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君受/木叶萧萧

第59章


  雪尘拖着一条受伤的腿紧咬着牙关站了起来,随后拉着欧阳彻的手腕,道:“你、是想跟我离开这里,还是――想要回去!”
  欧阳彻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利器刺痛般,他倏的仰首,用有些湿润的眸子神情木讷的凝望着身前伟岸的男人。
  “时间不多了,要走就趁现在!”银雕在一旁焦急的催促着。
  片刻后,欧阳彻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一次,他选择了――逃避和放弃。
  “那好!”雪尘说完又最后看了银雕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就拉着欧阳彻,拖着一条半残的腿隐入了紧张的夜色中。
  “小心!”银雕看着消失于眼前的背影,嘴里低声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发出了一道会心的笑声。
  再浓重的烟雾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消散。
  现在,也如此。
  确定两人已经走远,这才慢慢转过身来,本想也趁机逃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太晚了。
  透过稀薄的雾气,俨然是一张帝王高贵傲气的面庞。
  锦宣深若寒潭的眸光残冷的凝视着十几米开外的人,良久,才仰天发出一道长啸,而后厉声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还会再见面!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你劫走了牢中那两名叛徒!你的胆子还真大啊!”
  银雕噤声不语,用一道更为凌厉的视线回敬了他。
  “朕记得朕曾经说过,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朕绝对不会收下留情!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锦宣面容狰狞,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隐藏着却是说不出了无言悲恸。
  “不过――”冰冷的话锋猛然一转,“不过,你若是说出那两个逆贼往那边去了,朕――就放你一马!”
  银雕如同一尊冰雕般立在原地,颀长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俊逸而清渺。
  “看来,你是不愿开口了,那么――”锦宣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从背后的箭囊中一手取出三只箭,一齐并于弩上,“那就――休怪朕没有事先提醒你了!”
  话音一落,三道银光如同一闪即逝的流星般向银雕袭去,纵使他的功夫再怎么出神入化,但是,要同时避开三只箭,还是极为困难之事。更何况,三只箭所射向的方位均是身体的要害。
  银雕一个翻身跃起,轻易的避开了袭向腹间的光束,微微的侧身,射向胸口的箭也被化解,但是,最后一支箭却紧擦着他的脸划过,如果再慢几拍,恐怕自己已经没命了吧!
  沉稳的落地,但是覆于脸上的银色面具却在一刹那间,四分五裂――碎落于草丛中。
  清澈森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亮色,但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那是一张极为清雅俊秀的脸,白皙的肌肤犹如凝脂,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再配上一袭月白色的素衣,就如同是天上的仙人般淡洁高雅。
  可几乎就在一瞬间,当锦宣隐约看到那番容貌时,握着弓箭的手猛烈的一阵,甚至连弓从手心滑落都未察觉。
  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切,有些失控的微微摇晃着脑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止住了脚步。
  银雕转过身子,看到此刻的皇帝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方才的霸气和威严早已不复存在,甚至还参杂着些许恐惧。
  “你走吧!”半晌后,他才有些恍惚的吐道,抬起有些颤抖的手牵起缰绳,调转马头,幽幽的补充了一句,“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否则,朕不敢保证下次还会放过你!”
  银雕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那星星点点的火光离自己愈来愈远,他才有些缓过神来。
  这皇帝――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这个想着,他倏的一个转身,朝北面赶去。
  带着大队人马重返皇城,锦宣的脸色就好像饱经风霜般,苍白而憔悴。
  有气无力地推开寝宫的门,脚下不稳,踉跄的摔在地,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眼下却多了一只大手。
  条件反射般的抬眼,却是皇兄锦浩那张满是温存的脸。
  锦宣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哥哥,心底抑制多年的各种情感好像在一瞬间被击溃,像个孩童般猛地扑进了锦浩的怀中,泪水自眼眶中汹涌而出。
  委屈、无助、孤独……原以为这所有的感情都可以靠自己的毅力和坚忍挺过,但最后,还是力不从心。
  锦浩疼爱般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嘴角划出一抹欣慰的笑。
  直到锦宣觉得哭得有些累了,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双手用力一推,猛地从锦浩的怀中挣出,起身,走到旁边的椅前,坐了下来。
  锦浩看着他故作坚强的这付样子,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涌上一丝愁色,犹豫之后,他还是从怀中掏出那天夜里捡到的朱红色药瓶,走到锦宣身前,递到了他眼前,“那晚锦燕对你说,
  这是什么迷情丹,还说,你之所以喜欢上欧阳彻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你、你怎么知道?”锦宣急问道。
  “那日清晨,我恰好回到宫中,拿着冰蟾交给御医,然后便去看了玉儿,玉儿告诉我你这几日忙得很,都没空去看他,我以为出了什么事,那夜,就去寝宫找你,孰料你正赶上你行色匆匆的离开,所以就一直跟在你身后!”
