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中你已消褪

尽管知道这样做也是徒劳，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中依然存有的那一丝微小的希望与渴求，多么可悲……
  不过这样的任性也是最后一次了，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吧。因为，她早就已经没有了未来，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已经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不得不……
  教堂依然和9年前一模一样，即使周围的一切都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唯独这里的时间却仿佛停止了般……不，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如此奇迹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她的干预，并且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进行修复，又怎么可能还能保存下这唯一的回忆？
  自己还真的是好空虚啊……涟月的笑很苦涩，即使这里没有变化，可是时光的流逝却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这个世界，也许唯一对所有人都平等的东西就是时间……只有她，死守着过去不放，只有她，在拒绝着改变。所以受到了惩罚，这一定是神的惩罚……
  涟月一如往常般跪下祈祷着，其实她自己是最清楚的，神并不存在，所有的宗教信仰，都只是人类为了从无法反抗的命运与痛苦中寻求安慰与寄托的一种精神麻醉。像这样祈祷，并且向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神明去祈求什么，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稍微从痛苦中得到解放而已，哪怕仅仅只是一时，哪怕什么都无法改变，却无法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时间静静地流逝，闭上眼，便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心中一片清明……不，这是谎言，这是欺骗，自己心中的空洞无法靠这种无聊的行为来弥补。好冷，好冷，好冷……可笑自己当初在这里遇见零的时候，一瞬间竟然还相信了神是真的存在的……如果最终注定要失去的话，那么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曾拥有。不，其实一点也不后悔与零的相遇，可是为什么……谁来……谁来救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行！怎么可以如此软弱，求救什么的这种事情……对，即使内心里想要这么呼唤，也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拯救，我们生来便满是罪孽，谁也无法成为谁的救赎。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了胸中莫名的不安与悸动，涟月缓缓地睁开眼睛，站起身，结束了这一次的祈祷。如此一来，真的什么都结束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转过身看到的少年，紫水晶般漂亮的眼眸温柔而眷恋地注视着她，仿佛众里寻她千百度而今终于找到了般的释然与安心。微微勾起的唇角泛着她从未见过的笑，如此绮丽，如此……令她怦然心动。时光一瞬间回到了9年前，那时他们初次相遇，那时他们都很笨拙，那时他们彼此相互依偎……
  不对，不对，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过错乱而产生的错觉，零不可能还记得这里，不可能……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她是他所珍爱的宝物般……是啊，所以这一定不是真的，这种类似的梦自己也做过不少不是吗，可是梦终归是梦，一旦醒来便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可以再被迷惑了，不可以再做梦了，不可以……
  ………………
  ………………
  零看着涟月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淡然，再然后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内心里不由苦笑，她还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正想说些什么，冷不妨涟月首先开口。
  “你是奉了协会的命令来抓我的吗？那么抱歉了，我并没有打算就这么乖乖跟你回去。”涟月微微蹲下身体摆出防御的姿势，一只手也变化成为了剑的形状，竟然真的打算开战。
  呃……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黑线瞬间挂上了零的额头，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可是那明显破绽百出的姿势在在显示出了涟月的动摇。如果自己有心的话，真的可以轻易就……此刻的零，也终于明白了小汐和啡语她们对他态度如此恶劣的理由，因为，他的存在，真的可以把涟月所有的一切整个颠覆……心中剧痛，一闪身来到涟月面前，不意外地看到她混乱而不知所措的表情，零轻易地抓住涟月没有变成武器的左手，紧紧地抓住，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开！
  “放……放开我——！不然的话……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这是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一旦伤到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放开我，放开我，如果不想受伤的话……不对，我不会被你带回协会……放开我！”涟月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中，胡乱挣扎着身体，高高举起的变成剑的右手却一直都没有落下，语无伦次地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别开脸尽量不让自己看到零的表情，不然的话，一定……一定会……
