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之终

    两天后。
    宿舍。
    笔尖滑动，均匀吐出墨水，在枯黄的纸张上沙沙作响。
    “我只记得，那天的光真的很冷。”
    “他们被拼凑成生前的模样后，祭炉开始运转，黑色的石板，叫做忪台，一点点被送入。”
    “这个时候，才有人情难自持，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无数旁观者挤满地表，看到这一幕，投注来怜悯的目光。”
    “最后的噼啪声音不断减弱，最终，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时，元境1049年3月17日。”
    一只修长的手将笔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少年从棕色木椅上起身，迎向等待多时的孙承淳。
    在原地隐隐留下一句，“走，再去那个包含万物的抽奖系统看看。”
    其实木人巷现有面积已经超出了所需。城墙区百万人，纵使其中一半都在此处修炼，也远远占不满。而每隔十年，总体面积还是扩张。
    细说原因，并非都做了训练室；而是从二百层往下，各具特色，重要至极，不参与训练过程。
    譬如213层到225层，是整个城墙最声色犬马之地，天选系统！
    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大厅，除了寥寥几支白柱，215层被完全掏空，容纳不下万人。在白色的玉质墙壁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无数的卡口，每个卡口左右相隔五米左右。
    奇怪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深色光膜覆盖，看不清表情和面容。
    呼哧，呼哧。
    大厅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到人头攒动，剧烈的喘息声钻入李晴吾的耳道，从四面八方。
    这里御守者不少，大部分都紧盯着眼前的卡口，神色紧张，额头满是热汗。
    二人不远处，就有数人排成一列，紧握着自己的身份卡。最前方之人深呼一口气，一道光膜顿时将他包裹。
    叮！
    “啊啊啊，紫光，是紫光！”他高高跃起，脸庞涨得通红。嘴、眼睛、鼻孔，凡是可以扩张的孔洞都被圆圆的撑开，裤脚随着双腿战栗而摇晃，他大叫着：“出紫了！我第一个紫！”
    呼！呼！呼！
    有人红了眼眶，拿着身份卡的手不断用力，颤巍巍，破口大骂。
    “竖子，乱我道心！”
    “浪费一个垫子！”
    一群人顿时四散离开，扫视周围，寻找着下一个队列。
    放眼215整层，喧哗声，叹息声，赌徒的狂躁声此起彼伏。两人在喧哗的人群中穿行，毫不在意两边跳脚的千姿百态，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两人第一次来时，还以为进了旧时代赌场。
    “所有宝物的聚集地，天选系统，果然，嗯，独特。”孙承淳尬笑一声，“学堂长还真没骗我们啊，这个最后一个奖励，确实是什么都能得到呢。”
    城墙区交易规则严明，一般只能从官方购买物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但是由于价格规定过严，有些高价物品就会滞销在柜台。这些滞销之物，最后就被流放到天选系统，算是宝物再就业。
    使用相应资格，就能随机抽得。
    为了维持收支的稳定，最开始设定此物的高层，在其中塞了大量普通物品，稀释抽中重宝的概率。后来每一代高层都往里添置，来到元境纪后，奖品包含的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城墙的所有物品。
    或许现在，就有摆在居住区柜台上，某人省吃俭用盯了数年的宝物，被不知名的另一人抽中，从此有了归属。甚至那另一人人未必乐意......
