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珠儿

第8章


苏华有点目瞪口呆,这成绩也偏得太厉害了吧,卿玉舫倒是很有耐性,想出各种方法来教米珠儿,渐渐地米珠儿会做一些简单的算数题目了。
    从卿玉舫断断续续的话中,米珠儿听明白了画上签的苏燕南就是苏西,她隐约记得某个热天,她站在公交车牌前大笑着讲电话,然后一个女人朝自己走过来……一缕血渗出鼻孔,米珠儿痛苦地捂着胸口,心怦怦跳得好像随时会裂胸而出,苏西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难受得恨不能死掉?
    苏华请来了一位催眠高手,在摇晃的钟表前,米珠儿很快进入昏睡状态。头三句问话,她都很老实地回答了一句:“尘起尘灭!”再问她的眼皮乱动,却是不再回话。催眠师加大了钟摆的频率,米珠儿浑身颤动得厉害,突然她睁开眼,“你该走了。”她冷冷地盯着催眠师,眼里闪过妖异的光,“咚”催眠师手上的钟表摔落到地上,吓了苏华一跳,而米珠儿却像完成了该做的,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的抵制力超乎寻常,可能是心有不甘,如果不能使她安心,她,”催眠师抹抹头上的汗,“她不会放过所有的人。”苏华的额上也有了冷汗,“所有的人?”催眠师点点头。
第五章 苏华教授(2)
苏华于是找了个很远的可以寄宿的城郊中学,让米珠儿去那读书。米珠儿没有拒绝,她就像看戏样地跟着苏华转了几趟车去那个学校。
    米珠儿把苏华送到校门口,忽然坚定地说:“我想去西藏。”苏华的额上冒出了几根青筋,“你,你还是忘不掉吗?”米珠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什么忘不掉?”苏华擦擦汗,“等你考起大学,能够自立,才可以去。”米珠儿“噢”了声轻皱下眉,“好的。”
    卿玉舫不是很赞同苏华的做法,可是她深知苏华的倔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就像女儿,说送出国就送出国,所以这件事她想等过段时间再跟他谈。苏华没有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他也不想解释,如果注定某些事情会发生,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米珠儿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只是无论她怎样努力,数学始终不能及格。
    苏华照样每月十五去看她,只不过现在他不问米珠儿是不是记得苏西,他最多只问下她的学习情况,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参加完高考,米珠儿没有回苏家,而是去了水墨画廊。
    画廊的门从外面紧紧地锁着,从锁上的锈斑可以看出,这里已经有好几年没人进出了。她试着去拉门,“哐”锁立刻掉了下来,她心里一喜,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屋里依然是她离开时的那样,而墙上依然挂着那些不出名的画手们的画。“我回来了,”她站在屋中央高兴地大喊,“我回来了。”等苏华接到她的电话赶到画廊时,她已经把画廊打扫得很干净。
    “我以后住这,苏华教授。”米珠儿满意地打量着干净的屋子,“我想苏西阿姨也希望我这样。”苏华靠在门上,眼睛里跳过奇怪的忧郁,“你真决定了?”米珠儿用力点点头,冲苏华很灿烂地一笑,“是的,我会比苏西阿姨做得更好。”
    苏华很快带来苏西画的那幅画,米珠儿把它挂到正对大门的墙中央,“画上的美,还是我美?”她突然问。苏华的额上冒出点点冷汗,米珠儿突然失控地大叫道:“我诅咒你,苏西,你为什么把我画得这么忧郁?”苏华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从怀里摸出串佛珠,“这给你。”米珠儿瞟了眼,马上抢过去,“布达拉宫的?”苏华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布达拉宫的,可是却不是那串。”她的眼里露出迷茫,“那串?”苏华脸上有了笑容,“米珠儿,喜欢写日记吗?”她摇摇头,苏华眼里流出温和,“试着写写,然后不时地去翻翻,对你会有帮助的。”
    米珠儿没接他的茬,她正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突然她把佛珠戴到手上,“不好看。”她撇撇嘴。
    2006-6-11
    这几天都很冷清,我可以感觉到每个人都像在瞧怪物看着我,我知道这死过人的地方没人愿意挨近,可笑这些愚人。
    2006-6-15
    今天还算好,交给于张那幅画时他没拒绝,可是他那双眼睛还是那样讨厌,不是他还有用,真想挖了他的眼珠出来。
    2006-6-17
    真高兴今天,我在苏西的房间里找到几本佛经,就是看不太懂。
