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窥伺

    “到了...”虚弱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严霜随即将车停下，走到后排将宁馨扶了出来。
    环顾四周，严霜发现宁馨住的小区年代已有些久远。每栋楼差不多六层的高度，外墙看起来有些许斑驳。
    环境虽然比较整洁，但仔细看去，这小区的主路上居然连个路灯都没有。
    “小霜，上去坐坐吧！”宁姨邀请她。
    “这...”犹豫了一下的严霜，随即便答应了，“那好吧，我送您上去！”她答应宁馨的原因，主要是怕她身体还没有恢复，爬楼时出现什么意外。
    毕竟老小区的楼层，是不可能安装电梯的。这对年纪大一点的人来说，很不友好！
    于是，她搀扶着宁馨走入其中一栋，两人以最缓慢的速度上楼，最后在四楼停下。
    “到了...”宁馨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最先映入严霜眼帘的，是一位男人的遗照。说句实话，在没有心理建设的情况下，忽然一进门就看见一位陌生人的遗照，着实将严霜吓得不轻。
    幸好现在是白天，所以惊吓一瞬也就过去了。
    屋内摆设很简洁，宁馨让严霜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走进了厨房。
    “宁姨，不用麻烦，我坐一会儿就走了。”严霜朝厨房里喊道。
    宁馨端了一杯水出来，挽留道：“今天没在家里吃饭，所以没准备什么菜。一会儿跟你下一碗面吃了再走。”
    怕严霜不同意，她又继续说道：“你午饭都没吃，这会儿肯定饿了。”
    “宁姨，您需要休息。就不用管我啦！”严霜见她又要走回厨房，连忙站起身拉她坐下。
    “我吃这个！”严霜见桌上有个苹果，毫不客气地拿起来啃了一口，生怕宁馨再跑去厨房。
    “你...”宁馨见她啃得津津有味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好吧，那你饿记得对宁姨讲。”
    “嗯！”严霜虽在回答宁馨的话，但眼神总止不住往那张黑白遗照上瞧，她知道这样不礼貌，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是我丈夫，他很多年前因病去世了...”宁馨却主动讲起。
    “不好意思宁姨，我不是故意...”严霜知道自己刚才看过去的视线太明显了。
    宁馨牵过严霜的手，温柔地笑道：“你这小姑娘，就是对每个人都太客气了。”
    “我没有...”严霜正准备抗议，宁馨又继续说了下去，她便乖乖住了嘴。
    “你呀，看似和谁都可以聊两句，但内心却高高筑起了一面墙。想要认识真正的你，需得跋山涉水，才能看清你真实的想法。”
    咦...她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自己从不觉得？曾经有一度严霜还觉得自己太过于相信人了呢！
    “我知道你不认同。其实这样也不是坏事，会无形之中减少很多麻烦！”宁馨见严霜表情有些无措，安慰道。
    “但是...”她话锋一转，“对于想真正了解你、认识你的人来说，如果这堵墙太高了，有些人可能爬到半路就直接放弃了哦！”
    “你的性格，其实和我那过世的丈夫有些像...”宁馨没给严霜回话的时间，提起了自己的丈夫。
    和一个男人像？她要...开心吗？
    “当初啊，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呢！”宁馨看着墙上的那张黑白照，嘴角慢慢浮起了一抹微笑。
    “没想到，宁姨曾经也是勇敢追爱之人。”严霜见宁馨这样，知道她在回忆自己与丈夫的曾经。
    听了她的话，宁馨表情居然还有些害羞。但随即又大方承认道：“追啊，他太木讷了。要等他反应过来，按当时的状况，我俩估计早就错过啦！”
    “在那个年代，宁姨这样应该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吧？”严霜问道，她对宁馨的往事有些感兴趣了。
    “其实也没有追多久，那家伙早就盯上我了，只是没想到我胆子居然更大，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宁馨想到了那时的美好，讲着讲着脸色生动了起来，完全没了方才晕倒后那萎靡的模样。
    “好羡慕呀...两情相悦的感情！”严霜不是为了迎合宁馨才这样说，她是真羡慕！
    当今这个社会，像以前那种纯粹的感情，已经很少会遇到了！
    “后来我们就有了一个女儿，一家人幸福地生活了几年，然后就...”
    见宁馨讲着讲着停了下来，严霜疑惑地支起脑袋看过去。她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不再是方才那样温情的样子。
    静默了良久，久到严霜准备开口转移话题时，宁馨声音低沉开口。
    “只一场病，就将他带走了。他走的那一晚，我抱着女儿哭了好久好久....”
    “宁姨...”看墙上的遗照，严霜知道结果，可没想到过程是这么猝不及防。
    这时，宁馨表情开始复杂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再然后，我就遇见了郝炘的父亲。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疯子。”
    “他当时，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对我女儿非常好。我见女儿也很喜欢他，便接受了他的感情。可没想到...”宁馨叹了叹气。
    “他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严霜通过刚才的事情，猜测道。
    “何止是不好...都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我见女儿喜欢他，也喜欢郝炘这个哥哥，于是没再继续考虑，便答应了他。可是，婚后他就暴露本性，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她语气满是后悔，缓缓道。
    “那个时候，追债的人把家里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部都搬个精光。我有家不能回，抱着女儿带着郝炘，躲到邻市去找工作。”
    “可是，他们看我不仅没住的地方，还拖儿带女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聘用我。”
    “宁姨...”宁馨过得太难了，严霜听着听着，眼睛就开始湿润起来。
    “没事，你不要哭！”宁馨听严霜声音不对，转过头见她这模样，伸出手慢慢帮她擦眼泪。
    “幸好后来，郝炘长大了。在他的帮助下，我与他父亲正式离婚，才终于摆脱了这个吸人血的疯子！”
    “您和郝大哥...”命都好苦，严霜内心默默心疼他们。
    “对不起，今天让你瞧见这么不堪的一幕了...”宁馨收起情绪，转而对严霜抱歉道。
    “宁姨，您这是干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您要是这样说，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她含着泪水，严肃道。
    “好好好，是宁姨错了。宁姨不该乱讲话！”宁馨见严霜快要生气了，连忙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
    为了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严霜转头看向布置温馨的客厅。在擦眼泪时，却被某个东西吸引住了。
    “宁姨是和女儿一起住吗？”她随意问道，眼睛看着电视柜台面。
    “我一个人住...”宁馨回道。
    “哦...”宁馨没说自己为何没与女儿住在一起，严霜便也没再问。
    那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不知是无意的还是不太方便，那个相框是反着放的，严霜自然也看不见相片上是谁。
    她抬步走到电视柜，想看清相片上的人是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