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珞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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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珞诗然
作者：拂纪汐
摄心公子
第一章
    一、摄心公子
    正值秋冬时节，谁也不知道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只是一夜之间，便覆上了整片大地，仿佛冲洗了世间的一切，只剩下白，无尽的白，一片单纯的白，毫无边际，蔓延出荒诞的悲凉。
    “唉……”不知道是叹的第几声了，月牙白的身影望着那漫天簌簌的纷纷白雪，忽然开口道：“桃夭，江南那边应该还没下雪吧……”
    在那萧条身影不远处，站着一个桃红秀衫的妙龄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那片雪白，眼底流动的尽是同龄女子该有的清秀，颊上微微泛起的嫣红却透露了她小女儿特有的心态。
    “公子，这……”
    “呵呵，我都忘了……”那个身着月牙白长衫的年轻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打断桃夭的话，有些自嘲道，“桃夭可是一直跟着我的，恐怕连江南都没去过吧，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个惨淡的笑容，似乎是一阵三月春风，仿佛融化这漫天的寒雪，轻轻吹尽了少女心里的冰冷，温润文雅的气质迅速占据了少女的心，桃夭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不是的，公子，桃夭虽然没有去过中原，不过经常听人家说起，江南那边风景可美了，有扶堤的杨柳，醉春的桃花，还有好多好多我们西域没有的东西，公子如果想去的话，给桃夭说一声，桃夭去准备。”
    “我，可以去吗。”依然是淡淡的声音，这平静的声音背后却弥漫着深深的无奈，惹得桃夭一下愣住。
    是啊，温雅如公子，一身才华，气质天成，是整个教中教王最亲信的人，可是，在每个淡淡的笑容背后，谁又知，那至高无上，羡煞旁人的地位权势，只能时刻提醒着他被禁锢的事实。平步青云的代价，便是付出终身的自由，再也无法像他人一样自由来去，随心所欲，只能背负着所有权力的负担，默默地一个人承受孤苦的滋味，这一切，也只有她――公子唯一的贴身女婢，能看得一清二楚罢。
    但，纵然能看彻透，又有何用。以公子那样孤傲的性子，向来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人施舍的帮助，而自己所做的，也只能是一点点。一点点也好，至少，和那些为公子所倾慕的女子们相比，已经是很满足了。
    桃夭跺了跺脚，小跑到公子身边，取出随身携带的暖炉，塞进公子的手中，“公子，快拿着，小心受寒。”
    
                  第二章
    “哗啦”，就差一点点，那双纤细苍白的手就这样生生地从婢女递来的暖炉旁擦过，一不小心将之打翻在地。
    “江南，有风。”白衣公子丝毫没有理会身旁婢女的慌张，而是闭着眼张开双臂，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浅浅的笑容，若有若无，却又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孩子，无忧无虑地微笑。
    桃夭看得出了神，方才满心的忧虑一扫而空，迅速地拾起地上尚未熄灭的暖炉，她再次塞入了公子的手里，“公子，身子为重啊。”
    “桃夭，你又来了。”白衣公子无可奈何地接过暖炉，认真地注视着这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女婢，清冽的眸子，蒙上一层暖意，“有时候，你就像我逝去的娘亲，唠叨得吓人。”
    桃夭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涨红了脸，“公子――”
    “桃夭，也变了呢。”面对眼前女子娇羞的面孔，公子的声音却是平淡得出奇，“桃夭会撒娇了啊……”
    “公子……”桃夭望着自家公子恢复落寞的身影，原先想好的台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只得低声喃着。
    公子再次转过身，面对着成片的白雪，若有所思。那清澈的眸子，仿佛透过那漫天的雪花，看见了什么遥远的东西，一些自己所经历，所留恋的东西。也许……
    “又是一年了……”
    寒风袭来，洋洋洒洒的雪花有灵性般包裹了那个白色的身影，飘逸而柔美的青丝被寒风轻轻拂起，然而就在这似乎美丽又虚幻的画面中，一股凌厉的气势打破了这一平静。桃夭首先反映过来，眼眸一厉，纵身跃起，灵燕般轻巧地夺过飞袭的暗器，然后身子斜过，一脚踏在一旁的树干上，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严谨地鞠身，这一连续的动作完美得天衣无缝。
    “公子受惊了。”
