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

那小童呆了一下又站立起来：“回王女，有，御医只说心病还需要心药医。”那句“心病还须心药医”说的几乎快毫无声息了，叶檀却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君芯则埋头吃饭的动作一滞，又立刻食不知味的吃下去。叶檀似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君芯，嘴角却忍不住扬起笑来：“鼻涕快流出来了……”
  
  君芯立刻一僵，手中的筷子一个没抓稳咕噜噜滚下地去，那小童也瞠目结舌呆立在那里，这这这……四皇女……
  
  君芯的本来甚觉无望的情绪都变成大大的羞赧，真的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叶檀掏了手帕帮他擦了擦已经因羞窘而暂时止住的眼泪，又把手帕放在他手里：“自己擦。”
  
  君芯小心翼翼酡红了脸色接了过来，紧紧攥了。心中不知是羞愤还是气恼了。
  
  “去给你家公子拿只手炉来。”叶檀对司琴吩咐道。司琴有些犹豫，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叶檀本就想支开他：”还不快去。”
  
  司琴被她一吓立刻一溜烟出了去，她是王女自己不能违抗，更何况自家公子的心情怕也是明白的，他虽说不是个聪明人倒也不笨，就离开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沉默良久，君芯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气氛，他知道叶檀支开司琴必定是有话要说，就算张口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问她为何会来？恭喜她娶亲了？还是再说一次不用刻意躲避自己。
  
  叶檀支走司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静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摸出一张药方放在桌上，君芯诧异的看着她。
  
  “这是凝香露的秘方。”
  
  君芯更是吃惊，连平日里避开叶檀的眼神也忍不住多凝视了几眼。叶檀并不解释，他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舒芷或是宫千风送给她的新婚之礼。
  
  叶檀稍一凝神：“我并非你喜欢的那个人。”君芯不由撑大眼睛，她今日来每一句话都让自己吃惊。
  
  “你喜欢的那个夜昙已经在两年前死了。”君芯彻底呆愣了，良久轻声答道：“我知道……”瞳孔猛然间缩了缩，那一件事算是差点闹得整个皇朝翻了天，自听说她失了记忆便知她的心早随着那个人死了。
  
  叶檀原本想继续说的话一时哽住，他知道？什么意思？一转念，才想到恐怕他是以为因席容止的死而心死。既然他如此想便如此罢。
  
  叶檀顿了顿，只说了这一句，而他回了这三个字，却知道他已经是明白自己要说的了。沉默良久两人并无话说，便站起身来：“我走了，今日只是受人之托送这秘方。”
  
  “四皇女慢走。”君芯站立起来敛睫低首，声音里毫无波澜，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叶檀愣愣，最终叹息了一声：“身子总是你自己的。”便迈步出了去。
  
  君芯看着叶檀离去的背影，终是一个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中翻搅的万般生疼,却觉眼中干涸再也流不出泪来，深陷入肉中的指甲只差掐出斑斑血迹。
  
  过了半晌却是缓缓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吃未吃完的饭。司琴见王女很快出了房门，进了公子的屋子，看到的就是君芯面色未变一直不紧不慢的用饭情景。虽说总算吃饭了是件好事，却让他觉得不安，只得在旁边嗫嚅一声：“公子。”
  
  君芯并不理会，只是慢慢的吃着，似乎一切都看不见，放在他面前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饭。
  
  司琴只觉得一阵恐惧，不由得哽咽起来：“公子？你不要这样。”
  
  君芯听见司琴的哭声才慢慢转向他：“你哭什么？”终日里拧锁的眉头却绽了微微笑意，司琴却觉得心中更冷：“公子，你要哭便哭出来吧。”
  
  君芯终于放下筷子幽幽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我为什么要哭，身子总是我自己的。她说两年前的她已经死了，那我算是死了第二回了。以前是我离得太远变成了怨灵一般的念着她，现在是她要对我明了说不会对我有感情。”
  
  司琴张了张嘴，想安慰君芯，嚅动着嘴唇却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琴，你说我嫁给护国公的女儿会不会幸福呢？”君芯忽然劈头冒出了这么一句。司琴只觉得自己口舌不能言，却眼中渐渐湿了。
  
  “公子，你……你不要吓我。”
  
