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前缘

我问过医生了，少个肾不要紧……而且，肾脏和中医说的肾虚不是一回事，中医的肾虚是把排尿，性功能，生育统称为肾虚……”
  
  “等等，我说废人不是指这个……你想哪去了……”漠洵怔怔的看着她。
  
  “啊……你不是说……我还以为……”瑟怡红着脸不敢去看男人了，本来人家也没说这个，是自己理解错了……
  
  “你很在乎这方面？”男人认真的问……
  
  “不是……我是怕你多想，才去问了医生……可我没问那方面，是医生自己和我讲的……是女医生……”瑟怡慌乱的解释，却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听得男人都快笑出来了……
  
  “你是不是在耍我？”瑟怡突然闷闷的问
  
  “没有……”男人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还会离开我，我觉得你现在看我，就像是在看一只流浪狗……”
  
  “好吧，明天去给你办个狗证，这下放心了？”
  
  “……累坏了吧，我现在干净了，你靠着我躺一会吧……”
  
  瑟怡轻笑向男人身边靠了靠，她从来没嫌弃过他，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只是他们之间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吗？就算男人和静雨分开了，自己也不能毫无顾及，相信男人也是一样的。这世上没谁比她更了解他了……
  
  
                  破茧
  初夏的晨光带着一丝清凉透进窗内，病房内一片安静，只有空气中数不清的细小灰尘在欢跃的飘落回荡……
  
  季漠洵看了看趴在病床边沉睡的女人，清瘦美丽的面容挂着一丝满足，却无法掩饰疲惫和憔悴。女人在医院衣不解带的为自己守护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不敢去计算。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去爱了，如今的他，除了这具破败的身体几乎一无所有，就算出了院，他如何给女人栖身之地。那份连只狗都养不活的年薪如何撑起一个家庭的责任……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卑微的心理把整个身心占据了……
  
  “醒了？”瑟怡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第一眼先去看看男人的睡姿，是否压到了伤口……
  
  “没有……”男人极不情愿地翻身，把脸埋在枕头下面，又闷声说道“病床这么大，不愿意睡在我身边不是还有沙发可睡吗，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我晚上不需要人照顾……
  
  “小心点，一会碰到刀口了……”瑟怡急忙摆正了男人的睡姿，不理会他的埋怨……
  
  “它比我还重要？”男人无理取闹的问……
  
  “哪有自己吃自己醋的？这不是怕你一会喊疼吗？怎么和静轩一样不懂事了……”
  
  “我是身残智不残……”男人不满把他和小傻子静轩拿来比较，低声地叫唤……
  
  “再胡说，信不信我治你……”瑟怡生气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脊背。想到夏心从来不把静轩当傻子看，她总对别人说，小轩子越来越聪明了，谁要说轩子傻，她立刻翻脸。就像她也看不得男人受半点委屈一样，男人自己说残废，她也不爱听……
  
  见男人躺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她又心疼的去哄“我们大少爷赖床，护士小姐都不敢进来了，快起来吧……”
  
  “她们进来就是为了残害我……”晕，男人毫无安全感。瑟怡怀疑等他出院是不是要看下精神科或心理医生了，男人有妄想症的前兆……
  
  “我先给你洗洗，吃完饭你下床活动活动吧……”
  
  “不活动，左边少个肾和脾，一动胃就掉下去了……”
  
  “……”瑟怡很无语“那你的意思要是切除的是右边的，是不是肝就掉了？”
  
  见男人很认真的点点头，瑟怡狠心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真想把他拍成静轩那样，比他听话多了。她知道男人的别扭，是因为有点自卑，心里也在为妹妹的事难过，压抑的情绪只能对她宣泄……只要他肯宣泄就好，放在心里，她担心他会憋出什么毛病来……
  
  瑟怡起身，先把男人洗得白白嫩嫩的，自己才转身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就听到男人在外面喊“女人，电话……”
  
  “帮我接听下，应该是夏心打来的，她说过今天要带轩子来看你……”
  
  听到女人的吩咐，季漠洵心里一股暖流，女人是把他当做家里人了，对他没有丝毫的防范和见外……正开心着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hello！瑟瑟……”季漠洵心里一震，电话是美国打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又很温和随意……季漠洵急忙回道“Wait a moment……”
  
  “请稍等，您是季先生吧？我是沈赫威博士，沫沫小姐曾经的主治医生！”
  
  “哦，您好……”季漠洵略微迟疑了一下……
  
  “对于沫沫小姐的去世，我感到很遗憾，希望您节哀……”
  
