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帝姬

只是小孩子不方便在场。
  “抱小世子回他自己的房间。”
  小玺有些带怯的看了应帝一眼，出什么事了，姑婆好像很难过。皇爷爷也好像在生气的样子。他要不要留下来保护姑婆？
  “乖，你回房去。”莲成推推他的背。
  “哦。”小玺看看莲成，又看看应帝捏得死紧的拳头，心头全是担心。嘴巴上应了脚上却不肯跟着动。
  不如离去
  小玺还是让半哄半拉的弄出去了。
  应帝看莲成的眼眶泛红，想想她一整日的遭遇，心头先软了几分。只是那股不甘还是哽在胸口。方才急切想要解释的心也冷了下来。遇到事情，小狐狸的选择是不信他。背着身子在床头坐下，两肩无意识的垮下来。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莲成轻声问。
  应帝没反应。
  他方才那般愤怒、委屈，莲成意识到恐怕这回真是错怪他了。
  “别这样，好像人家欺负了你似的。”从身后抱住他，轻轻摇晃。
  应帝一时好气又好笑，“别摇了，你要是精神恢复了，朕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你听。不然就等以后有机会吧。”说完脱靴上塌。
  “我答应让小玺在这睡的”看他脸色更加不好，莲成补充道：“他就是个孩子，你体谅一下嘛。”
  “皇家的男孩子，这么点事就被吓住了？你也体谅下朕担惊受怕一整日了。”当时，得知还有人追杀莲妃，其实是可以调动暗伏的人马保她万无一失的，但却可能不能彻底将宋洪泽等人的退路封死。他略一犹豫，相信莲成可以凭自己脱困，便让影引着人去了炅宁殿，并安排了接应的人。莲成果然就走了那条路。
  其实他这一日，不只是担惊受怕，还有不得不处理掉一些人。虽然是必须的，但是，心还是会痛。
  “你说吧，我精神着呢。”莲成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嘛？”
  应帝过了一会，才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是李奕和德妃，还有宋家联手，想取朕而代之。”
  “你会不知道？”
  “朕在淮王府和宋家都有人，颐沁宫也有，事先听到了风声。朕已经警告过李奕了，他还是卷进来。而且现在，宋洪泽把所有事都推到他身上。说是李奕谋反，他们只是从犯，是被他许下的‘皇太弟’的承诺打动，一时发昏。”
  莲成好奇的问：“这样可以脱罪么？”
  应帝冷笑一声，“当然不能。只是，主犯是朕的儿子。朕如果轻饶了自己的儿子，对宋家人的处理就不能太过火，不然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而且这个事，夏末和琮儿也牵涉在里头。”李琮是应帝给八皇子起的大名。
  “如果把他们的外家赶尽杀绝，难说不记恨于朕。事败之时，宋洪泽就知道已然无幸，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他宋家人争取最后的生路。早知道为家人着想，就不该铤而走险。还有李奕，怎么就受不住别人几句撺掇，南书房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的？”莲成是宴席还没全散，觉得无趣，小玺闹着去看花灯，她就托词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
  “他们借故换了皇城的守卫，想要一举发难逼朕让位于李奕。昨晚上进宫表演的民间艺人多是修罗门的杀手。后来追杀你的那拨人更是修罗门长老堂的人。宋湘濬提的合作条件便是要李奕杀了你。”应帝说到这里，把莲成紧紧的搂了一下。
  莲成那时虽然被追杀的狼狈，但还能分清楚来的不只一拨人。因为当时分明有一方人很疑惑，一时以为那是她的救兵，还发生了一场混战。那还有一拨是谁？她靠在应帝身上，没把疑问说出来。那晚的侍卫全被杀了，刺客也全是修罗门的打扮。影跟碧透都还没能脱离危险。所以，应帝一时也没发觉前后有两拨人。
  “那外头怎么样了？”
  “你不用理那些。奇怪，明明李奕找的人朕已经提前清理掉了，为什么又冒出来一批？难道是宋家觉得不一定保险。”
  莲成吞吞口水，原来还有第三拨人。其实后来的两拨人，一部人像是要置她于死地，一部人却像是只想擒住她。总之，当时场面是一片混乱。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德妃？”
  应帝抿了下嘴，艰涩的说：“她，其实已经疯了。朕在宫中寻了处地方先安置着，让太医给她看看。毕竟，她是朕两个孩子的母亲，又这样了。”
  还不算太绝情。莲成‘哦’了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
  疯了？也怪可怜的。
