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62章


 得理不饶人的嘲讽。
  我嘴巴大得可以塞入鸡蛋,“你、你真会强词夺理。”
  “笨丫头,竟自诩长孙皇后?” 平原君微挑的眉梢间,倏地多了一抹促狭笑意。脱口而出的言语,似坦然倾诉,似字字盟誓,“排风…… 从今往后,你谨言慎行,我虚怀若谷;你放慢步速,我如影随形…… 你和我,彼此不嫌弃,可好?”
  ( ⊙ o ⊙ )啊?! 我瞬间呆愣。
  不待我回话,拓跋小栓仅把墨黑外氅披覆于我身,淡淡道,“出了迷宫,冬风刺骨寒冽…… 当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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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金山寺】迷宫出来,途经仿建的【雷峰塔】,再直行五百米,便濒临街尾—— 比翼街最后一座桥:相思桥,亦即‘执子之手 将子拖走’的PK场地。
  隔了老远,便瞧见喜上眉梢的延瑛、延琪俩姐妹,正频频向我挥手。她们眉宇间隐约浮露的快乐,不言而喻,酣畅。
  身无彩凤、心有灵犀,成为比翼街男男女女暧昧牵手的唯一形容词。此时此刻,锣鼓喧腾,彷佛在提醒待字闺中的女儿们,应尽早入队、抢占有利地形。
  被欢乐气氛所感染,我恬淡微笑着,静静凝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韶华女子,她们神色匆匆,从我身旁擦肩而过,各个一路小跑,香汗淋漓。
  忘了是谁说过,温柔乡是英雄冢。惟有在小鸟的轻柔下,他安然无恙,而蓦然回首,却不见美人如玉。一颦一笑,都成了逝去的红颜,唯有窗外小鸟鸣声依旧,此去经年,人难见,好花枝不照丽人眠。
  “在想什么?”小栓哥戳戳我太阳穴,面露疑惑。
  “我…… ”话,欲冲口而出,依然打住。看着美人们稳稳妥妥站在了绸缎帐幔里侧,十八好男儿,则隔着大红绸缎细细挑选。终于,我笑着转过头来,对上平原君的清澈双眸,“姐夫,你可知凡常女子,最喜欢问自家夫君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嗯?”他好奇。
  明明只隔咫尺距离,街角那端的幸福,遥远得离我宛若天涯。 瞧见牵握中意女子的少男郎们,他们唇边正浮现出了满足笑靥,我思忖良久,最终低低叹息,“相公,倘若有天,我老了难看了…… 你还会一如既往爱我么?”
  耳畔聆听到的呼吸,稍窒,“笨。”
  轻轻笑了,我颔首,“是啊,我也觉得…… 三问之中,此题最憨傻。”
  “表小姐……”遥远呼唤,源自上气不接下气的延瑛。三步并作两步,她跑回至我身边,脸色潮红,却心花怒放,“方才有位公子,想探听我名讳。”
  “失礼!”拓跋平原蹙眉,打断了延瑛的沾沾自喜。牵起我的手,他轻启唇,“夜色深沉,回府罢。”
  话音未歇,伴随寒冽冬风而至的片片鹅毛白雪,翩然而至。 洋洋洒洒,暗无声息滑落于常青树枝、慵懒匍匐于青瓦低檐,为喜庆的女儿节增添了一抹白色静谧。
  宛如心有灵犀,拓跋平原与我都未尝接过侍从递来的纸伞,仅仅手牵手,在如潮人群里缓慢踱步、缓慢前行——
  “姐夫……”
  “嗯?”
  “年关将至,我想搬出西厢院、住回威武将府。”缓慢道出口。 毕竟,五天五夜的流言都已在市井传遍。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没有理由再住下去。
  笑了笑,我不急不慢解释,“再说,三哥即将班师返朝,我须得回府准备恭迎事宜。不如明天…… 啊不,待会儿,我吩咐下人收拾行囊……”
  “你继续留住王府罢。”温暖热度,自拓跋平原掌心传来,默默熨帖我冰冷指尖,“过了正月十五,即迎来四年一度的选妃…… 你住回杨府,莫非想被户部记入花名册?”
  “可是……”
  冰雪萦绕,在漫漫长街艰难行走,就在我脚底溜滑,险些被路面石子绊倒时,身体却被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拓跋平原把我打横抱起。
  “姐、姐夫……”莫名结巴了。
  “嗯?”
  目光,停落于拓跋平原身后连串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雪地脚印。 沉默半晌之后,我好心建议道,“姐夫…… 回府吃羊肉暖锅罢?天冷。”
  “暖锅?你没用晚膳么?”小栓哥横眉倒竖,似震惊,似无奈,“杨排风…… 你是不是变胖了?为何如此深沉??”
