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翅膀的风

32 暗涌(下)


    第二天一早,慕容若风便起来去市场买鱼,因为她听说生鱼有生肌润肤的功效,有助伤口愈合,故想煲个生鱼汤给骆成宇喝。她去了平时常去的市场,居然没有卖的,她不甘心又跑了较远的一个,还好终于找到,她一次买了两条,想着养着一条留明天再煲。
    这么跑来跑去的耽搁了不少时间,等慕容把饭菜都弄好拿到医院已经快十二点,她有点担心骆成宇就吃早上那点早饭,现在会不会饿了。正匆匆走进医院大门,一辆车从身边驶出,人车交汇而过。慕容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看,车里那红衣人有点象肖飞菲,可此刻那车已经驶出拐弯走了,她微微摇头,隔着窗玻璃也许自己看错了,即使是她来探望骆成宇那也很正常。
    慕容停住思索快步走进住院楼,到了骆成宇的病房,他正坐在床上脸朝阳台不知在看什么。她走进去一边放下保温壶一边歉意地说:“来晚了,你饿了吧?”
    骆成宇转回头,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不饿。”
    “我煲了汤你喝,跑了两个市场才买到的生鱼,对你伤口很好的,你多喝点。”慕容装好一碗汤递给他,接着说:“我刚才好像见到肖飞菲,她是不是来看你啊?”
    “啊?”骆成宇刚把汤递到嘴边,听到她问又停下来,顿了少顷说:“没有啊,一早上都没人来过。”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慕容低头装饭喃喃地说,又朝他努努嘴:“快喝啊。”
    “哦。”听到她催促骆成宇从愣怔中醒悟,连忙喝了一口,刚进口又立即吐出来,连连咳嗽,慕容若风一惊急忙帮他拍着背边问:“怎么啦?有骨刺吗?”
    骆成宇皱着脸伸着舌头道:“好烫。”
    慕容哭笑不得:“当然烫啊,也不懂得试试再喝,你今天怎么啦,丢了魂似的。”,拿过汤碗帮他慢慢吹凉,“那你先吃饭吧,汤等会凉了再喝。”
    骆成宇嗯地应一声,顺从地开始吃饭。
    慕容一边吹着汤,一边拿眼看他,疑惑地道:“你今天怎么啦?一声不吭的,平时你不是八哥一样多话的吗?”
    骆成宇“嗤”地一笑:“没事,你别乱想,就是整天躺床上闷得慌。”
    “哦。”她恍然大悟,“我明天带套小说给你看。”
    他摆摆手:“不用了,你来陪我就好。”
    慕容扁扁嘴:“好吧,随便你。”
    待骆成宇吃喝完,她把东西都收进袋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陪他解闷。聊了一会,慕容觉得骆成宇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便问:“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骆成宇神色忸怩,点点头道:“你,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啊?为什么?”慕容疑惑地问,骆成宇却没有回答,脸上罕见地现出一丝绯红。
    邻床的病号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说:“他是憋急了要尿尿,你赶快把床下的尿壶递给他吧。”
    “啊?!”慕容若风一听霎时脸红过耳,嗫嚅着尴尬不已。
    “别想啦。”病号又再催促,“现在护工都去吃饭了,又没有拐杖他不能随便下床的,你不帮他他就只好尿床了。”
    慕容若风心里大骂这个大兵说话怎么那么直接,骆成宇就更气人,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坏笑着看她的窘样,她咬咬牙低头从床底下找出尿壶,递给骆成宇,看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垂着头说:“完了,就,就告诉我吧,我就在外面。”说着飞一般逃出病房,还不忘帮他掩上门,房内立时传出病号大兵哈哈的大笑声。慕容站在门外,双手抚着滚烫的脸呼出一口气,一抬头赫然发现韩翊正站在自己跟前,脸色阴沉目光复杂,她吓了一跳,忙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翊一言不发伸手拉着她霍然转身向外走去,慕容被他紧紧攥着,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走,一边说:“韩翊,等等,你要去哪里?”
    他仍旧紧闭着嘴,走到疏散楼梯处,一把推开消防门,慕容身不由己地被他大力扯了进去。楼梯里光线暗淡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连忙分辨:“刚才,护工都不在,又没有拐杖……”话未说完,就被韩翊一推将她紧紧压在墙上,带着盛怒的唇已经覆下。
    这一吻霸道强烈,带着惩罚性的掠夺,慕容被他吻得呼吸不畅嘴唇疼痛不已,忙用力推开他的身体,刚刚吸入一丝空气,又被他抓住手腕用力拉进怀里再次压在墙上,撞得她肩背生疼。他充满力量的手、紧逼的身躯、微颤的唇处处都向她透露着他内心的酸涩、痛苦和愤怒,她不再挣扎抗拒,放松身体温顺地回吻他,慢慢地他也平静下来,两人相拥着柔和地亲吻,良久才分开。
    慕容轻伏在韩翊身前柔声说:“韩翊,不要生气。”
    半晌才听到他鼻子里“嗯”了一声,接着又是他不耐的问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他说清楚?”
