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雪

第30章


这首《吻雪》节奏轻快,旋律优美和刚才那首忧伤的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位少女的钢琴曲更加具有激情和感染力。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速的移动,娴熟的指法让人看了惊叹不已。空灵的声响震击着每一个人的听觉神经,热情的强音触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她的表情就像陶醉在自己单纯的小幸福里,谁也不忍心打扰,活泼的乐曲将整个剧院紧裹起来,现场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气温越来越高,贵族们都感觉十分温暖。
少女的身体随着乐曲的节奏投入地起伏,微微张着嘴,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她的内心既激动又高兴,无暇顾及额角的汗珠。此时此刻只想问自己恋人,亲爱的,你喜欢这支曲子吗?
包厢里的路维斯沉醉在明快激昂的美乐中。这是他第一次被一支曲子打动,第一次感觉自己和黛兰妮如此靠近。他感觉自己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贴在她的肩膀,吹动她的发丝,贴着她温热的脸。他感觉自己抱着羽毛做的被子,那样温暖,那样舒服,那是两颗心在贴紧,在拥抱。
最后一声高音结束这首曲子,掌声响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黛兰妮从长凳上起身,路维斯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冲上舞台,观众们都欢呼起来。信加贞勉强的笑了笑,随即又停止了。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仿佛在筹划什么。
“黛兰妮,你太棒了,我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美的曲子!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送过母亲这种花,现在我也要送给你!”路维斯看着心爱的人儿,送上了大束白色的鲜花。
“谢谢。”接过鲜花,黛兰妮轻轻的说。她闻见一阵扑鼻的芳香,一丝让人心醉的芳香。“我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我好喜欢这种味道!”
“这是素馨。娇贵的它怕寒冷,怕干旱,但它迷人的清香任何花都无法替代。它比你见过的任何白色都要白,象征着纯洁的爱情。你知道吗,今晚的你就像一朵美丽的素馨,美得无与伦比!”路维斯故意大声的说。
观众们的欢呼更加激烈了,就像在起哄。看着人们兴奋的表情,又看看身旁的路维斯,饱含热泪的黛兰妮羞涩不已,白净的脸蛋挂着两团红晕。她喜极而泣,从容地闭上眼睛,弯弯翘起的睫毛在路维斯的呼吸下轻轻抖动。
路维斯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年轻的心激烈地跳动着,连脖子上的项链都亮了,他向观众们热情的致意,台下再次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趁皇后不注意,信加贞也亲了她一下。
“你这老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皇后笑着拍了拍信加贞的后背。
“啊哈,孩子们在台上都敢,我在这里为什么不可以?”信加贞拉着皇后的手放在膝盖上,笑呵呵的问,皇后马上就抽回了手。
“现在才羡慕他们吧,我们年轻的时候真的错过好多精彩啊。”皇后收起成熟的风韵,显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信加贞得意的笑着,顽皮得像个孩子。他伸出手,将皇后的手握在手里,脸上充满默契的笑。
和恋人在一起让路维斯沉浸在短暂的快乐中,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他害怕黛兰妮在待会儿的行动中遇到麻烦,便叮嘱黛兰妮先回去,谎称自己待会儿还要和陛下谈话。黛兰妮却以夜晚怕黑为由坚持要和他呆在一起,她坐在路维斯旁边,倚靠着男人的胳膊。奇怪的要求让旁边的杉提奈尔更加怀疑起来,他提防的瞟视着周围的环境。路维斯漫不经心地朝周围看了看,杉提奈尔装作若无其事,认真地看着演出。
[奇]接着又上演一些精彩节目,音乐会慢慢接近尾声。
[书]最后登场的是图兰交响乐团的音乐家们,他们将给观众演奏安库亚大师的名曲——《沉想奏鸣曲》。这首曲子是大师的第一个作品,创作于努尔丁七十四年。它讲述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夏日的晚上,一个小孩躺在草地上,他仰望着满天繁星,就像数着自己一个一个的烦恼。小孩渐渐地睡着了,在梦里他可以看到世界的各个层面,可以看到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场景。不断的思索,不断的探求,烦恼一个一个都没有了。接着,他又想了一些跟自己无关的别人的烦恼,神奇的是这些问题也被解决了。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世界仿佛是他手里的泥巴,他把世界塑造得越来越美好,越来越趋于理想。最后,他终于在半睡半醒中感觉到自己已经变老了,短暂的睡梦却已过百年,他早已是一国之君。他本可以就此起来,最终却没有那样做,他沉浸在无止境的睡梦中,他头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牵动着整个世界。最后,世界变得美极了,没有战争,没有灾害,人们忘记了嫉妒和抱怨,学会了羡慕和信任,而这位圣者却再也没能醒来。
