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回忆华尔兹：记得不记得

就是班上那几个娃英语都不太好。”
    听着欧泽洋口中像咒语一样的冒出来的句子，杜珉欣勉强笑了笑。觉得原来还是有这么多深藏不露的人存在，比起莫菲，欧泽洋的口语一点都不逊色。只是，这样的欧泽洋并不是杜珉欣所熟悉的那个。消失掉本来的冷漠与生疏，调侃的本事直逼唐小果。
    “你还吃不吃饭的啊。”
    “有人秀色可餐，都不用吃饭了。”
    “欧泽洋！”
    杜珉欣摔了餐盘就走人，留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男孩。
    讨厌这样的比喻，干嘛没事要学别人说冷笑话。无可厚非的，她杜珉欣还是不争气的想起了唐果。
    “喂。你的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后面欧泽洋才后知后觉的追出来。
    “不喜欢被人开这样的玩笑。”杜珉欣侧着身子冷冷吐出一句话。
    “回去吧。”
    欧泽洋把手插进裤兜里，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性格。终究，还是要这样隐藏自己吗？
交错的音符，混乱华尔兹（6）
当雪花洒洒洋洋在窗外铺撒开来的时候，杜珉欣正纠结着地图册上复杂的地名。那次“暴动”事件终结在那个狂风乱作的深秋，听说几个不安分的人还想着去给报社打电话，只是接踵而来的月考没有人再敢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没有处分，没有后续，这件看似不大不小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在走廊里兴奋的喊了一声。
    杜珉欣并没有寻着声音望过去，只是漠然的扫了一眼窗外，仅仅只是一秒的时间，视线又一次回到地图上。
    都快要忘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因为去省城比赛的缘故，没有看到冬天的落雪。却没有想到，错过的，竟是那年唯一的一场落雪，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真可惜。你错过了今年迟来的第一场雪。”
    现在看来，这是一句多么讽刺的话语啊。那不是错过不错过的问题，是宿命，无法改变的宿命。是啊，都一年了，为什么唐果的话语还那么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只是，我们再都回不到从前了。
    泪水，突然决了堤。
    突然想要听到那句话。虽然像是责怪，却是宠溺到骨子里。
    丢开课本，连手套都没戴上，杜珉欣冲进飞雪漫天的操场。
    比想象中更加浪漫，这是杜珉欣18年来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雪花。只是曾经赋予它美丽的誓言终究只是小说里的剧情需要，现在只有自己孤独的上演华丽的独角戏。
    泪水直直的流出来，杜珉欣艰难的迈着步子，周围都是玩笑嬉戏的人群，没有人在意到这个形单影只的人儿。
    手机开始在口袋里不安分的跳动起来，把手插进衣兜里的瞬间，杜珉欣才意识到下雪带来的不仅是视觉上的美感，不可抗拒的寒冷会叫她的手指在明年开春都会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调整了一下心情，吸了一口气摁下通话键，除了那个笨到可以的欧泽洋还会有谁呢？
    “喂。好像全世界就我不知道下雪了一样，我又不是傻子，不需要你通知。”顿了一下，那边没有要接话的趋势，杜珉欣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在楼下呢。你陪着薇薇就不要下来了。”
    逆着雪花下落的方向，杜珉欣一手遮着眼望上二楼，没有在预料之中看到那抹身影。眼皮不安分的跳了跳，稍稍增大了一点角度，然后看到三楼依附在栏杆上的那个人。
    你抛下一簇簇银花，于是，浪漫一再逼近。
    好像刚好印证了那句话，只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中间阻挡的却是早就已经无法逾越的墙。
    “杜欣儿，为什么你每次哭，我都在场，还偏偏就遇到不好的事呢？”
    杜珉欣还没来得及确定，对方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不是说已经离开了吗？”
    背过身，杜珉欣实在不想面对那双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眸。或许，倒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本来是今天要离开的。暴雪天气，航班取消了。你说该不该怨到你头上啊。”
    几个月之后再听到这样皮条的语调，竟没有觉得生疏，杜珉欣抽了抽鼻子哈出一大团雾气：“那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扯到我头上来。”
交错的音符，混乱华尔兹（7）
“记得，是允诺要陪你看第一场雪的。没有想到，去年你错过的，竟是那年唯一的一场雪。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呢？”
    背后传来真实的声音，杜珉欣紧紧捏住手机，泪水比先前更凶猛。
    “是吗？”
    话语里带着哽咽，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
    “下雪比你想象中的更美丽吧。”唐果嘻嘻哈哈的笑开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惧怕杜珉欣的缄默。
    陪着杜珉欣在操场里漫步，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杜珉欣瞄了一眼手机，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唐小果。”
    “嗯？”
    “接下来我说的这段话，你要认真的听，不要以为是我小说里矫情的对白。我是说给你听的，只是说给你听的。”
    “哈哈……”唐果邪气的笑开来，“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杜珉欣嘛。”
    “我……”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苏思齐！”
    唐果愣了一下。
    “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你。”
    “我知道。”
    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唐果只是平静的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杜珉欣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记忆开始缓慢恢复的时候潜意识就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能喜欢上唐果，不可以。于是，最初的背叛，像是一出闹剧。
    “听说你在文科班的成绩不错啊。当初干嘛那么傻的来选理科，就算我风流倜傥到不行你也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吧。”
    杜珉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是唐果第几次转移话题了，可他却问到了另一个点儿上。
    “你的成绩莫不是好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吧。怎么可以一直保持在200名赖在13班不走呢？”
    唐果又一次笑开了，最后露出一副天气不可泄露的样子：“我哥可是苏思孟唉。”
    “我才不信嘞。你整日都不务正业，怎么可能学习好。”杜珉欣摆出睥睨的眼神。
    “我说为了你，你肯定又不信。”唐果瘪瘪嘴拍掉杜珉欣帽子上的落雪。
    “唐小果。你做我哥哥吧。”
    “我一直都是你哥哥。”
    “到了西班牙，记得给我写信哦。我是个土包子，连省都没出过。还有，记得找个漂亮的洋妞当老婆，你那么风流倜傥到不行肯定会有好多追随者的。”
    “好。”
    “那我就不送你了哦。祝你一路逆风。”杜珉欣俏皮的笑了一下，时光退回十年前那个无害的微笑。杜珉欣把帽子翻下来，晶亮的眸子上是整齐的刘海，站在飞扬的雪花里像是日本神话里的雪女。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喜欢上我，不仅仅是因为仇恨。妹妹怎么可以喜欢哥哥呢？上天为什么要给我们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交错的音符，混乱华尔兹（8）
望着杜珉欣上楼的背影，唐果的嘴角露出苍凉的微笑。当苏思孟告诉他杜珉欣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他几乎是快要咬破自己的嘴唇，怎么可以，怎么会是这样一个难以启齿的结果。
    “我开始也是不相信的。现在，我终于知道爸妈离婚的原因。”
    “那，你叫她怎么办？”唐果压抑着怒火吼出来。
    “既然她都已经选择遗忘，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再踏足她的记忆。”
    “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放心离开吧。你知道的，她现在过的很好。”
    “很好的定义就是孑然一身？她推开了身边所有的人。”
    “很好不是吗？六月过后，她会有自己新的生活。而你，也是一样。”
    唐果长久的站立在雪地里，上课铃打响了，可这与他无关。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不属于这个学校了，只是他独自在做着自欺欺人的事。当时还是充满希冀的，就算存封在水晶球里的童话轻易被残酷的现实所打破，那时的他还是相信真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