    米珠儿写了三天的日记,就开始厌烦了,每天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或者说可以记录的,画廊里的东西没人来看也没人来买,她一个人呆在这屋里快闷死了。
    苏华没有强迫米珠儿再去复读,他清楚就米珠儿的文化功底再补习也还是考不起大学,何不让她快乐地去做她想做的?他还是常来看米珠儿,只不过不再是每月都来,在第三次来的时候他带来了三万块钱,“这是苏西留给你的。”米珠儿想哭,最后她却笑了,“苏西阿姨总是这样善解人意。”
第五章 苏华教授(3)
尽管知道警察早进行过彻底地搜查,但是米珠儿还是希望能翻出点跟苏西有关的东西,哪怕是别人写给她的信也好,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苏西根本没在这个地方住过。苏华曾经建议给画廊换个名字,米珠儿笑笑没有吱声,如果苏西还留了点什么痕迹,那就是这个画廊的名字。
    守了一个星期后,米珠儿开始按客户的清单一一进行拜访,她没有因为忌讳就不提苏西的名字,相反她很大方地说苏西的水墨画廊现在交给她了,或许是她诚恳的态度,也或许是看苏西的面子,她拜访的客户大多象征性地订了一两幅画。初战告捷,米珠儿很兴奋,就想找人说说,她立刻想到了于张,她是他的主顾,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听她的唠叨。
    于张正用右眼在瞄尺,见米珠儿来也只是望下,又去瞄他的尺,他的左眼用纱布裹着,隐隐有血透出来。米珠儿大吃一惊,前几天才想着挖出这家伙的眼珠,难道?她有些惊恐地瞧瞧身后,“于张,你的眼睛?”于老爹从里屋出来,推下老花镜,“是米珠儿啊,你的画已经裱得差不多了,就差个框了。”米珠儿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指着于张的眼睛问:“他,他怎么了?”于老爹叹口气:“也没怎么,摔了一跤。”
    于张一直在边上没说话,这时忽然说:“有人挖走了我的眼睛。”他冷冷地看着米珠儿,“这回答你满意了。”
    米珠儿的眼珠子快鼓出来,胃里一阵反腾,她猛跑出门,冲着墙角干呕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苏西?她害怕地缩缩身子,苏西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的,她的眼里忽然晃过一个人的脸——卫秋?不不不,卫秋老师一直都那么温和,他不会……她忽然呆住了,不是一直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吗?对了,苏西死了,接着卫秋死了,不不不,他们都没死,不不不,他们都死了,她的脑子混乱到了极点。
    于老爹见米珠儿跑出去,训了于张几句才跟着走出去。他刚到门口就见她两眼充血,突然失去平日的精神,他心里暗惊,忙回身去房里拿出墨斗来,冲她头上重重地一敲,“米珠儿!”米珠儿的眼睛猛地爆睁,眼里闪过一丝狰狞,她凶狠地回过头。
    “哎哟”她揉着头,眼里迷茫一片,“好疼。”于老爹本来一脸惊惶地把墨斗护在胸口,听到她叫疼,松了口气,“米珠儿,晚些我叫于张把画给你送过去。”米珠儿一边摸着头一边答应声好,转身离开了装裱店。
    2006-6-21
    今天感觉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我想什么就会出现什么?于张看上去好可怜,可是谁要他那么色,活该。只是我怎么办?这地方不会吃了我吧……
    于张送画来的时候连门都不肯进,只在门口大叫米珠儿的名字,递给她画头也不抬很快就往回走,失去一只眼睛的同时,他似乎还失去了其他的东西。
    米珠儿本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于张的冷漠激怒了她,就算你可怜,也用不着拿张臭脸对我吧,她冷笑一声,去看手中的画。画裱得很仔细,显然是用了心的,她满意地点下头,去找了块上好的布把画裹了,送到买这画的清吧。送完画,她的心情很愉快,尽管这幅画赚的钱都不够她喝杯咖啡,可毕竟是她做的第一单生意。
    第二单是前街茶吧的杨老板订的半裸女人,不是看在利润有二十几块钱,她还真不想去。
    杨老板看都没看画就吩咐跑堂的堂倌说:“大刘,把这挂到那包间去,就是上次娜娜被打的那个包间。”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钱包,抽出一百块钱,“呶。”米珠儿眼看赚得这么容易不觉露出笑容,那杨老板眼睛一亮,递钱时捏着她的手就不肯放,“你做这太辛苦了,不如到我这来做吧。”
    米珠儿的脸一下黑了,使力地抽出手,很快找出零钱,扔到杨老板的脸上,“做P,要你妈去做。”杨老板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大刘,把画给我取下来。”他把画朝米珠儿扔过去,打青了米珠儿的脸,“给你脸不要脸,这画不地道,我要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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