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入土的忠贞之恋:西藏生死恋

第23章


    “就你这个样子还要照顾我?算了吧!”措姆瞅了他单薄的身子一眼,嘴角一撇,翻身上了马背,用马鞭点了点他。“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怕我跟你一样被熊咬了、被狼吃了吧?你放心,你被熊咬了被狼吃了我都会好好的。走吧,俩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说完打马疾驰而去,獒跟在后面。
    俩人到了察那罗山脚下,解开马鞍扔在一边,马到草地上吃草,措姆吩咐獒看好马儿,就和卓麦背着各自装肉的袋子向山上爬去。
    “你小心一些。”措姆不时回头看看卓麦笨手笨脚地往上爬着,有些好笑。草原人,翻越雪山是常有的事,哪见过这样四脚并用还笨得如熊的家伙。“别踩到冰上,滑。”她话一说完,卓麦就四肢着地摔到了冰面上。
    越往上越陡,积雪也开始加厚,白色的山坡,看上去哪里都一样,一脚踩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
    措姆毕竟是本地人,长年生活在荒原上,比起卓麦来经验要丰富得多。卓麦看着她在雪地上冒着热气的背影,再一次心生感慨。草原的女子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只知打茶挤奶侍候男人,一旦风雨来临,她们绝不躲在男人的身后,而是跟男人并肩站在一起,镇定自若,共同迎接风雨。
    如此一想,心思又飞回到藏东的大山里了。那年他才十八岁,部队驻守在大山里。作为军医,他常常下山为周围的老百姓看病,就这样认识了她,一个美丽如月亮般的姑娘,有事没事都爱放声大笑。自己常借住她家,出门巡诊,她就为他提着药箱,陪他走村串户,傍晚时,俩人踏着月色归来。她爱唱歌,总是一边走一边玩着乌儿朵唱歌给他听,还“咯咯”地笑个不停。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牵她手的情形,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突然间娇羞无限,脸庞上飞起两朵红云,眼睛看着地上,两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唉,那些日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怎么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别人的新娘呢?
    想起她出嫁的那个晚上,自己在山顶上的小路上走,听着山脚下的哭声撕心裂肺。
    如果不是一身绿军装,如果不是部队有铁的纪律,他真就那么干了。
    从此,她的眼泪留在他的心上,再没干过。
    正文 《西藏生死恋》上篇(82)
    
    翻过一道山梁,前面出现一条积雪的谷地,干净的雪地上,连一丝尘埃都找不到,就像是地上平铺了一层绵软的白糖。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没有声音,寂静得除了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还有其它生命存在。
    这是藏地最普通的景观,那些层层叠叠的山后,可能都是这样的情景。然而这又是藏地最不普通的景观,因为它在羌塘高原的腹地,号称世界屋脊的屋脊。这屋脊的脊柱并不是那么结实,说不准什么时候脊柱闪一下,积雪滚滚而下,轰隆隆地把这片区域的面貌重新改写。
    “它就是察那罗吗?”卓麦看着山峰,出神地说。
    “对,察那罗。我天天看见它,却还是第一次走近它。真漂亮,是吧?”
    “像个女神。”
    “她本来就是女神。舅舅说,察那罗的前生是格萨尔王妃的帖身侍女,替王妃管理珠宝的,转世时投错了方向,成了牧女。”
    “管理珠宝的?难怪会这么美,就像一颗大钻石,光芒四射。”卓麦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措姆,微闭着眼,若有所思。
    今天措姆穿的皮袍是黑色绒面,领子边缘露出白白的羊羔卷毛,纤腰上扎了一条镂空雕花的银腰带,无数的长辫套在银色的辫套里,轻垂在腰际,走时便随着腰肢轻轻晃动。
    措姆的眼睛带着一丝阴郁,光洁的额头正中有一粒红色如水滴般的玛瑙。那是她阿妈出嫁时活佛舅舅送的,措姆十三岁那一年,她阿妈送给她作为成年的贺礼。
    在这个银白的世界里,带了一丝忧伤的措姆仿佛就是这片天地的女神。
    “卓,那是什么?”措姆往前走着,突然指着前方的雪地说。
    “什么?”卓麦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雪地上,一个个小坑蜿蜒而去,消失在雪弯尽头。
    “熊脚印。”措姆几步走下去,仔细看了看,抬起头说。
    “这里有熊?”卓麦有些吃惊,本能地取下猎枪。“我们碰到熊了?“
    “还没呢。这些印子应该是前几天留下的。你看,有的都有些模糊。”
    俩人跟着雪地上熊的脚印走着,头顶上,不时有鹰向下掠过。
    走了一段时间,发现地上的脚印突然多了两行,而且零乱不堪。
    正文 《西藏生死恋》上篇(83)
    
