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他笑出了声,看到她不甘愿的噘起了嘴。伸出手将手中的荷花递到她面前,立刻见到她诧异的张开了小嘴。[送给你,美丽的花儿当然要送给美丽的女子。]
若音迟疑的接过荷花,脸蛋慢半拍的染上更多的红霞。这个男人,为什么仅仅是送花的动作,都让她觉得难为情。
[谢谢……]虽然小到让人听不到声音,但是男子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他的小家伙,似乎在这一世变得更加可爱了。
[你是谁呀?]
[方于谦]他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希望眼前的人儿能将这三个字牢牢的记住,她不可以忘了他。
[你就是方于谦?]若音惊讶的忘了这个男人对自己致命的影响力,迎视上他看着她的眼神。原来他就是方于谦,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饱读诗书,年纪轻轻就让当今圣上邀他为官;也知道他武艺超群,惩强扶弱的事迹时有耳闻。没想到她一直想见识的人,就是他!
[如假包换]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惊讶,他一直要自己做到最好,并且有计划的让她了解他。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若音见到他的时候,在她心里会与众不同,乃至独一无二。
难怪,若音一时间觉得释然了。如果他是方于谦,那他就算再怎么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且不可一世都是可以被谅解的。只因为他是方于谦,是连她都嫉妒的方于谦。
这一天,在人声鼎沸的昆仑山上,他们两个坐在鲜有人至的亭子里天南地北的闲聊。她知道他自小受恩师指点,武艺超群。知道他从小发奋读书,六年前一举夺魁,成为轰动一时的文武状元。还知道他……
第九章 圣旨到
那天与方于谦偶然相遇后,他的身影就时而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连她最讨厌的笑容,都变成了教人仰慕的自信。让她差点忘记了,不用多久后她就要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
这一天,距离那日进观求签己经半月有余。少了夏日的燥热,空气中传来的淡淡桂花香醉了躺在木榻上看书的女子。她时而眸底含笑,时而黛眉微蹙。不解她的喜忧究竟为何而来,更不确定书上的字句是否真的入了她的眼。
一室的寂静,真的适合淡淡的想念啊。突地,家丁扬着嗓音的叫声传进了她的耳里。
[快通知小姐,稍后宫里有公公来宣读圣旨。]门外响起了急促的男音。不多时,巧云就推开了轻合的门扉。
[小姐,宫里来人了,咱们这就出去迎接吧。]巧云看着眼前的小主子,不解为什么之前还一脸笑意的她,会突然怔愣不动。
[这么快……]若音轻咬嫩唇,止住了她几欲出口的拒绝。刚刚划过心扉的那种刺痛感,为的是什么?她怎么会觉得喘不过气,而原先涌在她心臆间的甜蜜,怎么会在一瞬间变成了灼人的剧毒,让她的心泛着抑不住的灼痛感。
[你先去吧,我一会自己会过去。]她试图掩饰眉间心上的慌乱感,遣走了巧云。从木榻上站起身来,眸子对上了镜中的娇颜。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脸上看到抗拒和惊慌,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终究是要进宫的吗?也不是开始就答应了娘亲会听话的吗?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然会懦弱得想落荒而逃?
