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我们无处藏身

我糊涂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些人我并不认识。
    “爸。”卫扬叫了一声，那男子只是微微点头，轻叹一声，径直走开了。“爸”？卫扬的爸爸？
    我不解，卫扬这是唱的哪出戏？这里是医院，还是重症监护室，这里每个人都哭丧着脸，这里还有他的家人，我不明白，一头雾水。
    卫扬转过身双手扶住我的肩，认真的看着我：“琳琳，答应我，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静，好不好？”祈求的语气，言罢，一层水雾腾上他的双眸。
    我怔怔地点头，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却久久不愿松开握住我肩膀的双手，且握得越来越紧，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我，眼睛仍是紧紧地盯着我，眼里有爱慕，有留恋，有……我说不上来，复杂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仿佛是生离死别。
    但终于，他还是松了手，执起我的手缓缓走进了病房。
    隔着那层玻璃，只见一个男人安静地躺在玻璃后的病床上，只见他全身插满了管子，还带着呼吸机，倘若没有床边仪器上显示的心跳，我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一个死人。屋外卫扬的家人应该就是在守候这个人吧。可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见他？
    他是谁？为什么卫扬要急着带我来见他？为什么？身子向玻璃渐渐靠拢，那人的容貌在眼前渐渐清晰。
    那是……不！
    一阵眩晕，身子软软地地向下倒去。
神秘人2
卫扬一步抢过来，将我稳稳抱住。“琳琳。”
    我只觉得全身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又好似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眼里擒满了泪水，呼吸似乎在那一刻也停止了，双唇颤抖：“启凡？”
    我用眼神询问着卫扬，我多么希望他能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双眼通红，却点点头：“他是我哥哥。”话语间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什么？哥哥？短短几个字仿佛晴天霹雳！天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启凡是卫扬的哥哥，那么以前的假设就是真实的，可是那天卫扬他明明告诉我——他不认识卫启凡！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使劲地摇着头：“不，不！”嘴里喃喃地说。我讨厌被欺骗！
    启凡啊启凡，假如你已经死了我也就不恨你，不想你了，可是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的这副模样，我的心被割成了一片又一片，血腥的碎了一地。为什么要在我那昔日的伤疤上撒盐！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仿佛傻掉了一般，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任卫扬将我抱在怀里，任他的泪水掉在我的面颊。
    耳边有他的呼唤：“琳琳，你要哭就哭出来啊，你不要吓我，求求你。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琳琳……琳琳……。”
    意识渐渐抽离灵魂，晕厥了过去。只有卫扬的呼喊充斥在耳边。
    让我睡会儿吧，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想逃离这里。
    ……
    再次醒来，已不知过去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缓缓睁开眼，我在那里？环顾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努力回想刚才的发生的事情。“启凡！”我忽的从床上跳下来往门边冲去，打开门去迎头撞上一堵肉墙，身体受到冲击又向后倒去，一双大手一用力，将我重新揽回怀里。
故人相见
“卫扬？”他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颓废了好多，脸上冒起了青黑的胡渣。
    “他醒了，我带你去。”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紧握着我的手，为我领路，冰冷的手指传递着他的心情。
    启凡已经醒了，转出了重症监护室。他躺在病床上，已经摘掉了呼吸机，可是身上仍然打着吊瓶。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照在他身上，更显现出被褥下他的孱弱，在阳光的包围下我来到了他的床前，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空气里只有呼吸的声音，一切像在梦中一般，一切却又是那么活生生摆在眼前。那个我不停寻找，爱了，恨了，想忘记的人，竟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听到脚步声，他虚弱地向我侧过头，仿佛知道我的来临。一滴清泪划出他的眼睑，他想努力地对我挤出一抹笑容，可是我知道他虚弱得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在他身边坐下，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极力想回报他一个微笑，可是我做不到。握住他原本厚实的手，如今在病魔的折磨下，瘦得只剩胫骨，整个人也瘦的不成人样，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嘴唇苍白，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只剩下疲惫与虚弱。
    我努力想把泪水控制在眼眶，可是却反而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索性将脸埋在他的手心，放肆地大哭起来。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面颊，仿若在抚摸一件珍品般，“琳儿，不哭，乖。”他费力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虚弱不堪。
    脸埋在他的手心里使劲点着头，泪却更汹涌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曾经我日思夜想，为之发狂的声音。曾经我在人群中寻寻觅觅的脸，今天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是我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一丝丝也快乐不起来。
    “好些了吗？”努力抑制住失控的情绪，泪眼婆娑望向他，仍然握着那瘦弱的手。
    他无力地点点头，却说：“我，很想你。”听着他带着哭腔的言语，看着他眼角划出的两行泪，我的心都揪碎了。
    努力抑制的情绪再次爆发，泪水肆无忌惮地再次袭来，直至泣不成声。
真相1
从启凡的病房里退出来，已近午时，医生说他需要休息，生生将我赶了出来，启凡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恋恋不舍的看着我走出房间，仿佛生离死别。
    卫扬在门外不知已经在门外坐了多久，也许是从我进去的那一刻便开始坐在这里等我吧。他见我出来，缓缓起身，似是有话要说，却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我慢慢跺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疲惫地将身子倚在椅背上。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开口了：“对不起，琳琳，我不是故意骗你。”
    我只是两眼直直看着地面，没有说一句话，一股酸涩却涌上心头。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是故意隐瞒真相。”
    “请你不要怪大哥，那一次你看到的他和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我安排的。”
    我仍然没有说话，指甲深深嵌入皮肤里。
    “那个时候大哥得知自己得了白血病，医生说他只有半年的生命了，他虽然很想在弥留的日子与你一起渡过，但是又不忍心要你接受他将离开的残酷现实。他告诉我他的苦衷，他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远离失去他的痛苦。我切身经历过那阴阳两隔的痛苦，我以为我是理解他的，于是我为他精心导演了让你看见他和那女人拥吻的那一幕。
    我以为，感情上对你造成伤害，你应该也就死心了，还可以开始新的恋情，总好过让你眼睁睁见他与世长辞。直到我遇到你，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以为一年时间你应该已经从他“负心”的阴影中走出来，可是没有想到一年来你一直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我自责，我恨我自己，我骂我自己，我……我怎么把你伤害成这样！”卫扬缓缓道出真相，拳头拽得紧紧的。语言中暴露着他的自责与伤心。
    泪水从眼中吧嗒吧嗒掉落在手背，暖暖地，可是我的那颗心却早已冰凉。手上的皮肤被深陷的指甲掐出丝丝血迹。我表情木然，“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是吗？”情绪却在话语间渐渐失控，双手插进发丝，抓扯住那一头秀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们！”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窒息在如雨般倾斜而下的泪里。
真相2
“琳琳！琳琳！”卫扬冲过来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额间，“求求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他的泪滴落在我的面颊。
    我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却仍紧紧地抱住我不愿松开一丝一毫。“放开我！”我使劲捶打着他，“放开……放开……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大哭着，我发泄着，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觉得累了，真的好累。抽泣的声音在他的怀里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身体软软地任他拥在怀中。
    他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呵护着熟睡中的婴孩，“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隐瞒，可我是真的爱你，真的……”他的吻轻轻啄在我的发间。“我爱你……”
    “是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对你隐瞒真相，我爱你，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怕你一旦知道真相，就会离我而去。”他拥住我的双手又紧了紧，仿佛我马上就会从他怀里蒸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