  “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整件事落幕，朕会给你个交代的。”顿了一下，“你想不想抚育琮儿，他现在还没满周岁，什么都还不知道。”
  莲成赶紧摆手，“我不行，你饶了我吧。”宫里这么多知情人，即使孩子小时候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知晓了，拿她当仇人。她费这个心做什么，添堵么？
  “那就算了，不过皇后也在思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交给谁放心。”
  “思什么过？”
  “宴会是她张罗的，混入这么多刺客，朕是顾忌范家才没拿她当同犯办。不然……亏朕还一直当她做人不行，做事还成。”
  皇后跟德妃、跟李奕联手，她不信。
  “怎么觉着你好像拿皇后当臣子在看啊？”对德妃多少还有些怜惜，对皇后简直是对臣子。对废后好像也是如此。就像是个劳心劳力的管家，做得好是应当的，出了差错就怀疑你搞破坏。
  应帝扫她一眼，“皇后不就是内助，出了事当然有责任。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要思过多久啊？”从前坤泰殿空着时，淑妃管理后宫，那现在那么多女人、孩子谁来操持？
  “一个月。”应帝望望莲成，“不如，莲成来替朕分一下忧。”
  “不干。”费力不讨彩，莲成坚决不肯干。“我吓着了，从今天开始称病。”
  “你个小狐狸。”应帝滑下身子，热烈的去吻莲成，被她避开了。
  “我实在是担心小玺，我去看看。”说着就从床尾爬了出去，留应帝独守空床。
  一出屋子就听到小玺唤了一声姑婆，原来他根本没走远，就在寝殿外的大铜缸旁蹲着。稍远处是无奈的墨香。
  “你这么在这啊？”莲成过去牵起他，“来，我送你回房睡觉。”
  “我怕皇爷爷打你。”
  莲成心头一热，“来，咱们回屋。”牵着他回了他的屋子。
  寝殿里应帝正脱了衣裳让萧泉给他换伤药，他背上有道伤口。昨晚那些刺客竟对着几个老太妃挥刀，应帝是为了救其中一个受伤的。小狐狸去小玺房间睡了，也好，省得让她知道。
  最后，暂理后宫的差使落到了阿螺身上。皇后思过，德妃疯癫，莲妃惊吓过度病倒，就剩下她这个昭仪最大了。
  幸好重阳过后也没什么大节气了，这几年又没有进新人。她左支右绌的，倒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这一日终于忍不住来探问卧病在床的莲妃了。
  莲成正独个儿在下棋，小玺趴在一旁画乌龟。
  阿螺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莲成笑指着旁边的椅子，“等你好久了，不必行礼了，坐吧。”
  阿螺这才想起没行礼，她福了一下，在椅子上坐下，“厄，我是来探病的。敢问娘娘还要休养多久才会康复啊？”
  “再二十来日吧。”
  阿螺不甘心的玩弄衣带，到那会皇后的禁闭都关完了，我还指望你。
  莲成钩钩手指，示意阿螺近前，阿螺疑惑的凑上去，听了一句就面色大变，“你……你知道多久了？”
  “够久了。”莲成继续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阿螺比方才还吃惊，半天才问：“你……舍得？”
  “有舍才能有得。”
  小玺爬过来，“我也要听悄悄话。”
  莲成一根手指点在他额上，“男孩子跑来听女人的悄悄话，很容易流于猥琐，知道么？出去玩去。”催他转了个方向，在他屁股上拍拍。
  阿螺坐了一会才说：“好，我去安排。就当还你那个人情。”
  莲成一哂，看来阿螺也是个心头明白着的主，知道应帝一直给她用着麝香。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得以在后宫中解脱，而且保留了做母亲的权利。
  栖梧宫外的侍卫都知道，新来的小世子很得莲妃喜欢。莲妃喜欢了，皇帝自然会喜欢。因此，不出多少日子，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小世子平日上树、爬墙、下水，无所不为，不管干了什么莲妃都不会同他生气。最近这段时间，小世子还喜欢上吃宵夜。这个，侍卫们是很喜欢的。不管是笔墨纸砚哪位姑娘当值，莲妃都会吩咐多做一些，送给值夜的他们分享。
  有一晚，应帝去揪莲成回来睡觉，就见到她吃的满面红光的，正和小玺在涮羊肉。看到他来，立马给他添了副碗筷。这什么习惯，一大一小竟爱上吃宵夜了。到后来，也坐下来一起涮了一回。
  今晚，见墨香挽着个篮子出来，侍卫小甲问：“姑娘，你这是要后是哪去？”他也分不清这几姐妹，不晓得到底是哪个。因为在宫中，有统一着装，也不能以衣服颜色来做区分。
  “侍卫大哥行个方便，小世子突然想吃佛跳墙，可小厨房没那么多东西。娘娘让我去别的厨房看看。”
  小甲自然是放行，从前也有个这样的事。反正栖梧宫皇后不过问，莲妃最大。
  墨香到了外面，在转角处有人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