    她温柔地解释:“成宇刚刚完成比赛,又受了伤,现在说,我觉得,这样做实在对他很残忍,我打算……”话尚未说完就被韩翊愤然打断:“我每天看着你为他鞍前马后地伺候,看着他和你打情骂俏,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也很残忍吗?”
    “韩翊。”慕容听他语气不善,忙正色道:“我没有和他打情骂俏,照顾他也是情非得已,你要相信我!等他伤好了,我一定会和他说清楚的!”
    韩翊心中默然长叹,无奈说:“好吧。”顿了顿又说:“我们回去吧,他应该好了。”
    慕容若风“嗯”地应了声,跟着他一前一后步出梯间。
    骆成宇完了事,叫了几声慕容名字,却不见回应,心中嘀咕不已,好一会才看到韩翊和她前后走了进来,骆成宇目光闪动,看着韩翊说:“你忙就不用来看我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韩翊走过去接过尿壶,收拾好后回到床边,说:“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我有事不能过来,我会派人接你出院。”
    骆成宇点点头:“没事,你事情多不用亲自来了。”
    “你觉得怎样,好点没?”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现在就腿有点疼,其他的好得很。”
    “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了。”韩翊看骆成宇精神很好,除了不能走路其他都很正常,也就不再逗留,向慕容若风微一点头便告别而去。
    慕容一直没有说话,韩翊走后她便坐下,帮骆成宇削苹果。骆成宇打量着她,神情有点困倦,面色有点苍白,估计是昨天没休息好。他要她不用再削苹果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慕容本想再多陪他一会,最终还是拗不过他的磨,说好明天来接他出院便收拾东西离去。
    慕容若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一会,骆成宇还没收回视线,目光定定地朝着门口。邻床大兵早看得一肚疑惑,问:“你为什么要骗她?今早明明有个美女来找过你啊?难道你想一脚踏两船?还是喜新厌旧啊?”
    骆成宇看他一眼,懒懒道:“你别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兵仍在嘀咕,骆成宇懒得再理他,转头看向阳台外的远景,心思翻涌。
    肖飞菲早上确实来过,还找了个轮椅推着他到楼下院子里走了一圈。她来的主要目的并非是探望他,而是带来一个消息:韩翊和慕容若风正在交往,甚至还向肖飞菲提出了分手。这件事太突然也太令他震惊,肖飞菲随后所说的话在他耳边也只是一片嗡嗡声,他的心神已纠缠在:怎么会这样?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和两人几乎朝夕相处怎会一无所察?…这些问题上。肖飞菲走之前说出来她的想法,既然骆成宇和她立场相同,都不希望韩翊和慕容若风在一起,不若相互合作,想办法分离两人。
    骆成宇呆呆地听着,既不答应,也没反对,只是说了句:“我要仔细想想。”肖飞菲也没有逼他表态,她很理解他的心情,就如她当日看到韩翊和慕容若风在车内拥吻一般,心绪烦乱痛楚难抑。
    骆成宇呆坐床上,心里在默默思索:他们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运动会前?韩翊在体育馆时,自己几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并没发现他和慕容有过多的接触。难道是运动会后?经过大众同乐那晚个个都知道慕容是他女朋友,每个周末自己都和慕容在一起,他们也没有相处的时间啊?自己唯一没有和慕容一起的时间空档,就是慕容开始做日本项目到决赛这段时间,难道就是这短短半年内给韩翊乘虚而入?如果是,那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他咬着牙,昔日种种缓缓在脑海回放,如果说慕容对自己毫无感觉那也不确切,他可以确定和慕容一起时她的的确确是很开心的,而且自己比赛失利时慕容的关切,受伤时她殷切看护也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两人分隔两地的时候,她对他从不惦念,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不爱喝汤,她却老逼他灌下去;她老是记不清他的喜好,他讨厌苹果,她却总是买苹果,只有韩翊喜欢吃苹果……想到这,他突然顿住,苹果,昨天她削苹果给自己吃,韩翊来了她也削了一个给他,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递过去,他也是伸手接过来就吃,连“谢谢”都没说,两人的动作很默契似乎经常这样,慕容的技巧也许就是在给韩翊的苹果中练出来的。脑里又慢慢想起慕容的猴头菇汤,他喝了几个月几乎看到都要吐了,慕容一直强调这汤养胃要坚持喝,自己的胃好好的,韩翊才有胃病;自己向慕容求爱成功那晚,不知为什么韩翊忽然离开……往事一点一滴地漫上心头,也许,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韩翊。自己一直傻乎乎地幸福着,却彻彻底底地被瞒骗,一个是最心爱的慕容若风,另一个是自己视为兄弟的韩翊。
    骆成宇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该怎么做?放手,不舍得;不放手,又如何与两人相处?想不到刚离开拳台又跌入战场,这场战争虽无硝烟却更为残酷惨烈,最终没有一方是赢家。他的双拳慢慢握紧,被单在掌中变得皱乱不堪,一如他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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