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世界（综漫）

    时近黄昏，踏着夕阳温柔的余晖，结束社团活动的苏希缓缓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进藤学姐，再见。”
    “社长，我先走一步了。”
    “进藤，明天见啊！”
    走在校园里，微笑着向与她招呼的学生们回礼。从开学旅游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学生会的竞选早就结束，她已经不再是高中部的学生会长，但依然是冰帝女子篮球队队长，弓道社的成员，没有那些妖魔鬼怪的烦恼，苏希的日子终于回归了平静。
    抬头看一眼天空，那些金红色的光芒穿透云层直射而下，浮在空中的朵朵白云便如同一块块松软的橘子味棉花糖。有微风吹来，略略拂过她的发，苏希抬手拨开额前被吹乱的刘海，心中不禁一叹：这时光，自她习得仙术之后，真的平淡下来了啊……
    感觉有些不真实，就好像昨天还活在昏天暗日中，一觉醒来，已经天气晴朗，明媚无边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弟弟阿光早在之前的樱花烂漫时领走了初中毕业证书，没出什么意料地抛弃学业专心走上职业棋士的道路。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两天前他拿到参加北斗杯团体赛的三人资格之一，家里人都十分高兴，苏希也早早递上他期待半年的崭新西服。
    不过虽然是拿到了参赛资格，继选拔赛之后距离正式参赛还要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还得再等。不知中国队派出哪些人，阿光好像还没得到消息，干脆找个机会上围棋网去问问杨海算了，反正这厮这几年来差不多在她面前都曝光了。说起来，杨海今年二十来岁吧，哎呀呀，这个年纪就是八段真是了不得……
    走在街边，任由自己的思维恣意发散，不想有熟人迎面走过来。
    “这不是进藤小姐么？”讶异地转头抬眸张望，就见一名手扶着自行车的蓝发少年朝自己打招呼，“从伊澄小姐的生日宴会后就很久不见了，您刚从学校出来么？”
    望着眼前少年的脸，苏希的表情不禁温柔起来，向他微笑：“这不是飒君么？是外出采购给你家大小姐做好吃的？”望着少年车前篓子中装着满满的食材，苏希出言调侃。
    “嗯……对……”许是少女过于温柔的表情，让这位腼腆的少年不自觉脸红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摸摸脑袋，不敢再看她，只是垂着头低声应着，半饷又狐疑道：“那个……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很好。”苏希一笑，“只是看到你，突然想起一个和你一样倒霉的家伙。”
    “哎？”绫崎飒不禁瞪大眼睛。
    “从小到大，每天都有还不完的债，上面的长辈花天酒地，可是欠下的钱全都要他一个打工还债，从涮碗到赌博，凡是能赚钱的工作几乎都有干过，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偿还干净。”苏希一句句的念着那个人的过去，让这位身负无良父母欠下的一亿五千万日圆的苦命少年大生亲切之感，却又听她一声轻叹，“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们还能笑得这么温柔呢？”
    “很奇怪吗？”绫崎飒反问上一句，随后想想自己悲惨生涯又点头说道，“是有点奇怪。不过，进藤小姐，就算经历过那些事情，可是我依然热爱生活。”他笑着向她解释，“每个人的童年都不能由自己选择，可是总会对未来产生憧憬吧，选择微笑或者哭泣也是个人的权力，不过我比起沮丧失望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状态。虽然不知那个朋友是怎样的啦，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能有一栋有3LDK的房子，就算是郊外也……”（3LDK的意思，L：livingroom；D：diningroom；K：kitchen。指3间卧室加上以上三种，不得不说身为一代豪宅的管家，少年拥有多么淳朴的愿望啊。）
    他的侃侃而谈让她目瞪口呆，那副展望未来的口气里虽然还是带着那个大宅子的乌龙气息，但说的话却总有几分道理，忍不住一笑，心里却又有些发酸：“你说得对，人不管怎么活着，总是要活着的，关键还是那份心情。”
    “对了，进藤小姐，我还没问你那个朋友的名字呢。”绫崎飒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眼底的复杂，有些兴奋地询问，“真没想到世上原来还有和我一样不走运的人，他现在怎么样？”