    而最离谱的，在东边的白色巨墙，都被添加到天选系统的奖励名单之中，概率是......零。
    李晴吾感觉身处的这一层很不友善，他在白色玉璧上发现了一行行贴符留言。
    ‘一进入此门，理智成路人。’
    ‘看到光膜上第一行的金光了吗，我抽到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理这旺犬！！’
    ‘抽奖记录第532天，目标：神器白墙，别说它概率0，我就赌它故障。’
    ‘主持抽奖的就是白墙吧，我赌它根本没把自己放奖池。’
    ‘叮叮！以上发言者请在十五日内将留言收回，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本神器不接受任何诽谤。’
    李晴吾第二次来这，但是他对天选系统有些了解。
    抽取所需要的资格，只能在做任务时获取，特例很少。即使如此，天选系统也是最受欢迎的场所之一，以小博大的诱惑，将很多人变成赌徒。
    李晴吾走到一个卡口前，这种卡口每五米一列，每一列有上中下三个，十分贴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随便挑了一个插进去。
    光膜瞬间将他笼罩，它直径五米左右，整体透明，正面显示着金色文字。
    ‘欢迎使用1122号天选接口。’
    ‘检测到身份卡首次插入，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一、抽奖完全随机，若御守者有所不满，欢迎于木人巷226层投诉。’
    ‘二、基本信息介绍，天选系统奖池包含城墙内所有物品。根据九大等级‘资格’，划分奖池范围。’
    ......
    李晴吾阅读完天选须知，增加了不少理解。
    对他有所影响的，只有三条。
    包括奖池范围分为六档，包括白、绿、蓝、紫、金五重灵性物品，加上普通物品一档。
    以及天选有保底机制，一万次以内必中紫等，千次红等，百次蓝等。
    最重要的，第一次插入的御守者，将无偿得到一次抽奖资格。
    李晴吾把手放在光膜上，天选系统开始反应。
    ‘检测到御守者首次天选，已将灵性档概率上调’
    ‘按下手中光球，开始抽奖。’
    对面前突然出现的光球，李晴吾没有惊慌，了然的将右手按了上去。
    嗡！
    小小的光球先是出现一圈光纹，随后光芒乍现，将周围衬托得一片明亮，各色的数字围绕着他疯狂转圈，顿时，李晴吾感到灵海内的天赋光球随之一动；不过现在却没有时间观看，数字光圈已经停止转动，显现出耀眼的红色。
    红光逐渐退去，李晴吾手上多出一个球状物，表面显示几行文字。
    普通物品：【南极人内裤.六条】
    解释：服装工厂制造出的贴身衣物，无毒无害。
    评价：天选之子才能抽到。
    ‘？’
    李晴吾愕然，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说灵性物品概率上调吗？
    这时，光膜上凝聚出新的光字，‘灵性物品概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四。’
    李晴吾表情一下呆滞，眼帘下垂，沉默了。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哇兄弟，运气不错啊，百分之六的普通物品都能给你抽到。”
    “兄弟，这个池子你还要吗，不要就给我吧，是个好垫子。”
    “我是第一次。”李晴吾低声说道。
    “啊？”有位仁兄想歪了些，“哥可是正经......嗯？第一次抽奖？百分之零点六？！”
    他的表情写满了惊愕，周围人群顿时沸腾。
    “兄弟，这个垫子务必让给我！”
    “着什么急，新人都会送一次，他应该还有一次机会。”
    “哈哈哈哈，能不能再爆红啊。”
    众人都观望李晴吾的举动，有几位仁兄已经等待不及，摩拳擦掌只待光膜消失。
    李晴吾看了眼身份卡，左上角黑色‘1’字耀眼，第三次考核奖励的一次资格。
    ‘按下手中光球，开始抽奖。’
    李晴吾深呼了口气，将手掌放上光球。
    来！
    嗡！
    光纹变化成数字围绕着他转圈，这时他的身后已经汇聚了几十人。
    李晴吾此时也有些紧张，这次资格可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身后有些想要垫子的人已经开始期待红光。
    时间缓缓流逝，数字光圈逐渐停止下来，色彩开始不断变换，时而金，时而白，最终慢下来，在白色和红色之间跳跃。
    随后停止，光圈散发出温和光芒，将215层照亮小半。
    叮！一个小球掉了下来，李晴吾没有关注。
    身后的众人也没有关注。
    小球掉落到他的手上，光芒绽放。
    金色物品：【特殊的世界萃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