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花落未成荫

    天空已不再是蔚蓝色的了，像是被搅动过的河水般一片一片的混沌。
    妖芷坐在树枝上，抬着头呆望着天空。
    好想离开……
    “殿下……”她没有动，却突然开口了，“你不是更该跟着圣主吗？”
    话音刚落，璎珞便从另一棵茂密的树上跃出。
    “呵呵……您现在不担心他被哪个女人伤了吗？”她一怔，即刻噤声。怎么会连说话都这么酸呢？是因为玥一连好几天都不找她，就连她主动去找他，他也会借故遣走她，还是……
    “你看到天空了吧。即将发生什么事，你比我清楚……”他看了她一眼，独自抬起头。“你曾经问过洛影是怎么死的……”
    “……”她回头看着他。
    “因为她的不忍，所以她宁愿毁在她爱的人手里。”他没有理会她是否听得懂，“她会在幻境之地，是圣主对她的不忍。”
    他的不忍？妖芷暗自冷笑，那对于她呢？
    “你呢？你对他有一丝丝的不忍吗？”
    “……”她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请殿下告诉我，我是洛影吗？”
    他沉默了片刻，“你一定要那么执着吗？”
    “……”因为她的生命意义就只有这样，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
    “他不用我的不忍，只要有你的忠诚便可以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消失在树下。
    妖芷收回眼眸，望向远处亭中的女人。
    亭中的嫣然手里抓着酒杯独自坐在石桌旁。
    他要成亲了，虽然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她仰头将杯中的酒倒进嘴里。
    “嫣然，你怎么独自喝酒啊？”磊露出洁白的牙齿，“真是不够意思！”
    她抬起头，沉默不语。
    “我来陪你吧！”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她身边的石椅上。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突然抓住正要伸手去倒酒的他。
    “什么啊？”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凝望着他的眼睛，她漆黑得泛青的眼眸闪了闪。
    不行！会被发现！她放松瞳孔，放开他，露出甜美的笑。
    “怎么不说了啊？”
    “突然忘了！”她不以为意地倒了杯酒，眼神怪异地递给他。
    “……”他愣愣地接过。
    她低下头，抚弄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语气幽怨，“我本来是人，却在魔界生存了这么久……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
    “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他递到唇边的酒杯停了下来。
    “呵，你说，我属于魔族吗？人界也没有同族了，两头不着边……”她落寞地摆弄着酒杯。
    “……”
    “看什么，不是说要陪我的吗？喝啊！”
    “好，本殿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他豪爽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去了人界一段时间，连说话一同化了啊！不就是喝几杯酒嘛，还舍命呢！”
    他咧嘴一笑。“啊，对了！你不去帮忙，躲这里喝酒，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我在不在对谁都不重要……”她自嘲地撇撇嘴。
    “你最近很奇怪哦。”
    “我只求别像双那样……”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别想太多！在圣主身边这么久了还不清楚吗？”他很崇拜圣主，因为他做什么都是有道理。
    “我就是不清楚圣主多变的性格……”她眼神黯淡。
    “你……”他抬头望着她，“是不是爱上圣主了？”
    “呵呵……你在说什么啊！”她激动地站起身否认，眼角瞥见一个身影，瞬间又恢复平静，“算了，我去幻境之地。”
    “去那里干什么？”他未继续，只是自斟自饮。
    “看看洛影……”来得正好，带你去听听有趣的事。
    “洛影？”他望着远去的背影。
    “磊……殿主……”妖芷站在亭外的阶梯上，轻声唤道。
    “呃……妖芷……姑、姑娘，”磊见是她，即刻站起身来，“你还是叫我磊吧！”
    又不是不要命了，让未来的圣妃喊他殿主！
    她朝他笑了笑，走到石桌旁。
    “你一个人吗？”她敛眸望着桌上的酒杯。
    “哦，刚刚和嫣然侍卫长……”
    “是吗？”她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到眼前看了看。
    “姑娘，那是我的酒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她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湖水般的眼眸望着他漆黑的眼睛。
    “玥……”回到他身边去吧！她收回视线，转身迈出亭。
    她就要去听听她要对她说什么。
    嫣然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时，进入了幻境之地。
    她走至水晶棺前，望着躺在里面的人。
    空中显现了棺中的人，洛影张开眼睛。
