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已经死了,陆元再住在永寿宫中就不合适了,所以陆轻把他安排到了距离龙泉宫最近的流云殿,以方便照料。
现在的宫中很是冷清,就住着先帝的几位太妃。
成年的皇子公主 全部都在宫外建了府。
现在正经的主子大概就只有皇帝和十皇子了。
陆轻闲着也是无聊,所以就想去帮忙陆元小胖墩收拾东西去。
宫人这么多,自然用不着他这个皇帝来亲自做,她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乍一看到陆元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哭不闹,无悲无喜的模样,陆轻很是惊讶的。
而且昨日他来看望自己,陆轻脑袋昏沉,其实是没怎么注意的。
陆轻懊恼,毕竟是小孩子,又是最亲近的人死了,这几日怕是都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呢。
见陆轻过来,永寿宫中陆元带来的正忙活的宫人立马朝她行礼,也不敢有其他动作了。
“见过皇兄。”陆元声音细弱,恭敬有加的向着陆轻行礼。
也不像以往那样见到就兴奋的扑上去撒娇耍赖了,整个人安静得很,好似一瞬间长大了。
陆轻看着,心里面其实很不是滋味。
如果陈太后守着她眼前拥有的一切,不作恶多端,不偏帮娘家遮掩害人、不做对大虞不利的行为,那她就不会死,而陆元在她的呵护陪伴下也会乐观开心的成长,可惜没有如果。
陆轻伸手想要摸摸陆元的小脑袋,但是被他给躲了过去。
陆元的贴身太监见此,吓得腿都在打颤。
主子哟!
那可是皇帝,您这般抹人面子会被罚的呀!?
不是他们危言耸听,真是这位与自家殿下从小就不和,明显是讨厌殿下的,现在见到殿下竟然不给面子的躲开陛下的手,他们不是一般的害怕。
以前十皇子殿下,是有陈太后护佑,做什么事情都有陈太后给他兜底,现在确实不行了呀!
两位太监身子都僵住了,不知做什么反应出来。
只盼望陛下不要计较这许多。
陆元躲开后,心里又有些不安,双眼下意识就弥漫起了雾气,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皇兄,以为他要生气。
这一眼恰巧又和陆轻的视线对上了,吓得他忙收回偷看的视线。
陆轻无奈,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收吧,这宫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都拿走,有什么需要就跟皇兄说。”
闻言,在场的宫人都松一口气,心中也不害怕了。
心里想,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现在是这世上最亲的人,陛下还是想着十皇子殿下的。
陆元闻言更是看了自家皇兄一眼。
说实话,在情感上,陆元是怨他的皇兄的,母后的死,皇兄没能救下她,甚至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但是,虽然他还小,是非曲直他还是懂一些的。
母后,死得并不冤枉。
她的所作所为,这几日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虞,天下百姓文人皆是痛骂不已,最后得知她的结局,百姓们觉得大快人心。
这些都是陆元叫人去打听的,听到这些人对母后的辱骂和斥责,陆元第一时间是愤怒的。
但是,陆元自然知道他根本没有资格怨恨谁,但是他心里就是控制不住思念母后。
他的母后纵使千般不好,但是她的母爱却也只给了自己,就算是皇兄也没能够得到,她对自己从来都是一腔慈母之心,他心中清楚母后是错的,所有都有资格骂她,恨她,唯独自己不行。
虽然想通了,但是陆元还是很难过,如今就连母后居住的永寿宫也住不成了,眼中的泪到底是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然后又猛地扑向陆轻,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越哭越难受,最后哭到打嗝都停不下来,抓着陆轻的手是越来越紧。
在场的宫人听着这哭声都不自觉的眼红了,他们看得分明。
自从陈太后死后,十皇子殿下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巨大的悲伤压抑在心底,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永寿宫太后的寝殿里,每日吃饭也没吃两口就不吃了,眼神更是空洞得可怕。
这和往日那活蹦乱跳的十皇子殿下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看顾十皇子的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这会儿见殿下终于释放出来心中的压抑和痛苦,他们既高兴又心酸。
没有母亲的十皇子以后的日子定没有之前好,但是幸好陛下是十皇子的亲哥。
几个宫人无比庆幸。
哭了好一会儿,陆元才逐渐安静下来,但是还是一直打哭嗝,他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忙偷瞄一眼被他抱住的皇兄。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更不好意思了。
想必大哥心里面也不好受的,母后死了,他也病了,瞬间心里面愧疚起来,自己刚才不应该不理皇兄的。
母后死了,皇兄现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他要坚强,不能够添乱。
陆元年纪小,想法都写在了脸上,陆轻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别扭。
本来看他哭得一脸鼻涕泪水的,陆轻甚是嫌弃,感觉自己脏了,但是见小胖墩伤心得厉害,又不好掰开他的手,只能生生忍下了。
现在见他似乎好了,立刻就忍不了了,伸手就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扒拉开。
“好了,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去景阳宫。”
陆元看见自家皇兄身上被鼻涕眼泪打湿的一片,顿时心虚到不行。
此刻完全不敢抬头看向他,只得低头装作鹌鹑糯糯答道“……是。”
然后就朝着他之前住的地方去收拾东西。
见此,宫人们便彻底放下来心,忙听着十皇子殿下的指挥搬东西。
陆轻是一刻也忍受不了这被陆元污染了的衣袍,嘱咐了一声管事的两个太监便大步朝龙泉宫走了。
小和子见陛下出来就脸色难看,眼尖的发现陛下的衣袍上脏污之地,再想想刚才听到的十皇子殿下的哭声,顿时明了,忙加快步子赶上去。
他可是知道陛下有多爱干净的,现在铁定很生气,今日一定得小心当差,免得惹了陛下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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