  啊噗一口血,“呸呸!没力气就别强撑,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呗~”
  悻悻然鄙视我一眼,拓跋小栓稍稍放缓脚步,若有所思,“想吃也可以…… 酸菜暖锅罢。多食,亦不上火。”
  “哦??”歪脑袋仔细瞅瞅,我诧异,“今儿太阳从北边冒出头? 您老人家啥时候开始,如此注意养身健体、保肝护肾?”
  “你闭嘴。”平原君脸色稍微红涨,旋而 赤 裸 裸警告,“啰嗦催人老。”
  “凶啥?”我囧忿不平,“你方才还提议,彼此不嫌弃?”
  “……”淡淡惊讶,“有么?有说过么?”
  我噗!
  ……
  片片雪花,仍然无边无际漫天坠落,伸出手,感受冰雪消融于指尖的刹那,身体百骸窜涌而过的悸动,并非寒冷。
  “姐夫……”暗哑轻唤。
  “嗯?”
  垂了眼睑,“你以为,谋害杨府的主凶…… 究竟是谁?”
  “此案,京兆尹尚未查证。”他的心跳,次次沉实有力,“抱歉。”
  讷讷摇头。 张嘴,欲语还休的第二个问题,却变成了好奇,“姐夫…… 当年,在婆邪神官处,你与惜弱姐抽取的是什么签?”
  “姻缘签……” 他的低喃,似叹息,似释怀,“还是上上签。 卦言暗示,我这一生须娶两位夫人。”
  “是么?”我笑弯了眉眼,颔首,“真好。”
  ……
  一寸相思一寸雪。
  鹅毛大雪,连绵不绝下了六天,把天地覆没得万籁皆寂。
  直至十二月三十一日,即大年除夕夜的申时,韶王拓跋信陵,连同督军贺兰芮之、以及征西副将杨延风,终于班师回朝,回归萧索了太长时间的盛京城。
  夜空,开始沸腾。
  他的红颜,我的尘缘(上)
  丰泽大道上,持续不断的锣鼓欢庆声,不仅仅辞旧迎新,更是欢庆雄武之师的归来。
  从午时开始,皇家造势团以及民间狗腿班,便开始了一阵赛过一阵的吹鼓打敲。彷佛,沉寂了大半年的盛京城,指望凭藉声势浩大的热情,以四面八方之势包围离乡多日的将士,安抚他们历经战争烟云的起伏心情——
  此刻,胜仗与否,已经不是引人关注的疑问。朝思暮想期盼多时的男儿郎,能否平安归来,才是最最激动人心的话题。
  况且,今儿大年三十。喜庆节日,前来【渭水泱泱】沐浴净身的顾客并不多。心绪老早飞出千里之外的我,匆匆忙掏出店铺钥匙递给菊婶,嘱咐,“账务事宜,有劳菊婶你清点盘算,我先行一步。”
  “早去早回,二夫人在将军府翘首等待着……”接过钥匙,菊婶递予平安符,“拿好,千万别弄丢。”
  依照北秦习俗,平安符必须由未出阁的女子亲手赠予征战归来的将士,愿其褪去戾气、后半生福寿康安。
  收符入襟,给自己戴好面纱,我颔首笑道,“想必,三哥已经到了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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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拓跋平原处,我探得北秦师回京的路线。 所有王师,绕东城门由麒麟坡西行,途经丰泽大道轩辕北街,稍作整顿。 约莫半个时辰后,五品以上的所有武将,须入宫朝圣,继而享用皇家最高标准六星级晚宴—— 以此,算作接风洗尘。
  身为左监国,平原君须莅临轩辕北街、亲迎右监国拓跋信陵。大过年的,也不知二位王爷当街碰面、气氛会不会太HIGH?太劲爆??
  离轩辕北街尚有几十米远,我已被振聋发聩的噪音逼迫得眉头紧皱。封堵道路去处的富贵华轿,正一顶继一顶抬过。 好不容易路途畅通,我欲迈步前行,却被银光胄甲的神武军卫士们拦阻于街道旁侧、死活不肯放行。
  我真想一锅铲铲平这群‘城管大队’╮(╯▽╰)╭
  眼下,神武军‘城管大队’肩负的重责,莫过于—— 王室出面,热情恭迎国防部部长、政治部主任、执行厅厅长的重大场面,一只苍蝇都不许恣意乱飞。
  无奈摊手,我只得驻足不前。
  身处于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当中,我踮脚、努力探长脖子,希望从街角那头瞥见杨延风。纵使见不到风三少,让本姑娘瞧瞧贺兰芮之也好哇~~
  “听闻风副将年仅二十三,便统领五万劲旅…… ”好不容易挤至人潮最前端,耳畔,聆听到了几位年轻女儿家的叽喳交谈,“比起当年的威武大将军杨继业,更英勇无敌、更所向披靡。”
  O(∩_∩)O哈哈~ 那当然!杨家将的赫赫名声,岂是吹嘘?
  “见过风副将本人的街坊都说…… 他昂藏八尺,气质俨然,亦相貌堂堂。”轻细的嗓音,倏然多了一抹女性娇羞。
  “岂止相貌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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