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

我也很伤心
  尉迟秋宇一震，却张口不能言语，面色呆滞，叶檀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继而把匕首还给绿渏：“走吧。”
  
  转身出了护国公府中。
  
  “有什么要问的？”叶檀一路就见绿渏疑惑的神色来。
  
  “王女为何要过问这事？”
  
  叶檀自己也一呆，这是下意识的驱使，总觉得要来一次而已。继而笑起来：“因为这婚期定的奇怪，死得也凑巧了些……”明日母皇便是打算传位于夜岚，如今这事情一生怎么能说登基便登基，不过这事本是打算今日宣读圣旨明日就操办的，现在这情况算是不行的，先不说这古人最忌行礼大日有血光，无论这尉迟彤生前品质如何，为了皇家的面子为了大臣的名字，这一场葬礼总是要风光的，这白事操办最少也得停尸七日。
  
  毕竟这护国公，也算是两代元老人物，无论如何再说丧子之事可要办上一段日子。正在这时叶檀眼角一瞥，立刻低对绿渏说了一声：“快走。”
  
  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皇妹。”语意里盈着意外，叶檀低叹一声，还是没躲开，这算是夜岚说不清的纠缠，她也是料到夜岚必然会来的，就迅速看完准备避开，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皇姐。”
  
  “你来此做甚？”这皇妹还真的是转性了？以前这事她是绝不会掺和半分的。
  
  “你呢？”叶檀明知故问。
  
  “我？就像你说的那样‘哪里像个皇女的样子’，整日里都为别人的红白之事奔走，倒像个三公六叔。”
  
  “那明日之事可算是要拖延了。”
  
  “是啊。”
  
  叶檀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高兴的？”
  
  “能多逍遥一天是一天嘛。”
  
  完全没救……
  
  “我先走一步，尉迟彤的死真是有些奇怪，你自己小心着些。”
  
  夜岚抿了抿唇，挑了挑眼眉，面上现出讥诮的神色来：“我自是明白，你先回去吧。多谢皇妹的操心了。”
  
  前面两句说的还正常些，最后一句竟带着调笑的神色。明白？明白些什么？也罢，看她那样子，自己也无需多担心。这一趟算是多事了。
  
  两人道了别各分一处走去，叶檀忙了一整夜的也觉得有些腹中饥饿，便直接往府中赶去，她还记得容玉的例行早餐，果然还是他做的更合胃口些。
  
  正快到王府门口时，忽然听见一声颤颤的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女。”
  
  叶檀侧身一看，即刻大吃一惊：“君芯？！”，名字脱口而出，也未觉得不妥。
  
  只不过在君芯听来却觉得千万般滋味在心中，她从未这般正式的喊过一次自己的名字，甚至那时曾胡思乱想过若是她眼中能多看他一眼，就算是让她恨着也是好的，就算是愈行愈远也甘心。
  
  叶檀上前一步稳住他跑的气喘吁吁几乎快软倒的身子，脸色已经煞白，额上微微冒出虚冷的细小汗珠。
  
  “明知道自己有心悸，跑这么快做什么？又是偷溜出来的？”叶檀神情中带着笑意，君芯呆呆看她，昨夜的吻已经让他完全不能思考，总觉比梦境还要不真实，一人愣愣的捧着衣物做到天大亮，早上一起来，就听到府中人疯传尉迟彤死了。
  
  他只觉得耳中轰鸣，仍然记得叶檀临走之前那一句“我定然会让尉迟彤娶不了你”，这时已经不再觉得甜温，而觉得像是一道催命符了，立刻连礼数什么也不顾的，一人径自拼了命的跑到这逸安王府。
  
  “不是，尉迟彤……”君芯垂睫，不敢接触叶檀略带笑意和染了早日阳光的双眸，那样温柔的眼神……他竟觉得害怕。甚至连那个吻也不敢问一句。
  
  “怎么？你也觉得是我杀的？”
  
  啧啧，自己还真是命好，不管哪里先死了人自己都是第一个怀疑对象，更为郁闷的是，似乎暗中黑手尚未露面，身边的人倒都先怀疑起来。
  
  “不是。”君芯疑惑，他只是觉得叶檀那一句话让他难以心安，更何况一早上来就听到尉迟彤竟然死了，只是怕这件事跟她有关。从未想过她真正会去为了一句话而杀人。
  
  既然无事，那便走了。
  
  这倒出乎叶檀的意料之外，却见他脸色一松，转身就走。
  
  ……
  
  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来看一眼便罢？
  
  只留着叶檀一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喊住他还是随便他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叶檀面对君芯被他如此忽视。
  
