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觞

很多时候，我很忙，忙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玩耍，我闯祸，我努力结识山庄里所有人，把自己每天、每时刻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我不能停下来，不能去思考！
    所谓的护卫左营只有我那么叫而已，和护卫右营一起分建在离山庄不远的那个小山谷主路的两侧，也就是明堂和暗堂的领地，我在山庄里都半年多，远远望了很多次。只有左营的护卫倒是在各个岗哨处见过，右营的连个鬼影也没见着，我越来越好奇他们的生活，想去看看，可是无论怎么缠安然，只要和护卫沾边的，一切免谈！
    也对，无论怎样，我的身份在这搁着。其实我蛮喜欢用轻功漫山遍野地疯跑，那种如风一般自由的感觉一直是我所向往的。可是，能玩的都玩过了，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我在夜里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了冒这个险。
    观察了一段时间（当然只能是左营，右营人影在哪都不知道），制度不是一般严密，还是没想到进去的办法，对了，肯定有令牌之类的东西，我一拍头，眼光立马暗了，这令牌什么样了啊？我愁眉不展地四处乱逛着，在冰玄的书房门口，噫？只见他转了一下书桌上的飞马雕塑，然后从弹出的抽屉里拿出一块圆形的玉佩当作印章用，哈，没错了，绝对是那个东西！心里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玄哥哥，”我大声喊着飞了进去：“有没有想我啊？”
    他出掌在我离他还有一尺的地方，我一闪，笑道：“玄哥哥？唉，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啊，都这么久了，你不烦我都烦了，要不你接受我得了！”
    他白了我一眼，走出门去。呵呵，连他也学会这一招了，我的感染力真强！
    到手了，闪人！
    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冰魄对冰玄道：“少主真是料事如伸啊，她真的来偷明堂令了！”
    哼，冰玄面无表情地说：“和他说早收起那些心思。”转身离开。
    冰魄一愣盯着他的背影道：“莫明奇妙！”
    傍晚折腾完冰玄，当我将令牌挂在腰上扮作一个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谷口时，谷口的守卫一脸好奇地盯着我看，忘记上来招呼，我咳一声沉着脸道：“把你们这儿管事的叫来，我是明堂主派来视察的！”
    两个八九岁的小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令牌，又叽里咕噜将我晾一边自己讨论了一阵，我的耐心都快磨完了，终于那个瘦一点的孩子再看我一眼飞快地跑进谷，小胖子笑容可掬地说：“公子请稍候，小猴马上找明叔过来。”
    “噢，叫小猴啊，倒挺贴切的，你叫什么名字？不会是小猪吧？”我笑着问道。
    他一脸不可思异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倒，这么没新意啊！我呵呵地笑着不答话。
    他接着说：“公子，看你的样子，大概有十五六岁吧，是通过两年前的考核出谷的吧，我们来这儿也有两年了”
    噫？我没记错的话清陵山庄重建也就四年前的事情啊！我不做声，继续听他唠叨，这些都是我所不了解的，说错一句就可能被识破。我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完全没有得到这些知识的途径，我知道这是他们在刻意隐藏什么。
    “听说谷中是两年一考核，只要通过就能出谷守卫山庄，然后再过两年考核加入各个分堂或者去山庄的各个别院做事，呵呵，你是哪个别院的？噢？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这些都是秘密我不该问的。”他惊慌地地跪了下来。
    “下不为例。”我拉起他。
    还没来，我有点心急，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因为无论如何每天傍晚我都会出现在冰玄面前，也就是我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还必须老天保佑他不用令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这么久？”
    小猎小心地说道：“不会的，明叔这个时间一般都在新建的副院，离这儿比较远。对了，公子，我能请较你一个问题吗？”我点点头。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再过两个月就是山谷的考核了，我还没想好想加入哪个堂”
    “噢？那你觉得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恩，两年前我的家乡发生水灾，过后又是瘟疫，大家都逃荒出来，我和小猴要不是遇见落英堂的哥哥姐姐，怕是也难逃一死。我想，我还是加入落英堂去救那些和我一样没有爹娘的孩子，对，就是这样。谢谢你，公子。”
    那么小的孩子，流露出职此悲伤的表情，我心一酸：“那么大的灾难，皇帝不管吗？”
    “呵呵，你不知道吗？南朝的皇帝是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子，权力都在太后和相国手上。江湖上，谁理我们这些命贱的人，只有少主、软少爷、冰少爷和三位堂主才是真正可怜我们，真心实意帮助我们的人”
    我心烦意乱，这就是真正的清陵山庄吗？我一直追寻的是什么？
    远远看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飞奔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不点。
    只见他抱拳单膝跪地，低头道：“属下明河参见公子，小猴、小猪如有待慢，还请公子恕罪。”
    靠，我赶紧扶起他：“明叔不必多礼，叫我左云就是，小猴和小猪很乖，没什么待慢的地方，你放心。来，我们边走边说，你跟我介绍介绍现在的情况。”看到他眼睛的那一该，我就明白：他明白，我也明白！
    “是，左公子，”他转身对小孩子说：“好好站岗，别出了任何差错。”
    “是，明叔。”他们齐声应道。
    “左公子，这边请，”明叔道：“其实明堂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教导这些小孩子和负责山庄表面上的守卫。”
    “噢，难怪，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山庄的守卫年纪都这么小”我笑着点点头：“我越来越佩服少主他们了，这山庄重建的时候他们好象也是十五六岁吧，如此建全的体制、完美的系统、强大的守卫的确值得我深思啊！”
    “是啊，若非如此，我们这些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守卫着这里呢？南朝、北朝，天下这么大，恐怕只有这里才是真正的乐土了，可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那么多孩子，那么多人，救的了的有几个？”
    他陪我走了一圈，副院里的孩子都睡下了，从小婴儿到八岁的儿童大概有将近一百来人，明叔说，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主要任务是学习武艺和各种生存的技能，再大一点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为山庄的正常运作服务。
    我苦笑，当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这些在战乱、灾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却承担着如此重大的责任，是社会的落后、是时代的差距？不见得吧，那些封建社会不是也出名君、出盛世？没有战争、没有贪欲，我们为自己的同时稍稍为别人想一点，也许情况就会完全不同吧！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怀疑？这一切有没有尽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乱，有多疯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起笑傲江湖上任我行的那句话：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明堂主院里是照顾那些小孩子和负责山庄表面守卫的大孩子和大叔大婶们，他们对于我的恭敬的态度让我不知所措。他们说这里是乐土，是世外桃源，而我知道这不是我玩耍的地方，这是一种压力，一种责任感觉到压抑的无法呼吸。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我害怕，我惶恐，为了什么爱情、什么姻缘？什么世界、什么人民？我做不到，我不敢去想，我的心太小，装不下太多的人；我的肩膀太嫩，承担不了如此重在的责任；我的力气太弱，我能做的太少太少！
    第二天傍晚出了山谷，我破天荒的没有去见冰玄，而是直接回了惜云院，躺在床上睡着了，睡了很久很久，久得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看到了我久违的家，看到了那灯红酒绿的城市，看到了红尘中挣扎的人们！我满脸的泪，那些似乎离我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地感觉不到彼此的悲伤！我依然怀念，依然想回家，因为我害怕这陌生的时空，这陌生的人群，他们是对我好，可是心的距离又岂是用光年可以衡量？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害怕，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