    说是受惊，其实也不尽然，那双眼眸一成不变是淡漠，他平静地道，声音中却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出来吧，不要再躲了。”
    沉默。只是安静。并没有期待中的响应。
    公子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相见总是缘，阁下为何迟迟躲着不现身。”桃夭亦站了起来，脸色冷峻，警惕地注视着自家公子周围的一举一动。
    “还是说……”公子轻手接过桃夭手上的银色短刀，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树上射去，“要在下代劳。”
    “咻――”银色短刀急速射入层密的树叶中，与此同时，一个黑色身影鬼魅般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公子袭来。公子并没有惊慌，只是淡笑着看着桃夭扑过来，与黑衣杀手缠斗在一起，那凛冽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黑衣杀手身上，没再移开。
    “右手出刀，易**行，肩井穴。”
    听到公子春风般的声音，桃夭更加集中思绪，闪身灵活地躲过了黑衣杀手迎之而来的攻击，迅速闪到杀手身后，极带风劲的一掌有力地向对手背部击去，却被他及时地躲过。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杀手的目光移到了一旁，与白衣公子相交汇，小有惊讶，但又立刻回了神，把心思放到了打斗中。
    白衣公子笑得更淡了，但是他的眼中却依然透着厉色，丝毫不放过杀手的任何一个表情。
    “指间暗器，蝎尾针，哑门穴。”
    漠漠的声音再次助桃夭躲过一个致命的攻击，杀手眼中的惊色大增，可还没来得及惊讶，又被桃夭一记烟雨霏霏所制住，只得继续打斗。
    “阁下可要注意了，桃夭杀起人来可是丝毫不留情的啊……”白衣公子戏谑地叹息道。
    桃夭也只是一笑，步步为营，招招狠毒，直逼对手死穴。
    
                  第三章
    “红鸾邀歌，势逼命门！”渐渐的桃夭占了上风，突然，公子的声音严厉起来，桃夭的眼神更加沉重，而杀手，则突然释然地笑了，在他看来，完成任务志在必得……
    “哐――”出人意料的，一刹那后，黑衣杀手瘫倒在了地上，鲜艳的血液从他口中汩汩流出，与惨白的雪形成惨绝的对比。
    桃夭立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濒死的杀手，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怎、怎么会这样，明明你……”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温文尔雅的身影，吃力地开口。
    “明明我算错了对吗……”白衣公子优雅地走上前去，蹲下身，仿佛在俯视一个渺小而卑贱的蝼蚁，“明明你是要出驱明散毁掉桃夭的双眼，然后趁其不备袭击死穴，而我却说错了对吗……真是可惜呀，可惜……”说着，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么，也请阁下记住了，就算是在下送给有缘人最后的礼物了吧……”
    “在下的‘破心诀’必然不会有错，而在下说的每一句话也是准确无误，错就错在阁下身上了……”
    “最后那一句话，我，只是在对桃夭下命令啊……”
    “你、你是摄……心公……”还未说完最后一句话，杀手的头便无力地埋进了厚厚的雪层中，令人惊讶的事，在他背后，那把红鸾剑不知何时变为一根绣花针细，正深深的插入他命门穴处。
    也只是一眨眼间的事，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了。白衣公子淡漠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影子，缓慢地站了起来。
    桃夭也利索地收起自己的红鸾剑，将从杀手身上搜出的物件交给了公子。
    而白衣公子的目光却直接掠过其他，放在了一个印有黑莲花纹的令牌上，喃喃自语道，“不愧是黯莲门的杀手，考虑得真周到，不过，可惜啊，可惜……”
    “啪，啪，啪”响有力的的掌声从身后传来，公子闪电般地转过身。
    “精彩，精彩。”只见一个金发蓝眼，五官刚毅，身着镏金制衣，华贵无比的中年男子悠然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着血色披风的人。他们身上统一的服饰，统一的纹样、装饰，都在提醒众人，他们，是教徒，是伟大的西域盛教――驭血教的教徒！
    白衣公子蓦地跪下身来，神色严肃，一字一句道――“摄心公子莫遗，参见教王，愿教王应天与寿，万代千秋！”
    “快起来，事情办得如何？”教王三步上前，扶起莫遗。
    “回禀教王，属下携教徒几十突袭雳山派，不负重任，全歼满门，搜得金银珠宝数百，请教王过目！”说着，桃夭递上一本小册。
    教王冷眼扫过名册，撕了个粉碎，放声大笑。
    “什么雳山派，什么中原武学，还不都是不自量力――武林尊界，唯我一人！哈哈哈哈……”
    “愿教王应天与寿，万代千秋，愿驭血教承修万年，雄霸武林――”
    天空中，渗着丝丝诡异，风不再刮了，曼妙的雪花也已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