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鬼

155.
    虽然已经走远，但周睦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去敲开苏吟紫的门，很愧疚自己对于林筱忆的心已然动摇……
    手机震动，林筱忆的名字和笑脸。
    犹豫良久，周睦终于还是选择接听。
    “喂……”
    “喂，木头，我们出去走走吧，随便哪里都好。”
    林筱忆淡淡的语气此刻在周睦听来有些折磨，似乎林筱忆很少真正开心过。
    “好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手机没隔多久又开始震动，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您是？”周睦很有礼貌的问。
    “周睦，是我。”熟悉的声音。
    周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这几个月你到哪里去了？从过年前到现在都没回家！我到处找你！电话也打不通！老爸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做错事了，很错很错，已经错了一辈子了……儿子，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泣不成声。
    “妈，您说什么呢！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你在哪里？”周睦焦急万分。
    “我在哪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念着你，爱着你。”电话那边不紧不慢的说着，听起来极度惋惜。
    “不管怎样，我们先见一面吧，哪怕是最后一面！”周睦大声恳求。
    “以后再联系吧，我就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记得要好好对待她，要多包容她，多为她着想。”电话那头听起来很嘈杂，还传来了航班广播的声音。
    “妈，您等等！我知道你在飞机场，我离那里不远，让儿子送送您，行吗？妈，我好想你！”周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电话那边又开始哭泣，许久才继续说话：“好吧，妈妈也想你！”
    眼前一辆出租车正驶出校门，周睦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直接跑到车前拦住，直奔机场。
    一路上，周睦不停催促司机加速，即使绕路都可以，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到达。
    终于到了机场，没等司机找钱，周睦直接下车，冲进候机厅，喘息、焦急，周睦仔细的扫视着偌大的候机厅，始终没有看见母亲熟悉的身影……
    一条短信传来：“儿子，妈妈已经看见你了，你瘦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走了，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妈妈只要求你一件事，好好活着！”
    短信看完，手机滑落在地，电池摔出老远……
    有些痛，无声，却能轻易的撕裂一颗心，摧毁一个人。
    林筱忆站在学校门口，呆呆的低着头，失落之感占据心头。一直都是周睦出现在约好的地点等着她，而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静止的只有林筱忆一人。
    才只是上午，漫长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周睦仍旧在候机厅里漫无目地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拨打那个号码，可所有努力最后只换来一声呐喊，发泄过后，周睦失去力气，坐在地上，呆滞的盯着地面，眼泪打转。
    压抑的家，如今已然分散，父亲下落不明，母亲最后都不愿见自己一面。苦笑，为何承受这一切的居然是自己！
    156.
    周睦万分失落的走出机场，无意间撞到别人也没有道歉。突然记起没有赴林筱忆的约会，又想着母亲之前说过的包容，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没有着急打电话解释，周睦只是不紧不慢的回到学校，果然看见林筱忆还站在大门口，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下午了。
    “筱忆，你……对不起，我刚才有急事，忘记告诉你，让你等了这么久，真对不起！向你赔罪，走，请你吃大餐……”周睦预备这么说，可一张嘴却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林筱忆抬起头，对着周睦咧嘴一笑，极为少见的晴朗纯粹的笑容。
    “没事，我也只是才来，你肯定是有急事才走的。饿了吗？我们先去吃饭吧。”林筱忆笑容依旧，可在周睦眼里却变成另有目地，或者是变相的惩罚。
    林筱忆上前挽住周睦的胳膊，并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走向两人常去的餐厅，周睦没有拒绝。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今天的事是我不对。”静默的餐桌上，周睦终于开口。
    “我这几天一直做噩梦，今天要不是欧阳蕊发现，估计你这会儿得去医院找我，搞不好还是太平间。既然大难不死，又有什么事过不去呢？”林筱忆的语气很奇怪，藏着极力掩饰的指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但我对你问心无愧。”尽管知道会让林筱忆的心情急剧恶化，但周睦还是说了出来。
    简短的谈话就此暂停，林筱忆瞪大了双眼望着周睦，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林筱忆低下头，伤心，却没有流泪。
    “有些事我还是告诉你吧，至于以后，让你自己来选择。我的母亲，就是甄程程。”周睦极其难过的说出这些话，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什么？可你姓周啊！”林筱忆惊愕不已。
    “也许当年出于某种目地，我爸爸改名换姓。”调整好呼吸之后，周睦慢慢的说。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上学期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经过去了吗！”
    “刚才说的那句‘问心无愧’是假的，而现在，是真的。我承认，我疏远过你，但我不得已。上学期的事也许并没有结束，因为刚才，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说她要走，离开这里。”周睦低下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我们好好的抓住现在，一起走下去，这样不好吗？”
    “我父亲早在我来上学之后没多久就离开家，很可能是来这里了，你们出事，包括现在，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孟恬和楼管阿姨的死，他也逃脱不掉干系。”
    “可那些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这样做又何苦呢？”
    “他从来都没有开心过。”
    见周睦如此状态，林筱忆也无话可说，年前见过王老师，而现在是周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郁卉怡也再也没出现过，那些恐怖的过往就像一场噩梦，只是不知道，目前的平静，到底是这场噩梦的结束，还是中场休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