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难忘/隔水听香

第112章


对着那梨木椅子狠劈起来。慕升卿在一旁早已白了脸。左相也是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绳子被砍成一段一段落在地上,她苍白着脸一点一点检查逸岚的全身,追问着“师父伤哪了?他们伤你哪了?”仿佛一旦知道他们伤了她,就要与其拼命。
    逸岚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安静下来,道“没事,那不是我地血!”数寒这才大哭起来,一下子扑到逸岚怀里。逸岚眼中微湿,抚摸着她的头道“你这傻孩子,怎么回来了?”
    “他们怎么可以伤着你?怎么可以?”她在逸岚怀里抽泣得厉害。
    逸岚拍着她的背道:“只是怕我逃走,并未伤我!怎么不走?”
    “我不能,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不能。”她抽泣得厉害,连说话也口齿不清。
    逸岚捧起她的脸,帮她擦着泪,像哄孩子一般,“比他还重要吗?”
    “不是……不一样地……”她慌乱地自己抹着,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能有事的……”
    逸岚叹了一口气,“学了这么多年权谋,你还是没有出师!”
    数寒没有答话,只是狠狠地盯了左相一眼,而慕升卿,她甚至都不屑于看若不是他,师父怎么会这么快被擒!
    左相喉结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从鼻子里缓缓呼出一口气。“寒儿,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需要明白,若这就是你的
    式,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明白。”她几乎想要冲上为何要将她留下来,她的目光此时定是十分毒辣,因为左相已经握紧了拳,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让。
    慕升卿突然往边上迈了一步,挡住她怒视左相的目光。她狠狠地看向他的眼睛,他仿佛被这种仇视刺中了一下,肩膀晃了一晃,但又站直了,接受着她目光的制裁。逸岚师父在她身后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但她又把衣袖拽了回来,她对着这个势必与她僵持的身影说了一句至今以来最重的话:“慕升卿,你果然是最自私地!但最算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我也不会爱上你!”
    只一句,慕升卿的脸已经苍白如纸。她连他也伤了,便再无退路,她也不需要退路了,如果注定要这么被囚在这里,一辈子见不到楚天傲,她宁愿死了!让所有的人都仇视她吧,这样她就可以自生自灭。
    出了这样的事情,左相自然不会再留逸岚在府内,当日就修书一封给云轩斋寨主,严令她好生看管自己的部下。斋主表示是自己约束不利而致属下行事不当,并免了逸岚师父的副斋主之职,并派来人带其回去“思过”。
    逸岚走的那一天,数寒居然没有落泪,只是跪下不停地给她磕头,反而是逸岚眼圈红了,止住她道:“孩子,你记住,为爱而做的事,永远都不会后悔。”
    这一日,京城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茫茫白雪将一切都掩埋,曾经的痛苦,曾经地爱恋,曾经的挣扎……这一日,上头终于斩断她的最后一丝温暖,从此,她不求生,只求死。
    隐藏在身体里的毒果然是爆发出来了,在距离上次被慕升卿撞见的那次毒发大约半月之后,她又迎来了一场深入骨髓地痛。但这次,她居然享受着这样的痛,她仿佛要借这种痛来抵消心里地痛。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那样静静躺在床上,承受那种有利刃在骨骼间游走的感觉,那样地痛,却欢喜得她落泪,她宁愿就这么痛死过去。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嘴里咬着帕子,以免实在忍不住时叫唤出声。
    左相想留住她,让他来留吧,她一没寻死,二没绝食,她只是放任自己的病恶化而已,他还能去迁怒谁呢,这种报复地快感让她在疼痛中却异常兴奋,但等到痛都过去了,她才全身无力地落下泪来——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已经不在了!
    随后,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先是十日,后是七日。第四次毒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昏迷了过去,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事,一件破坏掉她计划的事——慕升卿正守在她床边。
    她冷冷地看着他,道:“我还没死,你就来守灵吗?”她想气走他,她上次不是已经气走他了吗?他怎么还会回来?
    慕升卿出乎意料地没有对她哀叹,也没有对她咆哮,只是静静地说:“你身子不好,我跟相爷请示过了,招几个丫鬟回来伺候你。”
    她皱了一下眉,“你没告诉相爷我的病?”