    “今天怎么样？”嫣然抬头望着空中的她
    “很好！”洛影木然地开口，静静立在空中，失神的双眼没有焦距。
    “孩子……还好吧？”嫣然不经意地向后瞥了一下，诡异地扯了扯唇。
    “……”洛影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温柔地笑开，“他是我最重要的，我会好好保护的。”
    “那就好！”她望向棺中的人，瞬间仿佛可以感受胎动，“给圣主一个惊喜哦！”
    嫣然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去。
    “咦？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看着一身绿裳的妖芷。
    孩子？印玥的吗？她攥紧手掌。他真的是为了羞辱妖瞳所以要和自己成婚呢。
    “给我抓起来！”突然出现的一群卫兵涌上来，架住不明所以的两个人。
    “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嫣然愤怒地呵斥道。
    “对不住了，嫣然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可否认他还夹带了公报私仇的成份。
    “给我把她们架到独步殿！”终于轮到他耍威风了吧！一身褐色卫兵盔甲的卫兵长，一脸凛然地大步向前迈去。
    两人被带到独步殿的殿堂。
    “跪下！”她们被押跪在地上。
    前方不远处身着藏青色的磊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弄不清事情的妖芷抬起头。见印玥一身邪气地靠躺在正上方的王座上，而璎珞面色凝重地站在他身后。
    “东风殿殿主行刺圣主……”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望着从未张开眼睛的印玥。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圣主！为什么要抓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嫣然激动地喊道。
    “磊，他受到他人的控制……”璎珞淡漠地开口。
    “这里会摄心术的，就除了妖精族的她！”她指着身边一样跪在地上的妖芷。
    “没错！”璎珞顿了顿，“妖芷，你承不承认！”
    “我……”她茫然地望向印玥。历史还要再重演一次吗？如果能让她离开……
    “我承认……”她螓首，声音很轻很轻。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印玥低头凝望着妖芷。不是要选择残忍了吗？为什么心还是疼得疯狂。
    “妖芷承认了，那么嫣然你呢？”
    “关我什么事！她自己都承认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放肆！”璎珞冷冷地喝斥。
    “……”她不甘地闭上嘴巴。
    “嫣然你今天去哪里？有没有和磊见过面，什么时候见的？”
    “没有！我一直都在幻境之地，那些侍卫可以作证……”
    “你确定？”璎珞面色愈加冷。
    “没见过我是吗？”地上的磊突然站了起来，安然无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璎珞殿下都没说我是中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了是摄心术？”
    嫣然一惊。他们是下好了套！
    “你在酒里下药了吧！怕使用法术会露出破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嫣然激动地叫嚷着。“你疯了，乱说话！”
    “哦……我知道了！”她不承认，谁也没有证据。“你跟那只低下的小妖精有私情吧，你们窜通好了对吧？”
    “你身上应该还留着那剩下的药吧。”磊依旧笑嘻嘻，“你还是存在人类独有的性格，来不及销毁，害怕被捡到所以不敢乱扔。只好贴身带着。”
    “圣主……”她脸色一变，慌张地望向印玥。
    “璎珞，交给你们！孤不想看到她！”印玥突然开口。
    “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嫣然疯狂地站起身，“我是爱你，才舍弃我的族人……从第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你，我以为你也有同样的感觉，才让你散播我们族人的所在位置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印玥残忍地瞥了她一眼，和妖芷消失在大殿。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嫣然紧紧握着插在胸口的刀上的手慢慢松开。
    “你……刚才在大殿上说了什么？”印玥背对着妖芷。
    “我承认……”她是真的有对磊使用摄心术。
    你为什么要这么坦白……你就这么想逃开吗？
    “为了他……吗？”他害怕问出口，却再也隐藏不了。
    “你知道洛影在哪里吗？”她没有回答他。
    你知道水晶棺里的洛影有你的孩子吗？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她的手无意识地轻抚着腹部。
    她深吸一口气，不露出任何慌张神色。
    “小妖从哪里来，现在就回哪里去……”因为怕他回答不了，所以她也不想听……
    “你想去哪里？”他突然用力地扯过她，强迫抬着脸看着他，“呵呵……你以为你还能去哪里吗？”
    “……”望着他的眼眸，心里开始翻腾，“也对，您要怎么处置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