他就按休西告诉他的地址找过来了，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没理由再打扰她，脑袋里一团乱，就在小区里转来转去有半个钟头了。
    他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见她下楼来，这让他又欣喜又有些尴尬，他无力地解释着：“我下班了没事……就过来了，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常休西心里都有数，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柔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晏吾看着她的眼神，心里突然又涌出了些微压制不住的东西，他向前迈了一步，问：“你和宋言武还好吗？”
    常休西一下子慌张了，她没想到晏吾会再次问这些，如果是前几天她可能还会硬着心肠说：“挺好的。”既彻底断了晏吾的念想，也加强自己的信心。可是现在，她却说不出来，他们还好吗？从前是宋言武对她有好感，而她不清楚，现在好不容易她也知道自己对他有好感，可是宋言武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吗？
    一犹豫不要紧，常休西更加茫然了。晏吾看她闪烁不定的眼光，心里又揪了起来，难道她和宋言武发展得不顺利吗？可是她不是昨天才拒绝他吗？
    晏吾又向前走了一步，问：“不顺利吗？”
    常休西强迫自己转换一下心情，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他本来也没有挑明，所以基本谈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就是……顺其自然呗！就是比好朋友多一些，能发展就发展，发展不了就算了。”她心里可没有嘴上说的这么轻松，不过她还是有必要给自己留点面子上的后路，不然最后如果没有结果，她不希望显得太在乎，年龄大了就更少了些义无反顾的劲头，何况她原本也不是那样的人。
    晏吾却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心灰，一时间想起自己当初让她那么失望过，心里就静不下来，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攥在手里。
    常休西一惊，心想难道刚才自己说的又让晏吾误会了？她连忙说：“我……你别误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试图抽出手来，可是晏吾握得太紧了。
    晏吾语气平静，可是眼里却闪着光，说：“我没误会，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让我陷进去，所以总是拒绝我。你放心，我没有问题，不用管我。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当你永远的朋友。”
    晏吾说完之后，才松开她的手，然后笑着说：“好了，你进去吧，早点睡！”
    常休西一直目送着晏吾离开，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看，空荡荡的小区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她摸出手机看看，手机还是没有反应，宋言武没看到她的来电吗？怎么可以不回个电话呢？
    第二天一整天，宋言武都没有给她回电话或是发短信，常休西感觉彻底被无视了。她先是很悲观地想，谁都有心血来潮的时候，也许宋言武对她的追求就是这样，可是她又觉得宋言武不是那样的人。想来想去没个结论，情绪也更低落了，也不想再打电话了，干脆就等着，她倒要看看宋言武什么时候找她。
    让常休西气愤的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三天，宋言武一个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就好像他们没有认识过一样，常休西心里别着劲儿，生生憋出了一场感冒发烧。
    晏吾倒是一会儿一个电话，知道她病了还特意给送了回药，常休西当时真有些动摇了，带着三十九度六的忿恨真想干脆和晏吾破镜重圆，气死宋言武那厮，可是她还没彻底烧疯狂，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宋言武过去拿粥给她喝、还有陪她东聊西侃的样子，才心软了没玩把狠的。
    这天她刚吃完药，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被电话吵醒了，她拿起一看，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宋言武。这家伙总算来电话了，常休西一手撑着床半坐起来接了手机：“喂？”
    “嗯，是我。”宋言武声音很低沉。
    常休西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小样儿，还跟我玩深沉呢？于是冷淡地问：“有事儿吗？”
    那边停顿了一秒，才回答：“就是问问你好不好？”
    “挺好的，你好吗？”常休西咬着牙说道。
    “你声音怎么了？”
    “没怎么。”
    “你病了吗？”宋言武再次追问。
    “嗯，小病，要不了命的。”常休西阴阳怪气地说着，脸上却已经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了。
    “我……你在家吗？我过去看你。”
    “你不是很忙吗？”常休西赌气地说，不过宋言武没理会，还是问了她住几楼几号。
    过了一会儿，宋言武来了，常休西给他开了门，基本没正眼看他，就又回床上躺着去了，当然这也不完全是给他脸色看，她此时此刻真的是头昏眼花。宋言武跟着她进了屋，手上拎着一份外面买的粥和小菜，放在床头，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盯着常休西。
    常休西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两眼，他好像瘦了，两颊本来就没有肉，现在更显得人没有笑意，很严肃的样子。
    宋言武终于开口了：“为什么病了？”
    常休西苦笑一下，心想这让她怎么回答，因为没人疼所以病了？因为被一个一直关注她的人突然冷落了不适应？她抿着嘴不吭声。
    宋言武叹了口气，说：“我这几天想了好多，好像过去逼得太紧了，现在我想想，其实人的感情挺容易被左右，还是多给些空间，好好想想，才不至于选错。”
    常休西听得一知半解，头更加疼了，皱着眉头问：“选错？选错什么？”
    宋言武看了她一眼，有些黯然地说：“我也不知道，选错人，别因为一时的冲动选了不是最喜欢的人，那样以后会遗憾的。”
    常休西头疼得要炸开了，心里也被火烧着似的，她喘了几大口气，最终还是咽不下，突然大声嚷道：“是啊，你说的真对，我就是选错了！怎么别人都挺容易的，到我这儿都这么费劲！选什么选啊？几时轮到我选了，哪有几个人让我选的？我就一个人挺好的，不用你管，也不用别人管，让我自生自灭得了，烦死了！”常休西吼着吼着嗓子都哑了，眼泪也跟着喷出来，到后来没劲儿，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宋言武看她用那么大劲儿，一着急就用手拽她的胳膊，想让她放松，可是她偏偏死命地把胳膊夹着身体，像一块木头一样僵着，拒绝软化。宋言武急的冒汗了，一使劲儿把她从床上拽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常休西这回总算是伸开胳膊了，不过是一个劲儿地乱打，可是宋言武也任由她打，只是不松劲儿地抱住她，好像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常休西终于用尽了力气，整个人软了，宋言武也随着她放松了些，用手摸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说：“你怎么会没的可选呢？有我，还有晏吾，说不定d市还有个严武等你来选呢？”
    常休西想反驳却没力气说话，只是身体抖了一下，宋言武连忙搂住她，哄着她说：“好……不提这个了，谁也不选了，一个比一个傻。我错了……我是最傻的那个。我开玩笑呢！你别生这么大的气，老实说，把我都吓坏了。”
    常休西被他拍着哄着，渐渐地眼皮开始打架，她想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说那些怪话，想问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她还想说其实她才是最傻的那个。宋言武在她耳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可是困意战胜了一切，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