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没的世界

第9章


 
罗塞达碑完全符合这一要求。这是一篇用希腊文、象形文和古埃及商用文并排写成的庙堂告示。学者们兴奋极了,1801年,当石碑被让与英国并送到了英国博物馆后,他们就立即开始了碑文的研究工作。然而,掌握象形文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比他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困难得多。学者们又一个接一个认输放弃了研究。但其中有个名叫让?弗朗索瓦?尚波荣的法国人却毫不气馁。他决心继续研究下去。他从前受过托马斯?扬格的工作方法启发,现在仍坚信不移。 
这是一个通过适当的人名来解题的方法。扬格首先发现,在罗塞达碑上,有些符号是用框线围起来的: 
当他查看希腊文的同一地方时,发现的却是一个法老的名字——Ptolemy(托勒密)。这就是说,圈在框里的埃及文也是Ptolemy。照此解释,这些符号就应是代表字母了,即: 
这当然仅仅是一个猜想。但时隔不久,尚波荣找到一个机会对这说法进行了检验。在菲利岛上发现了一个方尖碑,上面的碑文也是用两种文字写的:希腊文和埃及文。人们发现,某些符号也被划在小框里,形状如下: 
尚波荣马上就觉得这框里代表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因为扬格以前已认出框尾的符号就表示这个意思。 
他开始查对希腊语的碑文。使他高兴的是,他在相同的位置上找到了Kleopatra(克婁巴特拉)这个词。现在他可以肯定Ptolemy是正确的,因为字母P、O、L、E在两个名字中所用的符号都相同,而且他还得到了4个新的字母。他想,这下其余的该容易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仅仅是困难的开始。埃及人只是在写名字时才用字母,其他的词则是用各式各样方法写的。有的符号表示整个词,有的表示音节,有的则表示字母。尚波荣唯一的途径就是继续研究名字,寻找石碑上那些被叫做“圈名装饰”的小框。然而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工作,在发现罗塞达碑23年以后,他只解出成千上万个符号中的111个。但这却是个开端,埃及之迷已经揭起一角,全部解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当时,尽管还没人能读象形文字,但有关的议论之多,使得每个博物馆和每个古玩收藏家都想得到些象形文字来装点门面。人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人们对古埃及的重现感到兴趣,而是因为人们总想占有别人还没得到的东西。涌进埃及的探险家就象当年淘金的人们冲向加利福尼亚一样。他们采取的方法也和淘金者没什么两样。他们从不在乎挖掘时毁坏了什么,只要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就行。他们总是先打开一口棺材,也不管里面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就乌七八糟的乱寻写有象形文字的纸莎草纸。珍贵的文字一到手,便扬长而去。 
这种象食尸鬼一样的挖掘,是埃及的土著最乐意帮忙的一件事。他们一直把古物看作是埃及的最大自然资源。有的国家盛产水果,有的盛产皮毛,还有的盛产象牙,而他们的国家却盛产古董。他们认为,挖到古物就和别人在路旁拣到草莓一样,都 理应归已所有。甚至在他们作为工人参加挖掘时,他们也总把小件古物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这些东西随即又进了旅游者的口袋。至于那些没什么价值的刻有文字的墓砖和石碑,他们就利用夜间搬回去盖房。附近的阿拉伯村庄都是这样造起来的。 
埃及简直成了个疯人院,唯独有一个人愿为埃及关心保护其文物,这就是一位名叫马利埃特的精力充沛的法国人。他是被派往埃及为卢浮宫购买字稿的,可是到了埃及还不到两个星期,他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身处在巴黎这样一个繁华世界中,奥古斯德?马利埃特一直只梦想着一件事,就是在那个食尸鬼成灾的不幸国土上,他怎样才能挽救出埃及的文物。他到达开罗的头一个行动就是登上要塞去观察散布在沙漠西边的古迹。坟墓石碑、图文、雕像的奇妙世界使他对自己原来的使命感到厌烦。卢浮宫要的字稿有什么要紧?他仿佛觉得,那些古物正在呼唤他去援救它们,他是多么渴望自由,渴望挖掘!没想到不久他交上了好运,竟真的有机会去做他渴望做的事情。 