    “他叫艾伦，现在总算找到了份固定工作，不过需要他满世界到处跑业务，日子依然很辛苦，不过好在同事很多，也没什么追债的上门，他过得很快乐。”平静地叙述着，苏希始终带着微笑，“那家伙工作起来比你还忙，现在连我都找不到他，别提你。”
    绫崎摇头，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好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一定非要认识。两人随后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各自点头就要分道扬镳。绫崎飒推起自行车与她擦肩而过时，却听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谢谢”，讶异又茫然地转头，却只能看到少女纤细笔直的背影，不曾回头一直向前走的步伐有股他说不出的意味。
    ※※※※※※
    回到家中，习惯性地向老妈讨热水去洗澡，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下旬，渐热的天气让社团活动结束的她总有一身汗要出。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妈妈已经摆好饭菜坐等自己来吃了，热腾腾的香气让苏希不禁心情大好。
    “对了，阿曦，今天志保利阿姨打来电话，说她下个月结婚，请我们一家过去喝喜酒呢。”
    “真的啊？”苏希举着筷子，露出惊喜的神情，“上次秀一不是说八月的么？提前了？”
    “是啊，都已经确定好了，请柬过几天就送来。”美津子回道。
    “可是，阿光的北斗杯也是在下个月，我答应他参加……”
    “这个不用担心，婚期很靠前，不耽误光仔的比赛。”当妈的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色，“刚刚为难了吧？心想要是不去见不到秀一该怎么办了吧？”
    “妈妈！”被戳破心事的当事人涨红脸大叫，“我哪有这么想！”
    “没有你脸红什么……好好好，没有就没有……”眼见闺女就要恼羞成怒，美津子不再刺激她，可看女儿那副少有的表情又忍不住出言逗她，“阿曦啊，这几个月家里的电话费激增，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停停停！不要说了！”
    母亲头别在一边偷偷地笑，看得做女儿的牙痒痒。
    母女俩正谈着，玄关处传来脚步声，进藤光的声音自下一刻响起。
    “光仔，晚饭吃了没有？”眼见他进屋，美津子询问着儿子。
    “在森下老师那里和大家一起吃过了。”光仔摇摇头，情绪不高地回道。
    “阿光，怎么了吗？”苏希察觉到弟弟的不妥，不禁开口问道。
    进藤光看着自己的姐姐，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又一次摇头：“没什么。”说罢人扭头就走，让母女二人一阵莫明其妙。
    “要不要去问问？”母亲有些担忧。
    苏希低头想了想，还是对她摇摇脑袋：“算了，他现在也算是半个社会人，总该学会自己拿主意，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去问。”
    美津子颇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苏希没再作声，不过估计她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事，被当妈的落了埋怨。
    ※※※※※※
    请帖上铅印的婚期来临时，受到邀请的进藤家早已经打扮得体体面面乘车去了另外个城市。烟中和志保利二人都是再婚，所以并没有搞得很隆重，相反十分简单，只是招呼了些关系比较好的亲戚朋友，在一家酒店里举行婚礼。
    苏希赶到现场的时候，南野秀一穿着烫得笔直的黑色西服站在门口做知客，脸上带着比平日里更有喜意的笑容迎着每一个进来的人。并没有走近，他却已经发现了她，少年翡翠般的眸子望过来时又一次弯起，苏希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幸福。
    “伯父、伯母，你们可算来了。”他微笑着迎上去，“妈妈早在里面念叨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到。”
    “这倒是我们的不对了，难为你好等了。”进藤正夫爽朗地笑起来，随口回上招呼，却是抬手拍拍他的肩，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说道，“你这里也忙，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小伙子不错，我看好你。”末尾的两句颇有些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那啥啥的感觉，说话的没太多心思，倒是把他闺女说着恼了的同时也跟着心脏狂跳。
