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红妆/追风的秋辰

第21章


  纤长莹白的十指缓缓挑动着身前的琴弦,拨动,压下,挑起,滑动,暗哑低沉的琴声由那纤长的十指下缓缓流泻而出,浮动在滚滚的黑云之下,飘摇在婆娑的绿荷之上。豆粒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下,打在摇曳的碧绿荷叶上,击在廊檐上,清脆悦耳,仿佛在为弹琴的人伴奏一般,错落有致。
  雨势渐大,如丝如网,密集着,倾泻着,笼罩着水榭,远处摇曳的荷叶逐渐模糊不清,翻飞的白沙被打湿,厚重的湿气弥漫,细密的雨丝随风而来,打湿了青丝,几缕雨水顺着脸庞蜿蜒而下,逐渐隐没于衣物中。
  "贵妃娘娘,雨势过大,小心着凉,您还是先回寝殿吧。"贴身的宫女望着面色冷凝的烟贵妃,小心翼翼的规劝。
  烟儿静静的望着烟雨迷蒙的湖面,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丝丝沁凉的雾气,心一如既往的飘渺着,找不到可以附着的地方,多么渴望能融入这广博而自由的雨中,洗涤自己逐渐浑浊的心,能游走于天地间自由自在。
  "娘娘?"宫女见烟贵妃没有反应,弹琴的动作亦没有停止,不得不再次询问。
  纤长的十指悄然而落,压在琴弦上,暗哑的琴音余音袅袅于密集的雨帘中,"回去吧。"起身,仪态万千的回身而走,拢袖而去。
  "娘娘,慢点,让奴婢为您撑伞。"宫女匆忙追上,紧张而又小心的为烟儿遮风挡雨。
  即使如此,回到寝宫的烟儿也几乎湿透了,见到狼狈不堪的主子后,碧瑶宫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烧水的烧水,拿衣服的,虽然慌乱,却井然有序的伺候着烟儿沐浴更衣,奉上驱寒的汤茶。
  弱不禁风的烟贵妃即使经过众人的细心照拂,夜里还是受了寒,起了烧,吓坏了伺候的宫人们,御医更是深更半夜被召入宫,碧瑶宫灯火通明直到天明,天蒙蒙亮时,喧嚣才稍稍平静下来,疲惫一夜的宫人们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那眉梢眼角的喜悦却依稀可见,怎么也隐不去。
  就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欣喜异常,纷纷向丞相道喜,巧言拉拢着关系,原因无他,只因为御医号出了喜脉,烟贵妃有孕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景帝也同样掩饰不住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显示出心情极好。
  烟贵妃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人欢笑,几人愁,有欢喜的当然也有嫉妒的,深宫中表面平静实则风起云涌。
  碧瑶宫中,寝殿内,烟儿半躺半倚的靠在窗前的锦塌旁,三天了,小巧的脸庞上病态的苍白渐去,眉宇间依旧带着丝丝羸弱,娇弱无力的靠着,扇形的眼睫微微闪动,会说话的水眸中隐隐带着无奈。
  "娘娘,宴会马上要开始了,銮驾就停在宫门外。"贴身宫女小心的提醒着魂游的烟儿。
  描眉,扑上淡粉,勾勒着飞扬的眼角,润上嫣红的胭脂,盘起高高的发髻,一个光彩夺目的娇柔美人逐渐出现在镜中。
  喧闹的晚宴设在御花园中,大红的宫灯远远就摇曳在夜色中,将黝黑的夜色装点的亮如白昼,宴会上笑语笙歌,丝竹悦耳,一股欢快的气氛扑面而来,烟儿面无表情的远远望着,踟蹰不前,不知一身清冷的自己是否应该介入这满室的欢歌。
  "贵妃娘娘到!"不容她有所迟疑,眼尖的小太监已经拉长声音向景帝禀告了,她硬着头皮,含着淡淡而又疏离的笑容缓缓走入那片笑语欢歌中。
  "臣妾参见皇上。"施礼请安,却被面带笑容的景帝亲手搀起,"爱妃不用见礼,身体要紧!"景帝亲昵的扶着烟儿走向首座,安置在自己的身边。
  烟儿起身的同时,就感觉到几道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穿透了自己,心中不禁微微苦笑,脸上却声色不动,保持着得体的淡笑,随着景帝轻移莲步,走上首座。
  妖娆的夜色下,喧闹的宴会上,风轻云淡的女人静静而坐,默然无声,是那么安静的存在,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但是众人又怎么能忘记了她的存在,因为今夜的宴会就是为她而举办的。
  "爱妃,这鹿肉做的不错,细而不腻,尝尝看。"心情愉悦的景帝亲自夹起一小块鹿肉送到身边烟儿的嘴边,丝毫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不用抬头,烟儿也知道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瞧,吃也不是,不吃更是不能,皇上的面子能拒绝吗,心中哀叹,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呀,私下里这样也就罢了,现在却当着后宫妃嫔和皇后的面,让她们怎么能不嫉妒呢。
  无奈的抽搐了一下嘴角,两朵红云袭上面颊,认命的轻启檀口,将那块看似极小却重如千金的鹿肉吞下,小心的咀嚼,慢慢咽下,一股腥檀之味涌上咽喉,令她不适的翻胃,精致的小脸刷的变色,秀眉紧皱,悄然的压下,强抑着干呕的欲望,冲着盯着自己的景帝微微一笑,"谢皇上。"
  景帝却脸色微变,如探照灯般的眼神寻梭在烟儿的脸上,看着她无意识微蹙的眉头,还有那胭脂下隐约的苍白,歪头轻声询问:"不舒服?"
  "谢皇上,臣妾很好。"回眸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景帝,烟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安抚眼前有些小题大做的男人。
  坐在景帝左边的王皇后体贴的提醒景帝:"皇上,烟妹妹身子羸弱,又怀着皇家的子嗣,万万不可大意!"
  说得景帝不住点头,对王皇后赞许不已,连带着脸色缓和不少,"皇后说得有理,烟儿身体不适,朕送你回宫歇着。"
  烟儿抬头瞧了一眼说话的王皇后,但见皇后端庄的坐着,温婉的笑意盈盈,语气温柔,眼神真切的流露着关心,真真一个端庄秀丽的一国之母,体贴入微的关心着自己。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两人视线相交,烟儿感激的报以一笑。"皇上,请允许臣妾先行回宫。"
  "好,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宫,好生服侍着,出了差错,朕绝不轻饶!"
  来了一小会的烟贵妃在众人羡慕的视线中娉婷而去,逐渐隐匿在夜色中,独自留在首位上端着玉盏饮酒的景帝面色不变,唇角愉悦的微勾,但是精明的人还是发现他有些魂不守舍。
  (抱歉,最近天气多变,本人和孩子身体都不好,耽误了更文,对不起!宫廷戏诡异多变,本人直肠子,实在驾驭不来,写的不出彩,所以宫廷戏很快即将完结,转为本人擅长的江湖戏,请期待,谢谢!)
   
