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一狐牵

  子夫哭起来犹如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爱，其他几位宫人因也有着相似的经历，不由得被她感染了，也跟着哭了起来。蓉蓉趁乱穿过人群想把子夫拉回来，却被笨笨拦下了。两颊染上了薄怒，她低声道，“快放开我，瞧瞧她在做什么？”
  “这位姑娘修得无礼。”笨笨不认识她了似的一板一眼地道，看得蓉蓉怒气横生。
  刘彻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子，瞳孔骤然缩紧，方才雨玲身边的舍人告诉他今日陈皇后将送一些宫女出宫返乡，如果他能来看看，这些宫女定当感恩戴德，皇室的恩泽也能传遍天下。没想到在这里他竟见到了子夫，她不是已经忘了他么？怎么还哭得如此动情？
  “奴婢没有一天忘记陛下，陛下说过最喜欢奴婢的发，今日奴婢要走了，不能再侍候陛下，只能让这个香囊陪着陛下了。”子夫从怀中拿出一只杏黄色的香囊，里面缝着她的发，透着淡淡的清香。
  四周哭声不断，但蓉蓉却觉得这一刻静得可怕。下一刻刘彻伸手放在了香囊上，继而大掌一翻握住了子夫的手。纤纤素手已不再如玉般光滑，而是起了一层薄茧，刘彻一阵心疼，回头冷冷地看了雨玲一眼，扶起了子夫，“子夫，随朕来。”
  刘彻撇下众人扬长而去，蓉蓉气得直跳脚，可这般情形之下，她已隐约觉得大势已去，她气急败坏地对笨笨道，“你到底怎么了？诚心坏我的事。”
  “啊！”笨笨往一个宫人脚下一瞅，那儿正好掉了一条宝石链子，他捡起来扬了扬，“谁的？没想到你们当中还出了贼了。”
  雨玲看了笨笨一眼，想要息事宁人，“行了，咱们也该回去，随本宫回宫。”
  “周美人此言差矣，宫里出了贼岂能不追究？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笨笨全当没瞧见雨玲的眼色，兀自道，“谁的东西谁来认，不要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被遣出宫只是没有了荣华富贵，而若是被安上偷窃的罪名，怕是连身家性命也丢了。众女纷纷敛住眼泪，回想方才的情景，她们当中一人颤颤巍巍地指向蓉蓉，“是她。”
  “来人，把她带到暴室去。”笨笨笑吟吟地看着她，招来不远处的侍卫，“其他人这就走吧，别耽误了出宫的吉时。”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蓉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心里虽然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仍然维持着平静。
  笨笨和雨玲一向是一条心，所以雨玲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也有些气恼，怪他事先没跟自己商量，“到底怎么回事？她可是本宫的恩人。”
  “奴婢也不想这样，可是美人有所不知，那是椒房殿的东西。胡蓉蓉最近一直在为皇后办遣女出宫的事，想必那就是皇后的暗赏之一。这事中有多少猫腻美人也一定清楚，如今咱们抓住了链子和胡蓉蓉，也就抓住了皇后的把柄。”笨笨委屈地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美人，奴婢瞧美人在椒房殿总是受气，心里难受得很。”
  雨玲笑了笑，看来是她多心了，“那蓉蓉那儿也不能不管，别让她吃太多苦了，到底是帮过本宫的人。”
  “诺，那奴婢就去禀告皇后娘娘了。”笨笨告退，诡计得逞让他失落了许久的心又鲜活地跳动起来，这才是属于他的生活。
  汉宫的暴室和电视里演的历代监狱无二，木头栅栏，地上铺满了乱糟糟的干稻草，阴暗潮湿，偶尔有一两只小老鼠从栅栏这边的囚室跳到另一边的囚室，蓉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亲切地和那几只在她看起来颇为可爱的小老鼠沟通，终于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没有蟑螂。
  小老鼠们面对前辈颇为友善，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从它们的叫声中蓉蓉也能明白大致的意思，她放心地坐在稻草上，开始打量她的午餐。可惜这些东西一点也继不起她的食欲。
  抬了几次筷子都下不了手，她索性靠在墙上，望着灰暗的天花板，开始思考笨笨和子夫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第一种可能是笨笨和子夫早已勾结，合谋演了这场戏。子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贪恋刘彻，笨笨则是因为她没有帮她拿到戒指。想到戒指，蓉蓉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虽然她从没打算背信弃义，但也确实没有做通笨笨的工作。可是子夫那么单纯善良，又怎么会突然间要置她于死地？她自认对子夫比对青青还要好，这一点她想不通。
  第二种可能是这只是笨笨的预谋，子夫只是因为过于思念刘彻而情难自禁。可是子夫确实很用力地拽了她的包袱一把，那力道不是一般地大，像是卯足了劲儿拽下去的。
  蓉蓉摇摇头，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相信第二种假设。她一向与人为善，就算有人抢她生意，她也不气不恼，只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最终用口碑取胜。这么多年来她也真没被陷害过，最多就是有人想在酬金上打些折扣，或是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诽谤她一下。她和子夫之间是有感情的，就算子夫不满她为郑文扬办事，也犯不着害她性命。
