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泪

那时候，先皇病重，楚慎又蠢蠢欲动，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娶了姬妃，他便能得到樊家的支持－－”
  芸湘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半拍，原来当初他的处境也这么危险，可后来为什么还要冒险回来？
  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天地寂静无声……
  她仿佛又看见了三月的桃花，摇曳的花姿，飘零了一地……
  ……
  第105章 大结局（上）
  三月的春天悄然到来，看着枝头绽放的桃花，她有一丝恍惚。时间一晃就是五年，楚铭将她禁锢在身边，给她无尽的宠爱，却也残忍地斩断了她的翅膀。
  五年的时间，残忍地断绝她的一切后路，只要她一离开宫廷，紫玉和紫竹，还有灵儿三人，都要用她们的性命来为她的任性买单。几乎等同于隔离的世界，让她根本无法了解到外界一丝一毫的讯息。
  “娘……”一个稚嫩的身影远远地就开始喊，粉嘟嘟的脸上嵌着一个大大的酒窝，煞是可爱。
  “澈儿－－”素净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那双明亮的双眼，和凌曦一样的清澈，一样的透明！所以，她给他取名，单名一个“澈”子。也希望他的人生，能够永远干净清澈！
  “娘……我今天又新配了一个药方，改天澈儿表演给你看看－－”澈儿调皮地眨眨眼，显然又动什么坏主意了！
  芸湘无奈地摇摇头，当初怀孕的时候，这小子从未折磨过她，她原以为，出生之后，必定是个听话的乖孩子，结果没想到事实却正好相反！小家伙一肚子的坏水，偏偏又特喜欢研究草药，偏偏又是天赋极高，经常弄出些奇门怪盗的东西来整人。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像谁，想她小的时候，乖巧地很！她无奈地摇摇头，看着三月怒放的桃花，思绪又一次漂浮！
  也许是像他的父亲吧，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求证了……
  “娘，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澈儿以后乖乖听话就是了，你不要难过－－”澈儿小心地拂去她眉宇间的哀愁，小脸绷得紧紧的。
  他虽然调皮，但是却很懂事，只要芸湘稍稍皱皱眉头，他便会立刻变得比任何人都乖巧。
  这样的孩子，她那还舍得对他发火？
  “澈儿很乖，娘不难过－－”她柔柔一笑，摇摇头。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她就忍不住失神。澈儿的五官长得像她，可是那双眼睛，却和凌曦一模一样！
  “娘，今天父皇又带我出去玩了，娘这么漂亮，戴上这只钗一定很美－－”说着，伸出稚嫩的小手，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把那只簪子插到她的发髻上。
  她轻轻笑笑，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嗔怒道：“你看你，弄得又脏又乱的，还不快去洗洗－－”
  “知道了，澈儿这就去－－”他乖巧地跳了下去，蹦蹦跳跳地跟着紫竹她们走了！
  芸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楚铭对澈儿的宠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咋舌！五年来，除了禁足以外，他不曾逼过她，他说，他愿意等，等她亲口说愿意，再亲自娶她回来！
  就连这只簪子，她也明白必定又是楚铭借澈儿之手，给自己带的，只因为她不会拒绝澈儿送的东西，只因为澈儿带的东西，她一定会高兴！
  他的好，她不是看不见，如今，心中唯一的那点仇恨，也早已被战争的鲜血和时光磨平！只是人的心很小，今生她已经有了凌曦，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哪怕他已经不在人世，她也一样坚持！
  有时候，缘分这东西，非常飘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一世！也许，当初在苏府的那晚，如若他没有选择怀疑，而是和凌曦一样，和她站在一起，也许结果会迥然不同！
  有时候，人很奇怪，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瞬间，可是一旦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
  ……
  若湘殿内
  “娘娘，小殿下不见了－－”清儿突然慌乱地跑了进来，俏脸煞白，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芸湘蓦地站了起来，澈儿虽然调皮，但是从未让她担心过，“清儿你先别着急，你先慢慢告诉我怎么回事－－”
  清儿平静了一下情绪，颤声道：“本来奴婢带小殿下一起去后山林里采药，后来……后来奴婢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小殿下就不见了－－”
  芸湘也来不及多想，当下跟着清儿去了后树林，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脖子一凉，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她看看身侧的人，再看看清儿，顿时明白过来。
  “你是楚慎－－”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看着眼前的男子，确定了他的身份。对皇宫如此熟悉，和楚铭又有三分相似，想来定是楚慎无疑了！
