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再见校长的‘时间零’,还是如当年那样神鬼莫测啊!”犬山贺赞叹。
他本来怒形于色,似乎随时要下场和昂热一决生死,可真到下场的时候却面沉如水。
“别那么跟我说话,好像那不是我的言灵而是我的宝刀。”昂热笑笑,“我记得刚才你用的是七阶的刹那,阿贺,没进步么?”
“就请校长看看我等的决意吧。”犬山贺缓缓下蹲,按刀在侧,脑海里观想着能斩破昂热防御的凌厉一刀。
为了这一刀,他足足苦修了六十二年,六十二年的光阴与百万次的挥斩凝聚在这一刀的刀锋上,面前就算是一座山也该被斩开了……
他有不得不战胜昂热的理由,他将全部的人生都赌上只求能打败这个男人,如果失败,他六十二年的人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昂热的姿势仍然放松,犬山贺的杀机越浓,他脸上的嘲讽也越浓。
“バカ!”昂热忽然说。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打破沉寂,把这个地道的日本单词像口里剑那样喷向犬山贺。
刀剑的清音响彻玉藻前。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
八阶刹那!二百五十六倍神速之斩!
犬山贺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却被阻挡在昂热的身前,明明突破了刹那的巅峰,但这一招神速居合却连血振的步骤都没能做到,因为昂热将他的刀锋截住了。
一文字则宗狠狠抵在鬼丸国纲的中段,那是一把刀刀身的中央,是刀法对决中的破敌之“眼”。
昂热在犬山贺二百五十六倍的刀速中仍然能精准的找到他最薄弱的位置,一次轻描淡写地挥刀,只是一次轻描淡写地挥刀……
犬山贺转身,再度化为叠影,第二次冲向昂热。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
第二轮居合斩,八阶刹那,二百五十六倍神速斩!
又是被昂热抵住。
昂热出鞘的始终只有一文字则宗,长曾弥虎彻一直扛在肩上,还时不时抛玩起落。
面对蛇歧八家至强剑圣全力以赴的决战却像闲庭信步一样轻松。
这样的男人真的有弱点么?怎样的强大才能击败这样的男人?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犬山贺贴着昂热往复闪动,每一次都向昂热倾泻出暴雨般的刀光,刀切开空气的声音一层层重叠起来,听上去仿佛接天狂潮。
没人看得清他们的手臂是怎样挥动的,他们挥出的刀都化为了连串的残影。
刀光和剑影将满地的金粉卷起,只有在漫天金粉被割裂的空隙处才能看到他们行刀的轨迹,刀光几乎填满了两人周围所有的空间。
“八阶刹那?当初犬山家的那个废物竟然使出了八阶的刹那?”
“但八阶又如何,阿贺你还是太慢了,都老得一只脚踏进棺材,才只有八阶的程度么?你这六十二年只顾着和伱的干女儿享乐么?”
“剑术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有些许进步的,看来还真是只有‘些许’。”
“真可悲啊阿贺,一直把我当成目标,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下,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处在绝境里……”
昂热丝毫不移动,甚至不转身,以同样的速度挥出刀光,嘲讽着,同时刻薄地大吼,“太慢!太慢!太慢!”
似乎不论犬山贺的居合达到何种程度,刀法何等凌厉,好像不斩破一次昂热的防御,在昂热的眼里,这个学生就永远是个废物。
犬山贺在八阶刹那的加持中,已经挥出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刀,他已经挥刀到有些麻木了,却仍被昂热压制着,不得寸进……
真屈辱啊……犬山贺觉得自己的神经仿佛都疼痛起来……从六十年前直到今天,昂热给他的永远是屈辱。
1945年,日本战败的一年,也是对于犬山家最黑暗的一年。
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美军占领了日本,蛇岐八家也遭受了近乎毁灭的打击。
战后的街道遍布泥泞,美军的吉普车和皮卡车飞驰而过,地上的积水和泥块一起高高飞溅到行人的和服和纸伞上。
美军在车后座上大声笑着,叫骂着听不懂的英文。
如果他们在街边看到了顺眼的女人或是女孩,就肆无忌惮地掳走,在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和女人反抗尖叫的哀嚎声中扬长而去。
那年的犬山贺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穿着犬山家的和服在街道上往来奔跑。
路边的积水会溅湿他的木屐和白袜,飘满樱花花瓣的水坑里总倒映着男孩匆匆忙忙一闪而逝的身影。
他每天都会起个大早,怀里揣着几张用颜料画过的黑白照片,跑去东京港远远地眺望着从美国而来的钢铁军舰,挥手大声介绍说他是犬山家的现任家主,手底下有最美艳的女人。
这样匆忙的日子,犬山贺已经坚持了近乎整整一年。
这就是他们犬山家世代相传的生意,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皮条客、妈妈桑。
犬山贺是犬山家仅存的最后一个男人。
所以他哪怕跑断这双腿,喊破嗓子,也无法看到犬山家在他的手中走向没落。
但是事与愿违,其他家族看到犬山家衰败,都把手伸进风俗业里来,要抢犬山家的女人和生意。
犬山贺这几天都没有接到活,直到这天。
一艘白色的战列舰从海面与天空的交界处驶来,巨大的阴影将东京港口聚集的人群全部覆盖。
它漆黑的炮台像是巨人的手臂,站在上面色美国水军穿着整齐划一的洁白军装,居高临下,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骄傲。
那艘战列舰叫“衣阿华”号。
腋下别着白色军帽的美国海军高级军官从舷梯上走下,身板英挺,英姿飒爽。
其他拉皮条的人纷纷谄媚地蜂拥着迎了上去,操着蹩脚的英文介绍着自家拥有最年轻、身段最好的女孩。
犬山贺也拼命往里面挤,可惜他太瘦弱了,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为首的美国海军军官没有答应任何人,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最外围的犬山贺。
军官推开人群,径直来到犬山贺的面前,看了眼犬山贺破损的衣袖下露出的文身,平静地发问,“犬山家的孩子?”