[网]作品问世的时候并不为人们所认可,贵族们都认为这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和为一般小型音乐会创作的那种故作气势的曲子没有什么不同。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音乐家们读懂了安库亚大师的心意,让这支曲子倍受推崇。如今,这百年名曲已经是帝国大型音乐会的必奏曲目。值得注意的是,这最后一曲的指挥竟然是矮胖的哈麦丹。他走上指挥台,向在场来宾鞠了个躬,然而掌声并不多。大侍僧还是笑着转过身去,拿起指挥棒有节奏的抬起,音乐就响了起来。
此时,路维斯根本无心欣赏,沙发椅上的他眼睛盯着舞台,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又回想音乐会开始前笑脸相迎的信加贞,一点也不像一个刽子手,他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是自己想错了?而曾经的那些场景,那些理所当然的推理却无一不是说明暗杀父亲的正是信加贞。还有一个疑问,明知道自己即将刺杀苏丹,大侍僧似乎格外高兴。对了,是什么让他突然把尘封的真相告诉我?音乐无形的搔弄他的耳膜,他却充耳不闻,事实上他的情绪确实被乐曲影响了,他越来越肯定信加贞就是凶手,甚至决定提前动手的时间。
乐曲跌宕起伏,胸口的两颗龙牙伴随着强烈的节奏一闪一闪,音乐的声响逐渐减弱。龙牙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迫使沉思中的路维斯产生了一些幻觉,他仿佛看到一些黑色的烟尘飘荡在云的间隙,它们分散地飘动着,风把它们吹到了一起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恶魔的脸。恶魔的脸越来越清晰,逐渐变成了信加贞。恶魔张着嘴,似乎想吞噬整个世界。接着他又看到信加贞用各种残酷的方法到处屠杀他所憎恨的人:
首先,信加贞把犯人绑在圆木上,抛进水池里。犯人费力挣扎却无补于事,信加贞恶狠狠的用弓箭瞄准犯人的肚脐眼。可怜的犯人面朝天空躺在木头上,结果被信加贞的箭射死。第二个犯人又被投入水池,他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害怕地滚到水下,让木头压住自己,信加贞虽然射不到他,可是不久,犯人也溺水而死;
接着,信加贞把一个犯人双手用绳子吊在树上,地上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他用弓将顶上的那根绳子射断,犯人掉落下来,肚皮被木棍刺穿,可怜虫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魔王又让人把一个囚犯绑在木桌上,将锥形石块用石头吊在树上,尖的那段对准犯人的头。唰的一声,又是一箭,石块坠落下来,犯人的脑浆涂了一地。
信加贞让人把一个军官模样的犯人装进柳木棺材,再放入一些石块和沙土,然后密封好,投入水池。起初,棺材安然无恙地漂浮在水面,接着信加贞拉开弓在岸上射击。浮在水面的棺材被射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不久就浸水下沉。水里的犯人凄惨的哭喊,岸上的信加贞却是疯狂大笑。
最后,信加贞命令手下把最后一个犯人推了上来。天哪,那是父亲!他没有任何表情,灰洞洞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生存的信念。父亲被装进一个有支架的木桶内,士兵又在里面放入一些巨大的碎石块并盖上桶盖,最后大桶被封得密密实实。桶的另一端连着一个结实的摇杆,在信加贞的指使下,六名壮汉摇动起那个摇杆。木桶悠悠的转着,父亲惨痛的咆哮被石块的搅拌声掩盖,最后已经听不到了。噢,不!惨绝人寰的幻象竟然让路维斯不由得毕上眼睛,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可以想象木桶内是怎样令人作呕的场景。信加贞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射穿了桶壁,让血水和浓浆从孔隙内流出,收集在一个另一个桶内。天哪,这是帝国最苛刻的刑罚——死亡轮回。
“路维斯,您怎么了?路维斯,路维斯!”身旁的黛兰妮看到他吓人的样子,急切地问。
这一刻,路维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的怒火演变成奔腾的洪流,冲跨了沿途脆弱的动摇的阻挡。指挥台上的哈麦丹故意将手抬高,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嗖,嗖嗖!”
剧院内响过几声不易察觉的声音,哈麦丹倒在地上,他的后脑勺上插着三支箭,血汨汨的淌下台阶。乐团的演出者和观众们吓得惊慌失措,疯狂往剧院外跑,整个剧院一片混乱。大队的武僧从剧院外进来,他们封锁了剧院的门,逮捕了一些僧侣。很显然,这些武僧都是苏丹的亲兵。
“大家安静,不要惊慌。刚刚被打死的这个人,是帝国的叛徒。他私通摩夏人,用会说话的鹦鹉将帝国的机密传送给我们的敌人。这是对伟大祖国无耻的背叛,这是逆反!忠诚的人会得到我的庇护,背叛者统统要被处死。身为帝国的大侍僧,掌控着蒲箴殿禁卫团的哈麦丹,竟然做出背叛祖国,投靠敌人的丑事,那么他就应当被这样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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