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窥伺

    门外，梆梆地敲门声不绝于耳，显得粗鲁又急躁。
    门内，梅雪看了眼郝炘的眼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慢慢也凝重了起来。她侧身走向宁姨那里，悄悄抓住了她的手。
    严霜虽不明所以，但很明显从敲门的声音就可以听出，门外来者不善。在主人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她目前能做的只是沉默地等待，看一会儿能不能帮上忙。
    “砰砰砰...”门外的人在大力敲击三下，发现屋内没有反应后，静默了一阵。
    就当严霜以为那人已经走了之时，忽然...
    “咣...咣...咣...”三声巨响骤然从门外响起，仿佛是有人拿着重物砸向他们的大门。
    一下又一下...那声音沉闷而笨重，让严霜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她快速看了郝炘一眼，发现他嘴唇紧闭，眼神锐利地盯着门口，似乎并没有想去开门的意思。
    没有一个人问起外面是谁。那就说明，除了严霜以外的三个，心里都很清楚砸门那个人的身份！
    没有停止地闷重声，缓慢而连续着，“谁啊？敲门能不能礼貌一....”门外响起了男声，应该是旁边的邻居。
    他的语气先是很愤怒，但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慢慢变小。最后一个字甚至没来得及吐出，就听见了他的关门声。
    就在这时，站在她前面的郝炘行动了，他走向了大门，“郝炘，别去...”宁姨在身后喊了他一声，但显然已经迟了。
    门外的人大力推开门，冲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拿了一把铁锤。严霜终于明白方才那沉闷地巨响，是从何处来的了。
    “他妈的，老子现在进不得这扇高贵的门了是吧？”那人一进来，就粗着嗓子喊道。
    他的嗓音沙哑，应是多年烟雾熏染所致。眉毛杂乱，眼球浑黄，头发沿脑门一圈才有那么点，中心地带的话...以严霜的肉眼反正是没瞧见。
    “你来干什么？”郝炘冷声道。看着来人穿的衣服，他微乎其微地皱眉道：“我记得，前段时间才给你拿了几件衣服过去。”
    拿了衣服过去？严霜抓住了重点。那人刚才砸门的样子，就像是来寻仇似的，为什么郝炘还会给他送衣物？
    “老子要衣服有个屁用，给钱！”他明显看不上郝炘送过去的东西，伸出一只手，粗鲁地张嘴道。
    “没有！”还没等那人音落，郝炘立刻回道。
    那男人一听，顿时将手中的铁锤往地下一扔，将地板砸出一声巨响。严霜有点替梅安和郝炘的邻里关系担心了。
    做出此类没素质的人，仿佛丝毫没觉得自己不对。他慢悠悠地晃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只脚顺势就往茶几上一放。
    “没有...也可以。这房子我看着不错，卖了算了！”他假装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厚着脸皮说道。
    身后一声异响，严霜转头看过去，是宁姨！
    她准备走出去时，碰到了碗筷，梅安死死扯住她的胳膊，正在劝她不要出去。
    “宁姨，别理他...”梅安小声道。
    “不能让他在这里撒泼，让我过去！”宁姨挣扎着，严霜第一次在宁姨脸上看到类似愤怒的表情。
    “不行...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听我的别过去，郝炘会解决的。”梅安还在不断地劝她。
    “行啊，你联系人来把这房子卖了吧！一套房子，换你去坐牢，这笔买卖很划算。”郝炘似乎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他挺拔地站在那人面前，顺势挡住了他身后的几人。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但严霜看郝炘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用力紧握到泛白。
    默默拿出手机，严霜时刻准备按下110，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怕郝炘会吃亏。
    “老子是你爹！你这个不孝子，现在混得好了，忘了是谁把你生出来了吗？”那人听了郝炘的话，气得一脚将茶几踢出老远。
    严霜正准备按下110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没素质的一个人，居然是郝炘的爸爸？
    她震惊了，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好几次，试图找出能证明他们血缘关系的举动。
    一个粗俗莽撞，一个温文儒雅。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家人！
    说起这个，她倒觉得宁姨和郝炘才像是一家人，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待人和善。
    “把我生出来？你貌似...没有那个能力吧？”郝炘嗤笑一声，讽刺意味极其明显。
    “没有老子，你根本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老子怎么没有这个能力？”那男人又一脚踢翻垃圾桶，褐色的液体顺着倾倒的垃圾桶流了出来，可现下无人有闲心将它扶起。
    “哼...”郝炘轻蔑一笑，说道：“是啊，我是要谢谢你把我生出来，从小被你的债主追得四处搬家呢？”
    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瞬间冷厉，大声说道：“还是要谢谢你娶了我母亲，让她为了给你还债，累死在那个冬日的清晨啊？”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声中，还含着几丝哽咽。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茶几上的玻璃杯，因为那人的大力踢踹，滑到边沿摇摇欲坠。在郝炘喊出那一声后，它好像再也挺不住了“噼啪...”一声，摔碎在地。
    “你...”那人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在空中戳着郝炘，“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把你生下来时，就应该掐死你的！”
    “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妈一样，都是个赔钱...”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股风扫过严霜，冲到那人面前。
    “啪！”响亮地一巴掌，将那人说的最后一个字打进了肚子里。
    在场的人全都被这一巴掌给定在了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严霜。“郝大哥，快拉住他！”她大喊了一声，郝炘连忙回过神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那个已经反应过来，正举起手准备一掌拍下去的那人。
    严霜则跑上前，将宁姨死命往后拉。那么瘦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人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