  锦浩顿了顿,随即又将视线落在了药瓶上,“其实,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迷情丹,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欧阳彻和那个自称为他哥哥的雪尘都是萧楚云的手下,看来,那人是在想,一旦事情暴露,便可以斩草除根!”
  锦宣双目圆睁,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话,“你、你是说,彻、彻儿,他、他现在身中剧毒?”
  “不过,皇上也无需太担心!据我所知,那雪尘医术了得,应该会有办法的!”
  锦宣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桌上,暗沉的眸色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浓浓的悔意。但是心底却升起一丝的欣喜:这么说来,朕对你的情意是真的,朕对你的爱意也是真的!朕真是糊涂,可是,你现在又在哪儿?
  他慢慢的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忽的,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玉佩之上。
  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难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吗?
  “朕、朕今天――”锦宣有些结巴的说道:“朕今天,看到一个人!”
  “一个人?”锦浩有些迟疑的问。
  “那个人――和十几年前与我们失散的锦善――很像!”
  “你、你是说――锦善?”锦浩冷静的脸上也露出难掩的惊色,但很快,惊愕的眸光便在一瞬黯淡下来,“你一定是看错了,锦善早就不活在这个世上了,他――早就已经――死了!”
  锦宣凄苦的笑了一声,应道:“是吗?或许我――真的是看错了!”
  “皇上日后打算如何呢?”
  “如何啊!”他似是有些嘲讽的自问着,而后语气一转,吐字铿锵有力道:“欧阳彻,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就算要朕翻江倒海,掘地三尺,朕都要将你找到!所以――你要给朕好好的――活着!”
  字字蕴含了决心,句句蕴含决意。
  只是,有时候,事情并不会按照人所想的那样发展,纵使他是帝王,他是天子,有些事,仍是不可逆天。
  春色明媚,绿意盎然,转眼之间,两年已过。
  两年之后
  幽静的深山中,有一处如同仙境般的地方。
  茵茵的葱翠之中是一座造型别致雅观用翠竹搭建而成的屋子,前方有一道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周围更是生满了各种奇花异草,馥郁的飘香引得鸟儿叽叽喳喳唱成了一片,好不热闹。
  溪水不深,透明到可以清晰地看清楚水底石块的花纹。此时,其中央,正站着一个小娃儿,看模样大约三岁左右。
  红扑扑的脸蛋上充满了灿烂的笑容,只见他赤着脚,连衣袖都顾不得挽起,弯腰就将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膊埋入了水中,一双鬼灵的小眼珠随着四处逃窜的鱼儿不住地乱转着,忙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一道孩子般的嬉笑声打破了这美好的平静,但见那娃儿小手里使劲抓着一条仍在挣扎的小鱼,得意地笑道:“哼!看你在逃,这次总算把你逮到了!”
  小娃从水中跳出来,连鞋子都忘了穿,就朝不远处的小竹屋欢喜的跑去,边跑嘴里还边哼着不成调的小调。
  “爹爹――爹爹”――你看我抓着什么了!”人还没到,声音便已然响起。
  小娃用力将门推开,看着坐在床榻边的男人,脸色忽的一阵惨白,硬是将后半句话生生的咽回了肚中,脚步瞬间止住,停于门槛之外。
  朝屋内望去,简洁淡雅的房间一尘不染,右手边是一个竹制的小木桌,其上则放置了一个略显陈旧的茶壶和几只杯子,而再将目光左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软塌,一道颀长魅惑的身影此刻正躺在其中,他面带戏谑之色,看见小娃进来,脸上的笑意是有增无减。
  然而坐于他旁边的男人脸色就差了些。俊美的脸上挂着几道微微的愠怒,不悦的注视着站在门口的孩子。
  “宣儿,我以前都是怎么跟你说的,给我背背看,要是敢少半个字,小心你的屁股!”欧阳彻责骂道。
  这个被叫做宣儿的小娃满脸的委屈,无助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半卧在软塌上的雪尘。
  “彻儿,宣儿还小,他想怎么玩,你就让他玩去,孩子的天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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