  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涟月最优先考虑的依然是他的安危……为什么当初的自己，竟然会认为涟月是背叛者……零不管涟月的挣扎，猛地使力向前一拉，涟月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歪倒着撞进他的怀里。丝毫不顾她手上武器的危险，零的双手环上涟月的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仿佛想这样把涟月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开。
  “放开我……放开我……疼……”巨大的力量让涟月无处逃离，头深深地埋入零的怀中几乎无法呼吸，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小了下来，右手的剑不知何时已恢复到正常的手臂。
  零稍稍放松了双臂的禁锢，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涟月的长发，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低低地在耳边诉说的话语，极尽温柔，“涟月，对不起。虽然明白也许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这么说，可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永远保护你，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和我回去吧，我……不能没有你。”
  “欸？……”涟月抬起头望着零，异色的双瞳满是茫然，虽然将零的话一个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可组合起来的意思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也无法反应。下一秒，她的唇上却已然感觉到温软湿润的触感。
  “——！”没有给涟月多加考虑的时间，零迅速吻上了她的唇，比想象中更要柔软炽热的感觉，无意识地轻轻在她的唇上摩挲着。涟月的唇由于惊讶而微微开启，炽热的吐息刺激着零作出更进一步的举动。略显生涩地伸舌探入口中，笨拙而小心地探索着。
  “唔……嗯……嗯……”涟月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无意识中泄露出来的呻吟就像一根导火索般，让零完全失去了控制。粗暴地啃噬着涟月的唇瓣，舌头疯狂地扫过涟月口腔内的每一处柔软，半强迫地纠缠住涟月柔滑的小舌，搅动吸食着，仿佛想就此将涟月吞吃入腹。环在涟月腰间的手大力收紧，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一只手也不安分地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地在涟月的背部游走。
  天地似乎都在旋转，涟月昏昏沉沉地凭着本能回应着零的亲吻，首次体验到的陌生而甜蜜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游走于她背部的那只手使她浑身泛起一股酥麻而战栗的快意，双腿一阵酸软，若不是零紧紧地抱着她，她几乎便会这么摔倒下去，双手无意识地抱上了零的脖子，似乎想要索求更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纠缠的两人才分离开来。涟月大口喘息，眼前似乎开出了五彩斑斓的绚丽烟火，软软地将身体倒在零的怀里，异色的双瞳湿润而迷离，苍白的脸上泛出丝丝红晕，呼吸凌乱，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微微肿起，显出别样的极致魅惑。
  零有些不敢正视这样的涟月，将头微微偏开，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害羞与难堪，绝美的容颜泛着红润的色彩，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半遮掩住了紫水晶般漂亮的眼眸，然而他抱着涟月的手却没有松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好不容易才能够再一次将她抓住，所以，绝对不会放手。
  “零，你也是……你也是……”涟月的声音，颤抖而哽咽，“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晶莹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两滴，三滴……原本以为早在自己的左眼被毁时就已经无法流出的眼泪，原本以为永远被封印再也不会流出的眼泪，此刻，却泛滥成灾。
  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柔地搂着无声哭泣的涟月，静静地等待着她的情绪平复下来。一直以来她都承受了太多，一直以来她都压抑了太多，所以便让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感吧，于此刻，于现在，在他的面前，在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零就着搂着涟月的姿势轻松地闪避过去，然后听到接连几声脆响，就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深深地陷进去数个小洞，银色的弹丸镶嵌在其中，那是……猎人专用的，用来对付吸血鬼的最基本武器——银弹。
  “放开姐姐大人！欺负姐姐大人的人我绝对不会饶恕！”响起的，却是一个童稚娇软中带着凛然的嗓音，零讶异地回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拿着弹弓指向他，手中又放了几枚银弹，似乎只要他一有所动作便会再一次展开攻击。男孩长得很是精致漂亮，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水润白皙，嘴唇是淡淡的樱花般的粉色，水蓝色的发让人联想到秋日里最湛蓝高爽的天空，然而最为奇特的便是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是细长的形状，如同猫儿般似乎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让人觉得危险的同时目光却又忍不住无法从他那魅惑的眼眸上移开，可以想见他长大了之后会是如何的一个祸害。
  “流影？”涟月似乎终于从茫然中回神，“不是的，你误会了……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