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至

    享清欢生意红火，附近街上几家开食肆的难免被抢走生意。
    虽说在规划之初，莫惊春已经有意规避和同一条街上的食肆抢生意的可能。但周围居民就这么多，某家店开起来了，生意好，吸引得更多人去，那势必其他几家的生意就会变差。
    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送上门的生意哪有推出去的道理？所以，这边享清欢门口排起了长龙，那边其他食肆冷清了不少，也就引起了几家掌柜的不满。
    这日晚间来的客人们着实是有口福了，赶了巧，食单上比中午时候加了一道炸雀儿，是送的。且量少稀有，只有前十桌的客人才能吃上。
    炸雀儿素有“天下第一香”之誉，新鲜的麻雀除毛用酒腌制过后，下佐料姜片、八角、丁香、桂皮一同下油锅小火慢炸，刚出锅的雀儿入口香脆，越嚼越美，连骨头缝都是酥的。
    可惜就是太少了，一桌只得一只，有些食客吃着意犹未尽，特别是尹正仁，跑到柜台前的那个小口子去询问莫惊春可还有多余的，他再单独掏钱点一份。
    可见，这些人都习惯了她这儿时常有一些不对外售的新奇小食。
    不外售其实是因为做法麻烦。
    像小小一只麻雀，光剔毛就要花费许久时间，今日只得二十余只就叫她们三人剔了快一个时辰，若要做成菜端上桌，少说也得上百只。
    且不谈料理时间，这么多麻雀上哪抓去？
    莫惊春手里还搂着上菜的板子，纤纤发丝轻轻拢起，有一缕调皮的跑了出来，垂在颊边。
    闻言，她无奈地牵起唇角，道：“没有了，方才好些客人也问过，今日只得这么多。”
    “莫掌柜莫不是在诓我？”眼尖的尹正仁叫唤起来，他可是发现了她藏起来的一盘子麻雀。
    “嘘！”莫瑛赶紧把他拉至一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小声道，“别说啦，这一盘是春儿留给我们吃的！”
    “噢噢噢。”他立刻噤了声，乖觉道，“那我不说。”
    又好奇道：“今儿竟有菜农捉了麻雀来卖？是哪里买的，尹某也好买几只回去叫家里厨娘做给我夫人尝尝。”
    “尹公子恐怕是买不到了。”惯常大大咧咧的莫瑛，此刻脸上的神色狡黠中竟还带着一抹娇羞，“这是有人送来的。”
    对方十分不习惯，浑身打冷战：“！！送就送，莫瑛姑娘做出这副丢了魂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闻言，脸上的娇羞消失了，莫瑛气得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尹公子，闲杂人等还是不要靠近厨房，小心被油崩一身，起大燎泡。”
    他还待说什么，想想以自己的年纪，竟然还在和十几岁的姑娘家斗嘴，又噎了回去。
    “哎哟……哎哟……”
    前头好像有吵闹声，还在说笑的几人神色一变，莫惊春也放下活出来查看情况。
    一桌客人刚夹了几筷子饭菜，突然就倒在地上紧捂腹部，哀叫起来。
    “我的肚子……疼……”
    其中一青年面色苍白，蜷缩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这不是我家后面那何老弟么？你怎么了？”
    又有另一桌食客认出了这人，是住在这附近的。
    “不知道啊！哎哟哎哟，陈老兄啊……我，我肚子疼，快疼死了……快帮我叫大夫！”
    “快！快叫大夫！”
    莫瑛先是慌了瞬神，那名率先认出何食客的陈姓食客自告奋勇跑着去找大夫了，剩下的其余人群被尹正仁组织着散开，空出一块地方给他们。
    地上的人本想伸手抓住旁人的裤管子，这一下被尹正仁推开了，尴尬的手在地上到处乱抓，显得格外可怜。
    “诶哟，不好意思了这位仁兄！”
    尹正仁挠着头给人道歉。
    莫惊春起初在店里其余食客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其余人并无异样，松了口气。
    只有他们，那就是和自己的饭食无关了。
    薄青山和方大巍前后抬脚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慌乱中略带滑稽的场景。
    “大巍哥！”
    “瑛妹！惊春妹子！”
    “这是怎么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对视上。
    莫惊春上前两步，和薄青山二人说了刚刚发生的事。
    “如此，这位客人可是有旧疾发作？”
    “我？哎哟……不是……我从来没什么病！”
    他忽然大声了些。
    人群里就有个弱弱的声音问道：“那为何会突然腹痛不止？难道是因为吃的饭食不干净？”
    混在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这话，不过这下有些人就担心起自己来了：“啊？不会吧？”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些肚子痛了……”
    忽有一妇人也捂着肚子倒了下去，她的同伴，年轻一些的妇人一脸紧张地搀着她：“嫂子嫂子，你怎么了？”
    人群一下又“哄”地散开了一些，纷纷恐慌起来：“莫掌柜，这这这怎么回事？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对啊，要是饭菜不干净，那你怎么没事，单单你嫂子有事？”
    也有头脑清明的，不跟着大部分人一起质问莫惊春，而是转头去问那妇人的同伴。
    年轻妇人咬着下唇，忐忑不安：“不、不知道哇！”
    那人也没吩咐她要装疼，也不知道有人会注意到她，又没告诉她该怎么说！
    气氛僵了一会儿之后，倒下的年长妇人捏了下她的手，咳咳两声：“雀儿……”
    “哦对对对！是那个炸麻雀！我没吃，都给我嫂子吃了，我看，估计就是那个麻雀有问题！”
    “对对对……我们也吃了那个麻雀……”
    最开始倒下去的那两个人也附和起来。
    众人皆以怀疑不善的目光盯着她，等她给一个解释。
    要不是莫惊春亲手料理的麻雀，知道它们在被端上桌两个时辰前还在活蹦乱跳地啄玉米粒，她就真信了这些人的演技。
    她目光微沉，面对众人的质问和怀疑，没有心寒，也没有急着自我证明，而是将问题抛回去：“这麻雀是我同村大哥亲手抓来的，都是当作回馈送给大家吃个趣味，我们自己也吃，本不值几个钱，我为什么要自毁招牌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