犬山贺仰视着如将军般威严赫赫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了勇气,昂着脑袋,泥污的脸上满是倔强,“是犬山家的男人!”
他的语气无比执拗。
“男人?我不觉得像。”军官嗤笑一声,“我是来自美国的混血种,告诉你们家主,秘党的使者来了。”
“我就是犬山家的现任家主!”犬山贺说,“我的名字是犬山贺,我可以代表犬山家。”
“犬山贺是么?”军官俯下身子,打量着犬山贺的澄澈眼睛后,直起身板,“我叫希尔伯特·让·昂热,我是来谈判的,你们可以选择和平或者尊严。”
和平和尊严只能选择一项,要么是臣服,臣服就能活下去,要么是尊严,带着尊严慷慨赴死……真是嚣张无比的自我介绍啊,当时年仅十八岁的男孩心想。
希尔伯特·让·昂热仰头眺望水洗般的天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纸烟。
犬山贺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是美国海军的参谋,任职中校,他同时也是来自美国的混血种,一个叫秘党的混血组织领袖。
和平就是屈服,尊严就是死,从见面的第一天昂热就说明了自己的行事原则。
于是他拜了昂热为师,获得了力量与权力,却也从此得到了无尽的羞辱。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为了犬山家的崛起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甚至尊严。
“太慢!太慢!太慢!”昂热大吼,“只是这样而已么?只是这样而已么?”
记忆中的昂热总是这么大吼。
“太慢了,阿贺!这就是你的全力么,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阿贺,不如你试着去砍砍过马路的老太太,犬山家仅存的男人就是你这样的废物么!”
一次又一次,满含侮辱的话像是利箭般射来,携带着木条或是竹刀的抽打。
犬山贺一次又一次怒吼着奋起反抗,一次又一次被抽翻在地,他的身体遍体鳞伤,他的自尊心也遍体鳞伤。
希尔伯特·让·昂热用锃亮的皮靴踩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把犬山贺属于犬山家最后一名男人的自尊心也碾碎了。
在他眼里自己只是条牙齿没长全的小狗吧?
但无论怎么样,昂热都是他的老师,这是多年来犬山贺一直不愿承认的事,也正因为拜他为师,犬山家如愿以偿地复兴了,甚至比巅峰时期更加壮大。
整个日本的风俗业被犬山家囊括了百分之六十,那些曾落井下石瓜分犬山家势力的家族一个个抱头鼠窜,分崩离析。
犬山贺也当上了第一任日本分部部长,在蛇歧八家里他的权势甚至一时盖过了大家长,他在蛇歧八家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话语权。
但是在那个男人面前始终要小心翼翼,他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犬山贺,用尽辛辣的语言。
犬山贺不敢反抗,他太弱小了,他的一切都是昂热恩赐的。
曾经的犬山贺一无所有,只有满腔尊严,而如今的犬山贺独独丢掉了尊严。
他好像除了尊严什么都有了,又好像把自己唯一的东西弄丢了。
蛇歧八家的人暗讽他是昂热的一条狗,这个弱小的废物从美国的混血种那里借来力量,在自己的同胞面前颐指气使。
犬山贺从不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在守着尊严和犬山家一同毁灭或者抛弃自尊让家族崛起之间,他别无选择。
可他向谁诉说他的痛苦呢?
每次被昂热踩着头嘲讽,视线与地面齐平的时候,他都会想到自己被外族们推倒在泥泞里。
那些人也是如此踩着犬山贺的脑袋,哄抢着属于犬山家的地盘,撕扯着女人们的和服。
女人们敢反抗就要挨上重重的耳光,只要出声求饶就更加激起男人们的兽欲。
直到男人们重新穿上衣服,吐着口水离开,女人们躺在地上,白皙的皮肤遍布红痕,从头到尾都是默默承受,像块脱水的死肉。
每当这个时候,犬山贺都会挣扎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来到她们身边,把满身污泥的和服盖在衣不蔽体的女人身上。
他对妓女都是很好的,为了给她们争取利益而被嫖客殴打是家常便饭。
因为在他眼里为钱出卖自己的妓女就像那个他不愿再见的二姐,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为他的‘做不到’赎罪。”
“阿贺,人生就是这样啊,你选择了一些东西,就得抛弃另一些东西。”六十五年前,昂热临走前的话回荡在耳边。
“你现在拥有力量了,犬山家也崛起了,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是啊老师,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再发生了,可尊严也被永远扔掉了……老师你知道么,被那些人踩着的我是愤怒的,被你踩在脚底的我却是悲哀的……
我所期待的崛起,是希望家中的每个人都活的有尊严……我们崛起了,可永远失去了尊严……
你踩着犬山家的最后一个男人,剥夺了他一生中仅剩的尊严。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鄙视废物!想要尊严?可以啊!打倒我就有!”记忆中的昂热在他的耳边冷笑。
是么老师?打倒你就有尊严?
那一年,他十八岁,昂热六十八岁。
可是他最后都没能办到。
是么老师?打倒你就有尊严?
这一年,他八十三岁,昂热一百三十二岁。
那结果如何呢?
“我是犬山家的男人!”怒吼声盖过刀剑的清音。
九阶刹那,五百一十二倍神速斩!
犬山贺灵魂深处的十八岁少年跨越了六十五年的时空,同现在的他一起发出怒狮般的咆哮。
一抹刀光从刀鞘中大放异芒,如海啸般满场交叠的刀光与剑影被这一刀斩得淋漓尽碎,鬼丸国纲画出的弧线美妙的如同女孩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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