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悬棺之谜

第21章


“毕各脱找到了那个记录电话订货的职员。职员说,是卡吉士亲自打的电话——他认准了是卡吉士本人:因为,他说,以前他们之间曾通过许多次电话——上星期六早晨打电话来订购半打红色云纹领带;时间也核实过了,订货的品种也核实过了。百利公司送货员的收据上,有收货人韦格施的亲笔签名。一切都正常。”
  “怎么样,这下子你总该称心满意了吧,”侦探长刻薄地对艾勒里说,“虽然我对你是莫测高深的。”
  “巡官,关于那所空房子有些什么情况吗?”佩珀问道。“搜查办好了吗?”
  “真没劲啊,”侦探长发了声牢骚。
  “搜查证倒是搞成了,但是咱们的那位李德报告说,把那地方搜查了一遍之后,什么也没发现,”范雷用低沉的声调说话。“那地方全搬空了——除了底层有一只破旧的大箱子外,没有别的家具了。李德说,那里一无所有。”
  “是李德?”艾勒里自言自语,并在烟气腾腾中眨眨眼。
  “那末,现在,”侦探长一面说着,一面捡起了另一张纸,“再谈谈格林肖这个人吧。”
  “好哇,检察长吩咐我,特别注意你们在这个人身上挖出什么材料来。”佩珀说。
  “挖到了很多材料,”老头子冷冷地回答。“他从新新监狱获释是在被杀害之前的星期二——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他还没来得及改邪归正呢——你总知道,他是为了伪造假货的罪名而连续坐了五年牢。他犯罪三年之后才被关进监狱的——因为在此之前没被捕获。
早期档案表明,他在十五年前曾坐过两年牢,罪名是图谋偷窃芝加哥博物馆的一幅藏画未遂,他原是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这正是我上次话里的含意,”佩珀说道,“当时我讲,伪造假货只不过是他的特长之一罢了。”
  艾勒里一听这话,直钻进耳鼓。“博物馆的窃贼?这难道不是无巧不成书吗?在我们手头,一个是美术品巨商,一个是博物馆小偷。……”
  “其中确有蹊跷呀,”侦探长喃喃说道。“不管怎么说吧,就追查一下他九月二十八日之后的行动吧,他出了新新监狱就来到这儿第四十九西大街上的一家旅馆——比乃第旅馆,是家三等货——他在那儿登记时用的是他的真姓氏格林肖。”
  “他好象没有用化名,”佩珀发表意见说,“这厚颜无耻的家伙。”
  “你盘问过旅馆里的人吗?”艾勒里问。
  范雷说:“无论是白天在账台上的办事员,或是那个经理,都讲不出什么材料来。不过我已派人去喊夜班办事员了——马上就会来的。说不定他会晓得什么情况吧。”
  “侦探长,这个人还有什么别的行动吗?”佩珀问。
  “有的,先生。上个星期三夜里,也就是他出狱的第二天,有人看见他在第五十五西大街一家贩卖私酒的店里——这是他的老去处之一——跟一个女人碰过头。汤玛,席克来了吗?”
  “在外面。”范雷起身走了出去。
  “席克是谁?”艾勒里问。
  “那个私酒店老板。跟我老打交道了。”
  范雷进来了,身后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神采奕奕、满脸红光的人——那张逢人开口笑的脸,一望而知过去是当跑堂的。他非常忐忑不安。“早,侦探长。天气真好哇,是吗?”
  “是呀——是呀,”老头子含糊应承。“坐下吧,巴尼。我要跟你打听些事。”
  席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这儿要谈的,该不是我的老底吧,侦探长,是吗?”
  “唔?你意思是指杯子里的事?绝对不是。”侦探长敲敲书桌。“现在,你听我说吧,巴尼。咱们知道,上个星期三的夜里,有个名叫亚尔培·格林肖的,是个造假货的,刚出了牢门,就钻进了你那个窝里。可有这事吗?”
  “好象有这事的,侦探长。”席克不安地转动身子。“就是那个已被人干掉的家伙,是吗?”
  “正是他。听说,有人看见他那天晚上跟一个女的在一块儿。是怎么回事呀?”
  “好吧,侦探长,让我来告诉你吧。”席克显得十分亲切老交的样子。“他俩无非是厮混罢了。我不认识那个雌货——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她是什么模样?”
  “肉头厚实,高头大马,头发金黄。简直象牛一样。估计是三十五岁左右。两只眼窝下都有皱纹了。”
  “往下讲。后来呢?”
