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卖肉

第23章


  其实我更喜欢南方的小姐,听说皮肤滑滑的,摸上去舒服极了。
  “大哥,你就选我吧,保管让你满意,行不?”那个东北小姐说话了,口音就像《东北一家人里》那个小女儿。
  人家都开口了,咱也不好意思拒绝她啊。
  “我看这个不错,小李,就她吧。”局长见我犹豫不决,索性帮我决定了。
  局长既然开了口,我当然愿意,不愿意也是愿意。
  宋朝的时候,柳永号称“奉旨填词”,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奉旨嫖娼”。
  
   “哎呀妈呀,你看你这身肌肉,杠杠的。”东北小姐摸摸我的胳膊,说话了,杠杠的。
  一间小屋,一张床,看上去,床上挺干净。角落里,是一个简易的冲凉房。
  东北小姐满利索,三下五除二解除了自己的包装,拿出一个避孕套来。
  太没情调了。这怪我,老六早就对我说过,东北小姐最没情调,还是上海的好。
  我喝了不少,一下子躺到了床上,东北小姐上来就替我脱裤子。
  “你叫什么?”一边被脱裤子,我一边问她。
  “翠花。”傻瓜也知道她不叫翠花,不过,就算她叫翠花吧。
  说话的时间,翠花已经让我成了裸体,我的直觉是她家是杀猪的,刮猪毛一定是把好手。
  “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我问,随便问问,也想知道会不会碰上一个纯情的。
  “我是昨天才来的。”
  “这么说你还是处女?”我有些吃惊,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说实话,老家是很讲究处女不处女的,我老婆是个二婚,我就没捞上处女,总是觉得很遗憾。
  后来我知道,每个小姐碰上客人这么问,都会说自己是才来的。
  “咋说呢?”翠花笑了笑,然后边思索边说,“要说我是处女吧,我是干这行的;要说我不是处女吧,我还没结婚。我看,就算副处吧,你看行不?”
  悲哀,无趣。
  我感到彻头彻尾的悲哀,感到人生真的了无生趣。
  我奋斗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忍气吞声,机关算尽,到现在,也没有混上副处;可是你看看她,什么也不用干,裤腰带一松,那就是副处了。
  其实,世界上有不少人都是这样啊,靠着松裤腰带成了副处、成了副局。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裤腰带真的很伟大。
  他妈的,谁发明的裤腰带?
  
  我一动不动,像一头死猪,或者是一头种猪。
  翠花趴在我的身上,疯狂地强奸我。
  我不知道是谁在嫖谁,好在,我们都是副处,谁嫖谁无所谓。
  如果我当了处长,是不是就可以嫖处女了呢?
  那么,局长嫖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我失去了知觉。
  如果一个人就这样死去,那将是幸福的。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我将无怨无悔。
  我真的后悔我没有这样离开人世,这样安详地死在对未来的憧憬中,难道不是人类最崇高的死法吗?
  只是,我没有死去,上帝还不肯放过我,他一定要让我继续受磨难,似乎我的前世作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醒过来的时候,翠花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口很干,咽如焦釜,辛弃疾曾经这样形容。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水,我不假思索,抓起来一饮而尽。
  我简单洗了个澡,然后出来,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看看墙上的钟,上午九点了,我竟然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
  一个小姐过来,告诉我我的帐已经有人付清了,而局长昨天晚上就回去了,因为我睡着了,就没有叫我。
  “翠花呢?”我突然问。
  “翠花?我们这里没有翠花。”
  靠,没有翠花,那昨天晚上是谁嫖我了?
  
  回到家里,我的心情很好,尽管家里还是猪窝一样。
  我给局长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可是,局长的电话关机,想来,他昨晚太累,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我依然很困,想来翠花昨天晚上使劲折腾我了,那可是个很强壮的女人,所以我继续睡觉。
  
  现在想起来,死在夜总会是最好的结果。
  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我一大半的同学都知道我就要成副处了。
  周一上班,我用副处才有的笑容和走路姿势来到局里,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副处的味道了。
  “马大姐,早上好啊。”我拖着嗓子说,好像领导问候属下。
  感觉真得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
  可是,我忘了,我忘了什么叫乐极生悲。谁要是忘了这个成语,谁就一定会应验这个成语。
  “好个屁。”马大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把抓住我,将我抓到了角落里。
  这是干什么?我对马大姐不满意,如果她今后还是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要把她调到基层去了。
  “局长死了。”马大姐低声说。
  