  君芯一愣继而笑笑：“我没有吓你，我只是觉得孤单了，或许……没有她……我也能过的很好呢。”虽然语气里也留了不确定，却并非是绝望的消沉。
  
  “公子……”司琴现在能说的话便只剩下不停的叫着“公子公子”了。
  
  “公子，不喜欢就不要嫁了。”司琴猛然哭出声来，自己算是和公子一起长大的，自家公子虽说在这丞相府中并不是有分量的人，然而不论如何也是丞相之子。就连他也明白公子与护国公之女的联姻，也只是利益权利的婚姻，公子哪里又会不明白。
  
  君芯喃喃起来：“那喜欢便可以嫁了吗？”转而又笑起来，还提这个干什么。
  
  “怕是……由不得我吧。”母亲已经说的话便不会更改。今日她也来向自己说明了一切，这是要为他嫁入护国公府铺了一条更顺利的大路吗？或是……这本就是他的宿命。
  
  君芯重又坐回桌边：“把菜热一热吧。”司琴咬了咬唇便撤了菜去了厨房，也许……公子真的可以不想念那个四皇女，也许……真的可以幸福。
  
  君芯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捂着胸口，真想痛死便算了。却在看到那张凝香露的药方时，终于抖着手摸了颗药吃了下去。身子是自己的，还有爹爹，若是留了他一人在这深宫大院内凄凉孤独一生，那自己岂不是连死也心不得安宁。除了她我也有重要的人，死……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君芯要嫁人了……TAT 其实我是后妈~~o(>_<)o ~~
四四章补完
  叶檀出的门牵了自己的追骢，吐出心中的一口闷气，不知为什么在那明明幽雅清致的地方却心中郁结。一路纵马回了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往那院子里走去。
  
  新婚第二日经过和容玉的商定，最后总算决定两人各让一步，他住于离叶檀卧房不远的一处院落，反正这王女府本就为空着不少院子居落，二人隔得不远也可常常相见。
  
  回到院落，走至他房门前，见容玉正搬了椅子对着半开半和窗棂，似乎在穿一串珠链或是其他什么饰物。
  
  春末柔柔淡淡的风透过窗户慢慢抚着他的发丝，温温的阳光落在他净白如玉的面上，半明半昧的阴影落在额间眉梢之处，越发映衬的他淡雅出尘。嘴角浮起的淡淡笑意，比这窗外的暖日更熨热了叶檀的心。
  
  叶檀半倚在门框旁，嘴角也浮上淡淡笑意，于是这一刻一人专注于手中的珠线，另一人专注于窗前的明媚淡雅之人，只觉有说不出的舒适。
  
  他真的在变，变得越发沉稳温雅，似乎有种能让人从莫名烦躁中沉淀下来的魔力。许是叶檀的目光盯得久了，席容玉终于从有所察觉，抬头往门口望去，就见叶檀灼灼的目光盯着他。
  
  他先是一喜继而面色有些微红：“檀，怎么不进来？”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往叶檀走过来。
  
  “在做什么？”叶檀稍稍去了心中的郁积之感，也往他走去顺手拉着他坐在了桌边。席容玉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的把东西往袖子里收了一收：“没什么。”
  
  叶檀见了也不再问：“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席容玉先是一愣继而吃惊地问道：“真的要去？”
  
  “当然。”难道说了还有假？“不想出门？”
  
  “不是，只是……”席容玉久久的凝视了一会儿，终于担忧的问叶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这下倒变成叶檀愣住，这个世界男子不知是都心思细密还是温柔体贴，难道自己连一点情绪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叶檀苦笑，却不知她本是并不想存了在席容玉面前的遮掩之意。而君芯，只是因念的深了变得敏感了而已。只怕叶檀的半点细小波动他都会受惊。
  
  “那倒没有，只不过明日要出去，府里的事情还得交代一下。”本不想多去皇宫里再纠缠一回，虽说已是成年，且行动自由。但总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家的人就必然要跟家里交代声来去，更何况度蜜月要一个月之久，本就该受到长辈亲戚的祝福。
  
  “不要太累，休息会儿吧，我还得去趟宫里。”叶檀拍怕他的手站立起来。席容玉乖顺点头帮叶檀整了整衣服，在这午日春风里笑的明媚夺人。
  
  叶檀呼吸一滞，自己先笑起来，这人愈发的勾人了。眉间的那点风尘之味已经淡去许多，却觉得更见夺人心魄。
  
  ◆◆◆
  
  叶檀因骑了追骢且抄了近道很快便到了皇宫之中，见了皇上与凤君禀明了游山玩水之意。皇上虽有阻拦之意，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也是个倔性子，只挥手无奈的说，你自己已经决定的事便自己做主吧，只不过上次之事仍未查清，必须带人保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