    “怎么有三只熊了?”卓麦看着前方乱糟糟的脚印说。
    “好像是上面又下来了两只,你看那些印子小一些,可能是这只的孩子吧?”措姆说,“卓,我们得从另一边走了,熊在带仔时脾气很暴躁,咱们不能跟它碰上。”
    “好。”俩人离开熊脚印,从另一边斜斜地往山上爬。
    天黑之前,俩人在一处大石头下掏了个雪窝子,三面都用积雪垒实了,吃了点干肉和雪,把羊皮袄紧紧裹在身上,靠着石壁,倒也不觉得冷。
    “卓,那个医书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我是学医的,只要对我专业有帮助的,我都感兴趣。何况,你舅舅研究了一辈子四部医典,据他讲,凡是经过他治疗的病症,他都详细记录了用药过程和病人的反应。有了它,我就相当于有了你舅舅几十年的行医经验,你明白吗?”
    措姆点了点头,“我明白。舅舅生前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医生,可惜他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不管别人认为他是什么,他都是我心中最好的老师。”卓麦看着外面仍然明亮的天,认真地说。
    “卓,我知道舅舅为什么喜欢你了,你和舅舅太像了,你们俩都那么善良,做事情都一样认真。”
    “公扎也是。你舅舅很欣赏他,否则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重要的东西?什么意思?”
    “错鄂寺的重建啊。你舅舅希望公扎有一天能重建错鄂寺!”
    “重建错鄂寺?卓,你说笑话吧?”措姆偏着头看他,不相信地问。
    “措姆,草原不会永远这样的,就像错鄂湖的水一样,下雨时会浑浊,天晴又变得清澈了。我这次出来时听团长说,这场革命不会长久了,中央已经在开始反思,也许不久的将来,人们的生活又会重新恢复平静。”
    “恢复平静?像以前那样为主人放牧?”
    正文 《西藏生死恋》上篇(84)
    
    “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以前你们这儿叫黑地,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说你们这儿到处都是鬼,不准牧人来这里放牧。现在生活好多了吧?只是这场运动让人闹心,到处乱哄哄的。我听说,我也只是听说啊,政府今后可能要把牲畜分给老百姓自己养,还要给你们修公路,修电站。”
    “分给我们自己养?还要修公路?修电站?”措姆不相信地看着他,“那样一来,我们不是跟城里的生活一样了吗?”
    “我也只是听说的,不知是真是假!”卓麦笑着,把脑袋再度缩进羊皮袄里。
    措姆看了外面一眼,也把头缩进皮袄里,俩人不再说话。
    半夜,外面突然传来熊的嚎叫,俩人同时惊醒。卓麦摸着枪,弯腰悄悄爬到雪窝边上,只见下面雪谷里,七头熊正伸着脖子在原地转着,不知在干什么。
    措姆也挤到了卓麦旁边,探着头向外看。
    “它们在干什么?”卓麦轻声问。
    “你看那个图,是不是一个圆,边上还有四条斜线?”措姆盯着下面,眼睛发亮,因为激动,语音都有些颤抖。
    卓麦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身边的女人兴奋什么?一群熊啊,如果被它们发现,他们还不完蛋?
    “是啊。奇怪,熊深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别说话,认真看!”措姆说,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下面。
    熊一会儿两只在一起向前走,一会儿又分开各走一边,但始终都在图案的线条上,绝不踏错一步。仿佛,它们的任务就是把那个图案的线条踩得更深更严实。
    终于,一只大个子的熊低低地吠着,其他熊便退到它身边,六只站成一排,仰脖对着山头一阵嚎叫,高亢的熊嚎声此起彼伏。
    措姆示意卓麦看右边领头的大熊。
    卓麦就着月光看去,见它头顶有一个圆圆的白圈,四条白线伸向四个方向。“它是喀果吗?”
    正文 《西藏生死恋》上篇(85)
    
    “好像是。”措姆点着头,又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它。”
    在太阳划破云层之前,熊终于嚎完,成一个纵队向左边的雪谷驰去,瞬间就消失在了苍茫的雪山中。
    太阳慢慢射出了第一缕光线,雪谷里又安静了。
    卓麦和措姆钻出雪窝子,站在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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