  晴天霹雳。
  局长怎么会死?局长怎么可能死?局长怎么能死?
  局长为什么死了?局长是怎么死的?局长为什么要死?
  我看看马大姐,我怀疑这是在做梦。
  我掐了自己一下,什么感觉也没有,好像是在做梦。
  我又掐了马大姐一下,马大姐跳了起来,好像又没有做梦。
  “马大姐,你记错了吧?”我说。
  “没错,这怎么能记错?”马大姐说。
  “肯定错了,我昨天晚上跟他在一起呢。”我说,其实我记错了,应该是前天晚上。
  “不可能,他是前天晚上死的。”马大姐反驳。
  “那你肯定记错了,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我坚持,因为这是我的愿望。
  “不会吧,你肯定?”马大姐有些动摇。
  “我要是骗你,出门被车撞死。”
  “这个混账小刘,非说局长死了。”马大姐终于被我的坚决所感动。
  要是阎王也能被感动就好了。
  
  第十八章 
  在阎王的办公桌上有这样的两句格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局长真的死了,他是闯进去的,阎王都拦不住。
  
  过多的啤酒降使伟哥的作用降到最低,一二三四五之后,局长就软了,他觉得很没趣,于是决定回家。老鸨告诉他说“那个小兄弟正哼哧呢”,局长说“那就让他接着哼哧吧”。
  然后,局长就走了。
  他开错了车门,从车的右边上了车,却发现方向盘在左边。“这他妈的设计太有问题,还要爬到左边去开车。”局长自言自语,艰难地从中间爬了过去。
  局长的车技是不错的,因为从前他就是给他的局长开车的。
  路灯有些昏暗,路上的车很少,人也很少。偶尔看见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或者在路边拉客的野鸡,局长还会感叹现在的世风日下。
  一座立交桥迎面而来,局长不假思索地向右拐去,可是突然他明白过来,向右是去大学的路,而回家应该是向左。如果是往常,他确实应该向右,可是今天,他应该向左,因为右边已经没有他的归宿。
  局长手里的方向盘猛然向左打过去,这个时候,他发现一根巨大的柱子向自己撞过来。
  “糟了。”局长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可惜,一瞬间太长了,对他来说,一瞬间就是永远。
  车头被撞得稀烂,局长飞了出去。
  
  凡事都是有预兆的,这大概就是有人能够预见未来的原因。
  我去看了那根桥柱,粗大得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局长撞上了这根柱子,肯定比唐吉柯德挑战风车的下场更惨一些。
  看见柱子的一瞬间,我知道局长死得并不冤,那不怪柱子,只能怪局长自己。
  若干年以前,戴安娜王妃就是撞在柱子上香消玉殒的,而且他的司机也喝了酒。而局长晚上去的包间恰恰就叫戴安娜,当时我们还以为那代表情调,却不知道那代表死亡。
  更离奇的是,在去那家夜总会的路上,局长的汽车音响里放出来的就是那首著名的“风中之烛1997”,那是戴安娜王妃葬礼上的音乐,婉转悠扬,催人泪下,听着就想死。那是潘金莲最喜欢的乐曲,却成了局长的催命曲。
  “现在,你已经归于天堂。”歌中唱道。
  戴安娜是去了天堂,但愿局长也能去天堂,即使不能去那里继续作局长,做看门的老大爷也可以啊。
  
  局长的死令我伤心欲绝,我的悲伤简直已经不是罄竹难书,而是无法表达。
  我用了一天时间蒙头大哭,局长走得太不是时候了,我的副处不知道还有戏没有。
  我要当办公室主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我的家乡、我的同学中,如果我当不了办公室主任的话,我怎么向他们解释?
  为了实现我的梦想,我把整个身心都扑在了局长和潘金莲的身上,导致没有时间关心老婆,导致老婆要离婚,我是不是亏死了?
  你会说我这个人很龌龊,局长都死了,我想的却都是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自己的事情,谁会帮我想?局长死了,多少人帮他张罗后事?作为一个死人,他得到的关心远远多过我,我再不为自己想,我还是人吗?
  
  不过,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局长死了,可是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为了悼念他,我为他写了悼词,一共是三个版本的,让治丧委员会有个挑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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