    小心翼翼地瞄上一眼，确认少年的确没有产生什么恼怒的情绪后，苏希不由松了口气。再看旁边的弟弟阿光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得瑟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手臂的嫩肉处捏了一把，直痛得搞怪的家伙龇牙咧嘴却不敢没礼貌地放声大叫。
    没寒暄上几句，四人便进了礼堂，苏希跟在父母的身后临走时望了门口那人一眼，不知怎的，方才那些恼怒忽然不见了，竟是窃窃地笑了起来。
    婚礼是西式的，男方西服，女方白纱。
    志保利已经过了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早些年生活的操劳和奔波更是让原本秀美的外貌容光不再。可是，苏希不得不承认，婚礼上的阿姨，真的很漂亮。因为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因为自己又一次找到可以给予依靠的良人，因为未来的生活有新的希望，一个人重新焕发了光彩，那样的温婉和动人。
    婚礼上，那个人执起她的手，对她说“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时，女人的眉梢嘴角都是带着满满的幸福和温柔，似乎连眼中都氤氲着喜悦的雾气。
    苏希真心地祝福着他们，望着眼前幸福美满的一对，心中不免产生羡慕和渴望。压在心底，一直不敢吐露的某个愿望，蠢蠢欲动。
    婚礼过后，便是宴席。进藤家仗着当年雪中送炭的情份，和新郎新娘处同酒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希和秀一被安排坐到一起。日本人的婚宴并不像中国那般热闹，人们大都习惯克制，大笑过一次后即使再有人意图逗笑也会忍耐。不过，新人们端着酒杯四处敬酒这个规矩倒是相同。
    等到喜宴结束时，已是夜色降下，华灯初上。
    有人连夜赶回去，比如第二天还有工作的进藤正夫，或者死抱着围棋继续去研究会的进藤光；自然也有不着急的人慢悠悠地订下房间准备原地休息一晚，明天看情况出发，比如身为家庭主妇的进藤美津子，又或者早就请好假的高中生进藤曦。
    虽然不懂女儿的用意，美津子还是分别订了两间房，好朋友婚礼才结束自然不好打扰，那么找阿曦说话总可以吧。从自己的房间里起身，来到走廊敲响隔壁女儿的房间，却发现隔了好久里面也没动静。
    出去了？心中这么想，回房拨起电话，直通女儿的手机，得来在外面和别人散步的消息。至于那个别人是谁，美津子没问，做妈的只是一脸促狭笑意的挂了电话，不说也知道是谁。
    ※※※※※※
    “阿姨今天很漂亮。”走在酒店不远处的小公园里，苏希对身旁的人讲道。就着路边的灯光，少女脸上的笑容温柔真挚。
    同行的少年见此，也不禁弯起唇角：“你看起来比我开心。”
    “嘿嘿。”将双手别在背后，故意歪头看他，“你猜是为什么？”
    这次他没有接话，却是另引了一个话题：“气息收敛得很不错，靠这么近都没能发觉身上的灵力。”
    “那是当然的，这趟可是特地找了个很厉害的师傅，而且中奖一样得了个很大的好处。”对他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苏希微微失望，但还是接着他的话茬继续，“就是学本事的过程痛苦了点……”
    秀一知道苏希手腕上玲珑玉的秘密，所以上次才如此放心地让她离去，这个人照顾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并不是一个需要让人操心甚至时时刻刻照顾的人。当然，对于最后的那句抱怨，他是一笑之的，比起现在她想要的生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应该的。
    “就知道你是这种态度。”苏希很是不爽地斜睨他一眼，不过也仅于此，心里也知道，比起以前自己获得力量的方式，现在自己那点牺牲根本算不上什么。
    两人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南野从自动贩卖机里拿了罐果汁递来，她笑着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各自灌了口饮料，四下鲜有人走过的安静环境竟让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就在苏希盘算着找什么话题时，少年突然开口：“妈妈终于再婚了，下个月他们准备去蜜月旅行。”