  楚慎阴沉一笑，道：“真是聪明，生了孩子还能这么美，难怪楚若彬那小子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芸湘看看清儿，讽刺一笑，道：“你不是更厉害，我宫里的丫头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清儿的脸一白，随即咬牙道：“这都要怪你自己，都是因为你，我娘才会死在战乱里，是你害死了我娘－－”
  轻风吹过，原本和煦的春风竟带了几分冷意！她有恨，所以选择报复；她们有恨，所以找她报仇，一样的理所当然，冤冤相报，永无止尽……她突然间觉得很累，累的不想再理俗世的一切……
  “楚慎，要威胁皇帝，拿我一个就够了，若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你可以尽管试试，什么叫玉石俱焚－－”她淡淡地说道，平静冰冷，身上的那股冷冽傲气让人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楚慎一愣，随即啧啧笑道：“果然很有个性，连我都忍不住心动了－－”
  言毕，将她的穴道一点，将她装在口袋里，在清儿的帮助下，顺利地带了出去……
  ……
  “呜呜……你们放我出去－－”口袋里，响起了小孩稚嫩的声音。
  “臭小子，你又怎么了－－”两个大男人快要被这个小孩烦死了，一下子要喝水，一下子说要上茅厕，一下子……他们受不了了，直接把他们装在口袋里，没想到还是被烦死了！
  “呜呜……我要上茅厕，我要憋死了－－”
  “臭小子，你可真麻烦，快去快回－－”背麻袋的人，恶狠狠地将他扔了下去。
  “知道了－－”他很无害地笑笑，粉嫩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酒窝，调皮地眨眨眼，很乖巧地往一边跑去。
  ……
  “大哥……这小子怎么去了怎么久？我们去看看－－”
  “咦……什么声音？”他们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下一秒便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哪来那么多蜜蜂……”
  “一定是那臭小子搞得鬼，臭小子，你别跑……”两人恶狠狠地叫道，只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小鬼挫骨扬灰，想他们两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家伙耍的如此狼狈，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家伙调皮一回头，很无害地眨眼笑笑，粉嫩的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不跑才是笨蛋呢－－”
  他嘻嘻一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飞一般地往山下跑去……
  ……
  “大哥，那小鬼刚刚还在这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其中一个胡渣男子，恶狠狠地叫道。黝黑的脸上，被蜜蜂折的一脸红包，俨然就是个猪头样。
  “去那边看看，等老子搜出来，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
  “小子，出来吧，他们已经走远了－－”银色面具下，幽幽地发出一声极为好听的声音，只是那一身冷冽的气质，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酒馆的桌布底下，悄悄地钻出一个俊逸的小脑袋，看看四周，然后抬头，看看银面人，无害地眨眨眼，甜甜地说道：“谢谢你，叔叔－－”
  凌曦微微一愣，有一丝恍惚，好相似的笑容，连他做梦都在想的笑容……
  五年来，持续了将近四年的战争，他和玄冥国的皇帝几乎两败俱伤，他早已习惯了冷冽，他习惯了冷漠地对待战争的血腥和死亡，只因她的死，早已让他心如死灰！
  她的笑容，她的调皮，她的眼泪……总是如刀刻般印在他的脑海中，每想一次，都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当她深陷大火之时，一定很无助，一定很绝望……他仿佛看见了她流泪的双眼，他仿佛听见了她在叫着曦哥哥，一遍遍无助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他终究没能保护她，甚至连分离之前，都不曾好好地给她幸福，每次进他们的新房，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的眼泪，她无助地叫他曦哥哥；她哀伤地唱着一遍又一遍的曲子，绝望地等待着他回来；她流着泪，惶恐不安地求自己不要走，她抱着他说，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可是，他却一再地将她拒之门外！一再地留她一人，暗自垂泪，留她一人，独自睡到天亮……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也会抓紧每一秒给她最大的幸福……
  “你……”他刚想开口，却被门外两声怒气冲冲地声音打断。
  “大哥，臭小子在这－－”说着，已经冲到桌边，眼看着就要将那臭小子提起来，手却顿时如烫了炮烙般缩了回去。
  身后的男子见状，立刻提剑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靠近，整个身体顿时如失重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身后的小屁孩眼珠子瞪得溜圆溜圆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字形，半响，才眨眨眼，抬头看着凌曦道：“叔叔……你是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