  头重重地往墙上一靠，蓉蓉揉着后脑勺，感受着疼痛。一直以来她都尽量避免卷入这些勾心斗角的事里，她不想重蹈她狐狸前辈们的覆辙，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管子夫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场戏中笨笨的角色是少不了的，她居然败在一个小妖精身上了。
  她坐起身，打起十二分精神催动玲珑珏，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倒要问问那个失联已久的月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是打算赐她一道护身符，然后让她采取暴力夺人手段呢，还是还有别的办法补救？
  “你就是胡蓉蓉？”来人鄙夷地道。蓉蓉一惊，来人嘴里嚼着瓜子，很不客气地把皮往她的方向一吐，这就是传说中的狱卒吧？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深陷囹圄
更新时间2010-5-2 0:41:57  字数：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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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胡蓉蓉？”来人鄙夷地道。蓉蓉一惊，来人嘴里嚼着瓜子，很不客气地把皮往她的方向一吐，这就是传说中的狱卒吧？
  蓉蓉点点头，站起来时尽量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狱卒张二吐了嘴里的瓜子，边打开门边瞪了她一眼，“就你这身板还学别人偷东西？知道不？上一个偷东西的打了二百棍，瘸了。”
  二百棍，还好不是直接咔嚓了，不然她下次再出现时就得被人当鬼捉起来了，况且二百只是“初价”，给点小费应该可以打些折扣。蓉蓉可怜巴巴地往地上一坐，挤出几滴眼泪，“奴婢的老母病重，一时糊涂就拿了宫里的东西，不过还请大人明察，包袱里的东西大多为太后和皇后所赏。”
  张二屋角一张三条腿的小桌上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的“赃物”，他指着其中一件明显出自椒房殿的东西，“这几件是记过档的，那这件呢？”
  “拣的，那天在御花园，从皇后娘娘身上掉下来的，当时皇后娘娘就一个人。”蓉蓉装作一副忙着解释的样子，她得把话撂出去，当时只有她和陈娇，出了拣东西也可能发生别的事，她不能让陈娇以为这样就可以借机杀人灭口了。
  “那这些呢？”张二拿了几件在手上掂量，目光贪婪。
  “那都是大人的。”蓉蓉忙不迭地道，她要忍痛行贿了，“大人怎么能把自己的东西放到赃物里呢？这是对大人的侮辱啊。”
  张二先是目瞪口呆地瞪着她，又立刻反应过来，“我怎么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来了？真是的，年纪越大越不中用了。”他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又把“赃物”包好，退出去把门锁上了，“你好好待着，我这就去禀明皇后。”
  听他口气比刚进来时客气了很多，蓉蓉长出了口气，还好她还在袖子里缝了几块碎银子，等这帮人真收拾她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她背过身去，继续捣鼓玲珑珏，天上到底怎么回事呀，现在别说月老，连太上老君都联络不上了。
  “蓉蓉姐，你怎么样了？还好么？四肢还健全么？刚才来了好几个女人，问你被抓起来了，那些文书还算数吗？”玲珑珏那边传来青青焦急的声音。
  “我很好，那些生意你先接了吧，都是家里有钱的，够你们花一阵了。”蓉蓉平静地告诉她，那边的声音也平稳了些，“子夫这儿出了状况，你先把银柳劝回去，下一步怎么做，还要请示一下。”
  “哦，可是他不大可能会离开。”青青压得很低，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我尽量跟她说，你也要小心。”
  “蓉蓉，你听我说。”青青被推开了，阮四的声音不觉有些发抖了，“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叫笨笨的猫妖？他是从镇妖瓶里跑出去的，之前有个老道要捉他，也被他弄死了。听别的妖精说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你可要小心，不能相信他。”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去和王老伯学酿酒好了。”玲珑珏唰地一下关上了，其实蓉蓉知道这当中利害，只是一下子阮四也开始教训她了，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她用力把弄着玲珑珏，恨不得把所有力气都使在这块石头大小的东西上，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她听到了熟悉的呼噜声，跟打雷似的，她不会听错。她激动地喊了几声，外面看守她的人朝她大骂了几句，只当她疯了。
  对面终于有了回应，月老懒洋洋地爬起身，嘴里嘟囔了几句，听到蓉蓉的声音显然一惊，“是小蓉蓉啊，现在在哪儿享福呢？和银柳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