  “唔,他俩大约是敲过九点钟进店的——挺早吧;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市面呢——”席克干咳了一下——“他俩坐下后,格林肖点了烈酒,那个女的,什么也不要。不多一会儿,两个人拌起嘴来了——看来是常吵常闹的。我没搞清他俩在争些什么,不过听到了那个女的名字——莉莉,他这样称呼她。仿佛是他硬要支使她去做什么事,可她不干。她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一来闹翻了,扬长而去。他十分激动——自言自语。又坐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他也离开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侦探长。”
  “莉莉,高头大马,头发金黄,唔?”侦探长摸摸自己的小下巴,深思起来。“行啦,巴尼。星期三晚上以后,格林肖还来过吗?”
  “没来过。我敢起誓,侦探长。”席克脱口而出。
  “好。你走吧。”
  席克一跃而起,轻松地走出了办公室。
  “要我来抓住金发高头大马这根线吗?”范雷嗄声问道。
  “赶快搞清楚,汤玛。她可能是他在进监牢之前交往或姘居的什么情妇。既然他俩吵了起来,那正说明她决不是一个他在出狱之后仅仅一天就随便找上的不相干的人。你去查查他的档案看。”
  范雷走出了房间。他回来时,推进来一个面孔白皙的年轻人,此人眼里露出惊慌紧张的神色。“侦探长,他叫拜厄,是比乃第旅馆的夜班办事员。走呀,走呀,笨蛋;又没人要吃掉你。”他把拜厄按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望住他。
  侦探长挥手让范雷走开。“好吧,拜厄,”他和气地说道。“咱们大家交个朋友吧。我们只要打听一点小事。你在比乃第旅馆做夜班有多久啦?”
  “四年半了,先生。”此人坐着,手里玩着自己的毡帽。
  “九月二十八日以来,你一直上班吗?”
  “是的,先生。一个夜晚也不缺——”
  “你认识有个客人叫亚尔培·格林肖的吗?”
  “认识,先生,我认识的。报纸上说,这个人在第五十四大街教堂墓地里发现被人杀害了。”
  “对呀,拜厄。你这样回答问题很好嘛。是你给他登记的吗?”
  “不是我,先生。给他登记的是日班办事员。”
  “那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
  “这事说来可滑稽啦,先生。”拜厄的局促不安减轻了。“他住旅馆的那个礼拜的一天晚上,发生了某件——唔,迷离扑朔的事情,这就使我记住了他。”
  “是哪一夜?”侦探长忙问。“是什么事?”
  “他住了两夜之后。上星期四的一天晚上……”
  “哈!”
  “哎,先生,那一夜有五个人来找过这位名叫格林肖的人!并且都是在半个小时之内。”
  侦探长功夫可真到家。他向后靠着,撮了一把鼻烟,就仿佛对拜厄的话满不在乎似的。
“讲下去吧,拜厄。”
  “那个星期四夜里,约莫十点钟,我看见这个格林肖,从大街上带来一个人,一起走进了前廊。两个人在一块儿——话讲得很快,急匆匆的样子。我没听见他们说些什么。”
  “格林肖的那个同伴是什么模样?”佩珀问。
  “我讲不上来,先生。他上上下下全都裹住了——”
  “哈!”侦探长第二遍这样说了。
  “——全都裹住了。在我看来,他好象是不愿被人认出似的。如果我再看到他,也许能认得出来,但我也不敢准保。后来,他们往电梯走去,我从此再没见到过这两个人了。”
  “等一等,拜厄。”侦探长转身朝着巡官。“汤玛,去把那夜班开电梯的找来。”
  “已经弄来了,长官。”范雷说道,“海塞随时可以把这个人带进来的。”
  “好。往下讲吧,拜厄。”
  “是,我刚才是说,这是十点左右的事。也恰恰在这个时候——事实是,当格林肖和他那个朋友还在那边站着等电梯的时候——有一个人到账台上来,要找格林肖。打听他住几号房间。我说:‘他此刻就在那边呢,先生,’这时这两个人正走进电梯;我说:‘他房间号码是314,’我这样说,因为那就是他的房间号码,你瞧。这个人有点滑稽——好象神经质;后来,他走过去,等电梯下来。这家旅馆只有一架电梯,”拜厄前言不搭后语地加上这么一句。“比乃第是家小旅馆。”
  “后来呢?”
  “唔,先生,我发现有个女的在前廊一带游来转去,大约有分把钟的样子,也是显得有点神情紧张。后来,她来到账台上,说:‘314室隔壁房间空着吗?’我猜想她必定听见刚才前面那个人的问讯的。这倒滑稽啊,我心想,开始怀疑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特别是因为她没有行李。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格林肖房间隔壁的316室正空着。我取下钥匙,喊了声‘来人啊!’可是她不许我喊——她不要侍者,她说,她要独自一个人进房去。我把钥匙交给她,她就乘电梯上去了。这个时候,那个男的早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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