  “谢谢，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有件事也许您还不知道，在沫沫小姐去世前，瑟怡在医院整整陪伴了她半年之久，所以我和她也算是老朋友了……”
  
  “……”季漠洵异常震惊，原来沫沫走得并不孤单，原来女人一直在默默的替自己陪伴他唯一的妹妹……可女人和沈博士……正在他胡思乱想时，突然发现瑟怡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在讲电话，脸上的水还没有擦干……
  
  “急什么，他会等你……”季漠洵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把电话慢悠悠的递了过去……瑟怡见男人垂下眼睫，慢慢的下了床，慢慢的扶着墙向窗前走去……或许是怕撕裂了创口，不敢直起腰身，可就这微微弯曲的背影，让她看到了男人无尽的寂寞和忍耐，使她全然忘记了还有个声音在呼唤她，还有个人在等待她……
  
  “瑟瑟？”
  
  “哦，是我……”瑟怡一边敷衍的讲着电话，一边望着男人的背影……沈赫威讲了什么她没用心听，但她知道无非都是一些问候和关心。她也很想心虚的用她蹩脚的英文讲这个电话，可她知道季漠洵的英文和中文一样流利……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一只被煮的螃蟹，无处遁形……
  
  放下电话后，瑟怡伸手去扶一直站在窗前的男人……
  
  “打完了？”季漠洵微笑着问道……
  
  “嗯……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似乎在做着此地无银的牵强解释……良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回床上吧，你不能站时间太长，窗口有风，容易感冒……”瑟怡拉了拉男人的手，继续说道”医生说，脾切除的病人，机体免疫力会下降，很容易被病菌侵入，所以，你要格外注意……”
  
  男人听话的跟她回到了床上，从他云淡风轻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异样。但瑟怡了解，男人在忍耐和压抑自己，他已经没有曾经的自信，跟她明目张胆的吃醋了……
  
  过了一会，小保姆送来了早餐……瑟怡把细腻白嫩的香粥，微微吹凉，温柔地送到男人嘴边……季漠洵乖乖地张嘴接着，再细细的慢嚼咽下……似乎很专致地品味着随时都可能会遗失的温柔……病房内一道尴尬的气流阻隔在两人之间，气氛异常沉静……直到夏心和静轩进来，房间的空气才渐渐缓和……
  
  静轩带来了许多‘机动战士’模型，季漠洵就坐在床上帮他组装……静轩乖乖的坐在床边，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手里组装的模型，一边流着口水，季漠洵不时的伸手给他擦，还笑着嚷嚷，说静轩水流成河，要淹了病床……夏心虽然一边说别累坏了‘小美人’，一边又拉着瑟怡聊个没完，完全把静轩托管给床上的病人了……四个人在一起整整泡了一小天，连吃饭都是在病房解决的……
  
  “休息一会，脸色不太好，别累坏了……”瑟怡心疼的给男人擦了擦额角的汗，不顾夏心的存在，便把男人搂过来拍了拍……这时门开了，静雨微笑着走进来……瑟怡下意识松开了男人，男人也立刻与女人之间保持了无形的距离……
  
  静雨环顾了一下四周，笑着说“人这么齐呀，聚会呢？怎么都不通知我……”
  
  “你是大总裁，忙人。我们都是无业游民……”夏心调侃了一句，房间便安静下来……
  
  静雨走到病床前，帮漠洵扶了扶身后的靠垫，便坐在床边“气色还行，恢复得挺不错的……”
  
  漠洵笑了笑，没有说话……瑟怡却不动声色的退到了窗前，她发现在静雨面前，自己永远都像个使唤丫头，永远都无法坦然的面对静雨……
  
  “我来找你有事……”静雨说着，递给季漠洵一个文件夹……打开一看，是一份离婚协议，静雨已经签好了……
  
  “这么着急？”季漠洵笑着问……
  
  “是啊，我急着嫁人嘛……呵呵！很早就后悔了，当时直接签离婚协议好了，弄什么分居呢……”静雨故做潇洒，把笔递给了他……
  
  季漠洵没有犹豫就把字签了，对于静雨，他已经无法给予更多，如果婚姻变成了枷锁，自由对于两个人来说是平等重要的……
  
  “以后遇到什么事，我是说宏大有什么难题……可以随时找我……”
  
  “嗯，我不会客气的……”静雨微笑着又把一份资料递给他“这是你在宏大近两年的薪水和红利，我自做主张帮你买了房子……出院后，你总不能流浪街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