    慕升卿仿若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击了三下掌,十来个十六七岁的女娃走到了房里,向他们行了礼,跪成一排,慕升卿着才答道:“我说了,你会怎么样?只会更加和我们对着干吧。”
    她不置可否地转过头,道:“我不需要丫鬟!”
    “相府都是男丁,没几个好使唤的侍女,相爷也觉得不合适。”慕升卿把她面前的帐子掀开,道,“你不选,必然要后悔的。”
    数寒气恼地回头瞪他,“你管我……”话才说了一半,突然觉得那群女子中有人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吃惊地转头望去,却见到一双熟悉的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猛地看向慕升卿,带着深深的疑问和一丝不敢置信,“你……”
    “还不选吗?或者,你是都看不上!那就再去另找一批来让你选。”
    她看向慕升卿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但慕升卿眼中却一片坦然。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之后,数寒望向那一群丫头,道:“不必了,哪些人不是挑?”她看也没看,随手点了一个人,然后又指了那个一直望着她的身影,“就她们两个吧!”那道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透出了笑意,她却不敢回望,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带着些许的紧张。
    慕升卿看了她一眼,道:“就是你们两个了,好好照顾小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思迢递隔重城
    照规矩,新入府的人都要重新取名,这样也预示着始。数寒身子乏,这事就由慕升卿来安排了,两人的名字取了汀兰之意,所以一个唤汀儿,一个唤兰儿,按年龄来分。
    两个丫头倒也懂事,做起事来手脚颇为麻利,不一会儿就把房屋打扫了一遍,收拾得服服贴贴。眼见要入夜了,兰儿讨巧地对汀儿说:“姐姐今日先去歇息吧,今儿我先守夜,明日再劳碌姐姐。”
    本来忙了一整天,汀儿也特别累,想着明日定然没有多少事,守夜也不会那么乏,所以也就笑着道了谢,然后向数寒问过安之后就走了。数寒躺在床上,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转身向里,似乎又睡了。等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又翻身过来,叫道:“兰儿帮我倒杯茶!”
    兰儿答应了一声,端了杯茶,掀开帐子走到床边,又随手放下帐子,坐于床头,将茶递给数寒。数寒半躺着,却没有接她的茶,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没有说话,而是两眼四处打探着。兰儿突然轻声说:“姐姐放心,我都看过了,没有人监视。”
    数寒的眼中这才闪出惊异的光,悄声道:“五儿,你怎么会来?”原来,这居然是王府别苑中早已随母亲回老家了的五儿。
    “此事说来话长了,姐姐怎么会瘦成这样?少爷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心疼成什么样!”五儿看数寒一幅形销骨立地模样,早就心疼得不得了,只是两人一直到这时才有机会独处,才有时间说出这话来。
    数寒听她提起楚天傲,就怔怔地落泪。五儿忙放下茶杯,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姐姐别哭!别哭!”
    数寒哭了一阵子才稍稍好些,擦了泪,倚着枕头半躺着,问:“你不是随陈嫂回老家了吗?而且还说可能不会再回来。怎么又回了京城?你不知道王府已经出事了吗?而且怎么会来相府?慕升卿明明识得你,为何会把你混在那些丫头中让我来选?”
    五儿古灵精怪地一笑,道:“姐姐多借我几只嘴,我好一股脑地说给姐姐听!”
    数寒笑着假装去打她,“死丫头,还跟我抬杠!”自从逸岚走后,她都多久没笑了,可是此时看到五儿,心情却好了许多。
    “我一点一点说给姐姐听。不过姐姐不要心急。也不要太激动。慕公子说。姐姐身子不好。戒忧戒躁。”
    看来此事果然和慕升卿有关了。数寒点头答应。就等着五儿说下去。
    “我随我娘回去给爹爹入殓之后。就住在家中地老房子里。只是娘因为误会爹爹一事。一直看不开。整日流泪。竟然生了病。喝了多少汤药都不管用。我也知她这是心病。眼见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只有干着急。却是丝毫没有办法。但有一日。有个老尼来我们村子里化缘。还讲了些佛法。我听她说理。想让她去劝我娘想开一些。就把她带回了家。没想到却把我娘给劝跑了!”
    “劝跑了?”数寒觉得惊奇。“什么叫劝跑了。”
    “我娘居然跟她出家去了!”
    数寒大惊:“你怎么不拦住她?”
    “我也试过拦她,但是后来看到她修行时果真把前世都看开了,病也好了,气色也红润了,所以我也就不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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