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我知道她只是怕叔叔回来后知道我不上学了，找她算账。
    其实有些事情是姐姐做的，她总是这样，轻笑间就把自己过错强加给我。
    就这样熬呀熬，我高二那年叔母主动给我办手续让我住校，还要求我每月月底回家就行了。
    我早在她们多年的压迫下变得麻木，住宿也只是让我从一个困境到另一个困境。
    我像个耄耋的老人，没有了精气神，麻木地承受身边好多人的恶意。
    也许他们知道那些是假的，但是他们只是觉得好玩，反正我怎么都不会反抗，随意侮辱就行了。
    直到有个月底晚上我在一条街道口遇见叔母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男人的脸看不清，但是叔母浓情蜜意地挽着他。
    我才明白，叔母早就出轨了。
    深夜里每次甜蜜的电话，对象也许并不是我叔叔。
    我的胃里在翻滚，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叔叔？
    我下意识地想上前拆穿她，然后又害怕地后退两步。
    不，得先告诉叔叔，我没法抵抗她的。
    我偷偷找了一个店，拿出存了好久的钱给店员，求她让我打个电话。
    我给叔叔打了好多好多电话，听着电话里传传来的机械女声，我心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呀叔叔？
    是讨厌我了吗？
    是…不想要娇娇了吗？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天都要踏了。
    叔叔，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其实很乖的，我其实能看得懂题的，我没有做那些事……
    我眼都哭红了，唯一的亲人联系不上，我只能先按耐情绪。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下次给叔叔打电话当面拆穿她。
    进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听见了主卧传来的声音。
    一阵又一阵，一次比一次声音大。
    “林邵，林邵！”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突然轰鸣，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
    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我那久不曾露面的父亲的名字！
    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床上野兽般的两人。
    看到那张脸，我的侥幸心理破灭。
    这是每次见我都会露出厌恶，但会对表姐温声细语的脸，我亲爱的父亲的脸。
    我拿出那个破旧的表姐不要的手机，悄悄记录下我所看到的一幕。
    跑出家后，我躲在无人的角落里。
    阴冷的月光下，我自虐一般，一遍遍看着废旧手机里的录像。
    原来如此，一直被我忽略的细节突然在我脑海放大。
    我刚被叔叔接回来那两年，我爸其实有来看过我。
    每一次他都会大张旗鼓给姐姐买各种礼物，然后将我视如无物。
    表姐众星拱月般在叔母和爸爸怀里，仿佛他们是一家。
    我心里不舒服，但是自觉抢了姐姐的爸爸，那把自己爸爸分享给她吧。
    后来有一次，叔叔回家看到其乐融融的他们罕见地沉下来了脸，他不顾风度大吼。
    “你不是不管你女儿吗？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爸爸被叔叔推了出去，然后把姐姐紧紧抱在怀里。
    “莉莉乖，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不许要那个人渣的东西。”
    叔母在一旁僵着脸，陪笑道：“我也是看哥好久不来，想着多陪陪娇娇嘛。”
    “呸，他什么样我不知道？嫂子被他……”
    “算了，娇娇、莲莲你们快回屋。”
    后来爸爸不来了，我们都闭口不谈他，仿佛这个人从来都没出现过。
    “谁在哪里？”
    一道质问把我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