                  29为爱而战
  
  朗月高悬,夜风徐徐吹拂,疏朗的月色下,碧瑶宫中静悄悄的,几盏昏暗的烛火摇曳不定。
  睡得不甚安稳的烟儿夜半醒来,却再也没了睡意,幽暗的寝殿内,稍显闷热,暗香浮动萦绕于鼻尖,却带来心烦意躁之感。
  硕大的雕花红木床上,纱帐缭绕,玉勾悬挂两旁,泛着温润的荧光,一抹孤寂溢满心头,透过朦胧的纱帐,凝望着天边的闪烁繁星,烟儿心头涌上浓浓的失落感,如果是平凡人家的夫妻,此时此刻夫君应该就睡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身边吧,对帝王家的女人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望,即使是无关情爱,自己身怀六甲时也会感到寂寞,会渴望一双温柔的手抚慰自己忐忑的心。
  再无睡意,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起身,扶着凸起的肚子下床,寝殿内很安静,伺候的宫人皆进入了梦乡。身处的环境宁静而悠远。
  披上外衣,烟儿悄然的出了寝殿,扶着腰身缓步而行,沿着九曲回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略带凉意的夏夜的风,不知此时的景帝在哪里,身边又伴着怎样的美人,他在肆意纵情的同时是否又会想起此时的自己。眉目如画的小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微扯唇角,帝王最是无情,自己又在奢望什么。
  若有所思的用右手抚摸着凸起的肚皮,感受着手底的温度,萧索失意之色逐渐隐去,满足宠溺的笑容淡淡浮现,不管景帝如何对自己,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自己的骨血,是自己最亲的人,孩子,娘亲渴望着你,不知你长的什么样,会像娘亲吗,母性的光辉淡淡飞扬,烟儿笑的好不温柔。月下白衣女子迎风而立,青丝流泻飞扬,周身萦绕着温馨柔情,无关情爱,如仙子般飘逸,却少了仙子的仙气,多了世俗的柔情真实感。
  纤细柔弱的身影缓缓而走,随意的漫步于碧瑶宫中,走过九曲回廊,走过林荫小路,绕过亭台楼阁,欣赏着夏夜中别样的风景,孤寂之感逐渐淡去,烟儿将对景帝的猜测抛之脑后,自得其乐的漫步其间。
  穿过这花团锦簇的一片花海就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水榭,想到水榭的清凉,烟儿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但是挺着肚子走到湖边时,就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淋,脑子有些晕眩,喘着气扶住湖边的垂柳,似抱怨的嗔怒:"都是你个小捣蛋,害的娘亲这样弱不禁风,不过还是娘喜欢你。"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像是刻意加重了脚步,即使是身处熟悉的环境中,烟儿也不可避免的有丝惊恐,蓦然回首,厉声喝问:"什么人!"
  目瞪口呆的呆呆望着月下萧然而立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青衣飞扬,玉树临风,潇洒而立,俊逸的脸庞上凝刻着深深的爱恋,烟儿热泪盈眶,流转于凤眸中不忍落下,贪婪而又渴望的凝视着那熟悉爱恋的眼神,不敢有片刻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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