    苏希一愣：“这是好事呀。”随后意识到他还有后话，立刻闭嘴。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讲的关于魔界的事么？”
    “那个S级妖怪多如狗，没有法则没有秩序却有着三国鼎立局面的……你以前的家乡？”
    “没错。”南野秀回得干脆，“刚你不是还问，为什么婚礼上只看见桑原和萤子，没有看见幽助么？他去魔界了，因为收到魔界国王之一雷禅的邀请。”
    苏希双手握着易拉罐，手心有点出汗，预料到他想说什么。
    “我也是，收到国王之一黄泉的召唤，他想让我加入他的阵营替他做事，我答应了。”平静地叙述着，他转头看向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就在下个月。”
    “哦，这样啊。”垂下眼睑，不想在他面前多泄露自己心底的想法，但手中微抖的易拉罐似乎出卖了她，“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语气里，似乎只当他像是陪同幽助出灵界任务一样。
    “我不知道。”依然回得利落。
    猛得抬起头，咬着唇恶狠狠地瞪他，这个人已经察觉到她的心思，却是用这种方法暗示！
    可对方的表情丝毫未变，扁着唇缓缓垂下头去，双肩微微颤抖着，手中的易拉罐早已经被捏变了形。
    “很晚了，再不回去伯母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对于她的反应，少年心中一叹，却装作视而不见，随手将手里的罐子投进不远处垃圾箱，他站身起来抬步就走。
    身后的人依旧坐在原地，少年沉默地缓步向前，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回头。
    “南野秀一……”身后传来低低的呼喊，脚步依旧不停，紧接着又是一声低喝，“藏马！”
    “我喜欢你！”
    步伐，蓦的停下。
    “我明白你心里顾虑什么，也清楚你的用意，可是那不是我要考虑的，少把那些东西加在我身上！”早就从长椅上站起，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背影，有些难耐有些任性地叫喊，“我只知道我对你动了心，你一旦接受，我进藤曦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就算是百年之后也不会扔下你离开！”
    少年不曾回头的脸色终于动容，为她话语中的决绝。怎么会不了解呢，身后那人一旦认定就拉驾不回来的个性，说得出，做得到。从自己来到人界的第五年，这个女孩一直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些年来经历过那么多事，没有好感连他自己也不信。即使清楚他的秘密，了解他的顾虑，接到他的暗示，依然对他喜欢。
    “南野秀一，你这次敢让我伤心，我诅咒你一辈子单身！”看着前面无动于衷的身影，等不到回复的苏希心中酸涩难耐，却硬忍着用怒意来掩饰，可声音为什么越来越软，眼睛越来越模糊，“我哪点不好了，你居然嫌弃我……”
    依旧没有回应。
    苏希心一凉，一直强压着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掉落个不停，伸手捂住脸压抑着声音饮泣。
    为什么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想要和他在一起，总是这么困难呢？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最后还是这么个下场，她有这么倒霉吗？
    却在这时，那停在不远处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面前响起。苏希拿开手，想看他的样子，眼泪却不停的掉，于是继续低头用手背擦眼泪，模样狼狈。
    看着这副样子，秀一不禁又想起去年的月台，这个人也是这么哭着害怕他消失不见，这么想他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把苏希给惹恼了。“混蛋！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笑……”
    他笑意更浓，体贴地递上手帕，可是她这次并没有接。
    “你确定？”他轻声问着。这句话很轻易地止住对面人的眼泪。
    “我确定！”来不及擦干眼中的泪，她瞪大双眼哑着嗓子认真说道。
    少年再也没能忍住，张开双臂，他拥她入怀。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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