一天马利埃特碰巧在亚历山大市的一座私人花园里看见了许多漂亮的石制狮身人面像。过了几天,在开罗的一个花园里,他又发现了同一类型的狮身人面像,而在吉萨也是如此。马利埃特试图解释这个迷。是否为了装点地方长官的花园,有人盗窃了狮身人面像的仓库?有一天旅行路过萨卡拉时,马利埃特看到一个狮身人面像的头部正好露出沙土。他立即下车观察看了周围的情况。当他发现了一块石碑时,他兴奋极了。碑上有一篇献给埃及圣牛“阿卑斯”的铭文。这下一切都明白了。这块荒地原来是古代的墓地,埃及人以专门对待神祇的礼仪来埋葬这些圣牛,因为他们相信圣牛是他们的上帝“普塔”的化身。马利埃特曾在一本很古的书上看到,这个墓地有一条狮身人面像的夹道,尽头是一座庙。他现在正站在这条夹道上,字稿的事早已丢在脑后。没经任何人的允许,马利埃特就召来了几个工人开始发掘。在这样一条600英尺长的墓道上,共有141个狮身人面像和另外一些狮身人面像的底座在他的铁锹下出现了。 
当巴黎的官员们收到马利埃特的来信,得知他是如何使用公款的时候,他们感到吃惊极了。但马利埃特却毫不在乎他们会怎么说。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把埃及作为自己的第二故乡;在他的想象中,他已见到了他将创办的开罗博物馆。到那时就再不会有欧洲的国家能以埃及不懂怎么保护她自己的宝藏为借口而来掠夺埃及的文物了。1858年6月1日,他成为文物馆的首任馆长。 
忠实热情的马利埃特并不很懂如何正确地进行考古发掘,但那些自诩为“懂行”的人,他们所采用的方法却真会使一位现代的考古学家急白了头发。他们连为自己感到害臊都不知道,因为那时考古学的目的和方法还根本没有明确。 
将使考古学成为科学的人此时还只是个孩子。他因体弱未能进学,但他却浏览了家里所有的书。他做化学实验,还设计过一些度量衡装置。他把许多时间用在逛伦敦的古玩店上,为英国博物馆收集古币,而更多的时间则用在和一位古董商交朋友上。这位古董商是他见到过的“最可敬、最正直的人”。孩子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在其他人那里学不到的见识。到那时为止,考古仍旧是他唯一的愿望。在发掘方面,他已经比那些把埃及翻得乱七八糟的人懂得多了。“要全部看清所有的东西和它们的位置,就必须把土一寸一寸地刨开”,他说这话时才8岁。 
20年以后,弗林德斯?佩特利来到了埃及,当他看到人们连这最起码的要求都没做到时,感到很震惊。考古学的目的不是为了陈列木乃伊,而是“通过木乃伊来了解当时的埃及人”。这个概念似乎只有他一人才懂。这些被废弃和被损坏的文物使他感到难过。在埃及工作了一年之后,他说,他感到“毁坏文物的之快,就象失了火的房子一样”。他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救火队员的工作”,要尽可能地抢救一切。 
幸好破坏还没有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佩特利到埃及没有多久,其他的挖掘人员就开始了解他所追求的是什么,并仿效他的方法。文物本身不再是最的目标,重要的是制作这些文物的人。一个新的考古学风正在传播,被黑暗笼罩了几千年的埃及人将重见天日。 
3. 亡灵的归宿 
1880年佩特利来到埃及时,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吉萨的金字塔里里外外都测量一下。也许,如果在出航前他就知道这个国家的文物正在遭受掠夺的话,他很可能会先去考虑一些更重要的抢救工作。可他那时一点不了解埃及,还在靜心地盼望能够称心如意地进行测量。 
他在一个空坟里安置下来。在他以前的一个发掘者,已经在这里安了门和窗,所以佩特利只装了一个炉子烧煮三餐就感到很舒适了。每天日落以后,参观大金字塔的人们离去,他便爬进金字塔,脱光衣服,在那不通风的高温条件下一直工作到半夜。当时人们对埃及坟墓的建造方法还知道得很少。但当佩特利和受到他鼓舞和培养的人们完成了众多金字塔的探查之后,金字塔和建造金字塔的人们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常识。 
每一个到过吉萨的观光者,在看到胡夫、哈弗拉、曼考拉的巨坟之后,几乎都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法老们要煞费苦心,不惜工本,而且穷竭一国的资源来堆造这些石头山陵?人人都可看到,建筑这些金字塔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单单那座胡夫大金字塔就占地12英亩,它目前的高度是451英尺,底周长半英里还多。无论一个人在照片上见过多少次金字塔,但对古人称它为世界七奇之首的原因,却除非他亲眼见到,就很难理解。 
了解这些人造山的关键是在了解埃及人的思想。他们认为,在阴间的世界里,死者仍需要自己的躯体。埃及人不把尸体看作是“无用的躯壳”。对于他们,只要这个躯壳一直保存完好,就可以一直用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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