不忍再看镜中的自己,她拂了拂衣袖,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从屋里走了出去。
到厅中后没过多久,就传来公公们尖锐且细腻的传旨声。她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那一长串的圣旨。
公公说,皇帝赞她爹亲是一朝忠臣,特例宣她入宫恩赐为妃,而日期就定在半个月后。她木纳的跟着家人跪拜行礼,感谢皇恩浩荡,又恭送公公回宫。然后她对上了爹与娘的视线,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担心以及心疼。
[娘,女儿没事,咱们不是都说好了的吗?]她掀唇微微一笑,而眸子里却空洞得让人心疼。挂在嘴边的微笑,也在看到爹娘无措的脸孔后,停止了伪装。她急忙越过双亲,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如果她再不走,她一定会恳请爹亲不要将她送进宫,就算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身影,分明在走过身旁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眼眶有着微红。齐婉玉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慌乱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老爷,看若音这个样子,我的心都快碎了。]从小到大,音儿可曾有过一时半会像今天这样伤心掉泪。
丁司震也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气。[我心里又何尝好受,只是事己至此,己成定局了。]是他亲自将画匠替若音所画的仕女图呈上去的,是他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当今的帝王。就算他刚才还在后悔,可如今天子连圣旨都己经下了,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都是我们为人爹娘的无能,自己保护不了若萍。如今还要将这么重的负担,强行压到若音的身上,都是我们不好……]说着说着,齐婉玉也不禁心中一酸,哭倒在丈夫的怀中。
傍晚掌灯时分,若音就早早的出现在了膳房。苍白的脸色,仿佛突然大病了一场。看得齐婉玉更加心疼,一个劲的劝她多吃点。
[谢谢娘。]若音看着碗中的美食,却什么也吃不下。被动的扒了几口饭后,她放下筷子。[娘,女儿想在进宫前去探望师父她老人家,等到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听到这话的两老同时一愣,[好啊,明天你就上山吧,让巧云和你一起去。]丁司震刚想制止的时候,齐婉玉就率先开了口。音儿己经承受太多了,就让她在进宫前去做她想做的事吧。丁司震看到了夫人眼中的坚持,合着心底对这小女儿的愧疚,又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不了,巧云就跟在爹娘身边侍候吧。我会在山上多住几天,赶在进宫前回来就是了。]
[小姐……]巧云抗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遭到了若音责备的眼神。
[可是你不让巧云跟你去,没有人跟你在身边,我不放心啊。]虽然若音的师父武艺高强,可是她心里总是透着不安。
若音乖巧的笑笑,握着娘亲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没事的。师父会保护我,也会送我下山,您就不用担心了。]
感觉到掌心软软的柔荑,齐婉玉终于不再坚持。一入宫门深似海,况且慈惠大师对若音有启蒙教养之恩,一直没有去答谢,就让若云去看看她吧。
于是第二天,在天空仍然下着绵绵细雨的时候,若音带着一腔无解的愁绪,在双亲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坐上了软轿。
第十章 师恩未报
慈惠大师的住所离昆仑城不远,当若音学医出师之时,曾建议师父与她一起到昆仑城开一间药观。可是生性喜静的慈惠大师婉言谢绝了,仍然待在城外的归来山中,偶尔替上山求药的百姓看病。
而若音之所以能与慈惠大师结缘,也是因为自小那一病后,颇为羡慕离散道人的医术。而离散道人看她对医术很有兴趣,于是经过了丁氏夫妇的首肯,要年纪小小的若音拜大师为师,好好学生医术。不知不觉,己有十余年光景。
这一次踏上归来山,心情格外的沉重。分离在即不说,以后想要再见一面都尤为困难。若音遣走了抬轿夫后,就走进了慈惠观。与其说是观,倒不如说是一个小竹斋。在这秋雨细送之迹,更显得清新雅丽的竹斋出尘不俗。
她一个人轻轻走进了斋子,找遍了几个厢房后,都看不到师父的身影。以往若音来这里时,要是没有见到慈惠大师,就料想得到她一定是上山采药了。只是她疑惑的是,师父出门不在,理应也要把门掩上才是。
思索了下,决定忽略心中那份怪异的感觉。一连几日来的彻夜不眠,以及一个上午的赶路,让她觉得疲累不堪。索性就走进往日自己住的小竹屋里,和衣躺在了竹榻上,脑袋瓜里想着连日来的点点滴滴,就这么偏着头慢慢的睡着了。
在梦里,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闪过。爹,娘,巧云,小福子,豆腐老李,师父,徐伯伯,还有方于谦……他们一个个的在她的梦里纠缠,然后一起向她挥手。即使她不停的在摇头,他们也好像视而不见,看不到她的抗拒一般。接着就离她越来越远,她想追着他们,可是之间的距离却像是永远也缩不短,反而越来越远,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等若音醒来的时候,天色己经黑了。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上了灯,而她的身上则披了一层厚厚的被单。应该是师父回来了吧,怎么也没叫醒她呢?她掀开被单站起来,走出了房门后看到对面房间点着灯,心想师父应该在房里。
[师父,你回来了怎么……]她边走边说,走到屋子里后才发现不对劲。里面坐着的人不是她的师父,而是那个有着温和笑容,气定神闲的好似云淡风清一样的男子—方于谦。
[你醒了。]方于谦抬起埋首在书页中的脸,笑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她。
而若音愣了老半晌后,才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的师父,也是我的恩师。]他凉凉的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一脸的慌乱。
[怎么可能?]丁若音一点也不相信,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不是与自己师出同门,又是怎么知道师父的住处。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外面的丛林设了不少阵法。没有熟人带路就算误闯了也只会送回原来的地方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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