  “不知王女有没有见过司琴？”却不想他刚提步却啊的一声转回身来，想起来其实来这里不只是要确定一下的她的情况，还有事情要问的。
  
  “见倒是见过。怎么？他不见了？”叶檀失笑，迷糊起来也挺可爱的。
  
  “嗯。”声音里带着担忧。
  
  “找不到？”
  
  “是。”
  
  叶檀拧着眉，这倒奇了，想来已经那个时候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且他如何会无缘无故失踪。
  
  “啊，他留给我一封信。”君芯慌忙从怀里摸出那封信。
  
  叶檀接过来看，这字迹似是极歪斜扭曲，写这信时似乎连笔都握不稳。
  
  “这是司琴的字迹？”
  
  “他平日里识得的字都是我教给他的，但是这字写得奇怪，我……我也不确定。”
  
  叶檀眉头深锁，细细看了看那张纸，忽觉得鼻中传来一种淡淡的香，心中一突，却是面色上仍旧平静。把纸还给君芯：“司琴长期饮服过香草吗？”
  
  君芯一怔：“没有。”连忙摇头，司琴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从未见到过他服用过香草。
  
  “为什么……这么问？”君芯小心翼翼的问眉头深蹙的叶檀。
  
  “没什么，既然来了就在府中用了早膳吧。”
  
  ……
  
  “不用了，爹还在等我，谢王女的厚爱。”
  
  叶檀听了极不舒服，明明对夜昙一副爱的要死要活的模样，却说话总是这般淡漠而疏离，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淡雅温文的声音：“檀。”
  
  叶檀一听这声音，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容玉？你怎么出来了？”
  
  君芯忙低了头敛了眉尖，只觉得她刚才听到那人的声音时脸上露出的灿烂光芒，连那道笑容都变成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心脏。
  
  “自然是等你早膳。”席容玉的声音里带了幸福的甜腻笑意。
  
  “我……我先走了。”君芯连礼数都顾不得周全，捏紧双拳转身便迅速的往相反的方向奔走而去。
  
  “等……”席容玉一个等字刚出口，叶檀摇摇头阻止住了他。
  
  “他……看起来很伤心。”席容玉眼中盈满了担忧，他也是知道这位丞相家的公子素有心疾的，刚刚唇角微颤，眼中似已有薄雾。
  
  “我看起来也很伤心。”叶檀叹口气揉揉额角。
  
  “其实……我看起来也很伤心……”
  
  席容玉定定看叶檀半天忽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檀先是愣愣，继而笑起来：“容玉也会跟我玩笑了？”
  
  “不是。”
  
  叶檀怔怔，却不再笑了，只是终于揽着他的肩叹了口气，却终究是道歉无益。而席容玉要的也不是她一声道歉，只不过曾经承诺的一定要做到。
  
  在这场情的游戏里，谁都不能免于一场煎熬。
  
  “汝风，你一路暗中随着他。”叶檀知道汝风一直形随在自己身边，看他那样子真怕他半路上出什么事来。
  
  席容玉先是脸色一红，连忙挣开了叶檀的手：“汝风在哪里？”
  
  “已经走了。”
  
  “……”
  
  “骗你的。”
  
  “……”
  
  “算了，你让绿渏去吧。”这句话是对汝风说的，明知道催使不动他执行除了皇上口谕外的一切事情。恐怕他的脑子里只有“保护王女”这样的念头。连差遣他做事都不听，简直就是一根筋。
  
  席容玉低头看了被挣开了的叶檀又交缠上来的手，看着叶檀脉络清晰的掌纹和两人交握的手，面容上浮上浅浅忽忽的笑容来：“但是幸福……比伤心多了太多。”
  
  叶檀动容：“这便是甘愿呆在我身边的理由吗？”
  
  “嗯。”席容玉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叶檀紧了紧两人交叠的双手：“谢谢。”
  
  席容玉抬起头来，猛然间一个吻落在叶檀的唇上，又迅速的离去。叶檀呆怔半天愣在那里，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席容玉主动亲近，心中一种涌上来的情绪让叶檀的眼眸里都染上晶亮的光彩来。
  
  席容玉看着叶檀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又红了耳根，低着头抿着唇自己笑起来。
  
  “你刚才是为了顾虑我才不去追他吧？”席容玉问道
  
  “没有……”
  
  席容玉直直盯着叶檀许久，叶檀终于翘翘嘴角：“是有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