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

    厉池柚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她身上穿着新买的裙子和高跟鞋，头发也去做了拉直。
    当她撑着门框换鞋的时候，何川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回来了？」
    听见声音，厉池柚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
    ——刚才何川去了阳台那边，她没有看见。
    「对，你还没休息啊？」
    厉池柚很快展开笑容，「我还以为这么晚，你该睡着了呢。」
    何川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我先去洗澡了？」
    厉池柚换好了鞋子，又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后，说道，「你也早点休息。」
    何川的喉咙滚了滚，最后也只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厉池柚又朝他笑了一下，这才抬脚往里面走。
    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何川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有淡淡的酒味。
    他原本该习惯那味道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却觉得无比的刺鼻。
    他又回到了沙发上，眼睛看着窗外，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厉池柚醒来时，桌上依旧有早餐，却是何川出去买的。
    豆浆装在劣质的一次性杯子里，油条泛着油光。
    厉池柚觉得有些恶心，但也没说什么，只笑着跟何川说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出去买，你就不用早起啦。」
    何川摇头，「不麻烦。」
    「好吧，你今天应该还要上班？」
    「嗯，你呢？」
    何川这句反问倒是让厉池柚一愣，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过来其实是想要去一个朋友的公司看看的，但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的挺大的，对方又是演艺圈的人，所以外面还挺多狗仔。」
    「所以我想着等再过几天再看看，我住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何川摇头，「没事，你住吧。」
    「那就好，你这边有笔记本吗？我想借你的电脑用一下。」
    何川从茶几下将笔记本拿给她，「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他说的很自然，就好像昨天他跟自己说他的银行卡密码一样。
    厉池柚的瞳孔倒是微微一缩，然后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你今天要出门吗？」何川又问她。
    「应该……不吧。」
    「嗯，那我中午点了外卖给你送过来？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
    「好。」
    「我走了。」
    「晚上见。」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话，但今天的何川却没有回答她一句晚上见，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厉池柚看了看他的背影后，抱着电脑在餐桌旁边坐下。
    输入何川说的密码后，她也成功见到了他的屏保照片。
    ——是毕业那天，他们两人的合照。
    他们都穿着学士服，她看着镜头，他看着她。
    厉池柚原本以为自己的心脏不会再有感觉了。
    但在看见屏保照片的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往自己的心脏处重重地戳了一下！
    她的牙齿忍不住咬紧了。
    关于何川对她的感情……厉池柚当然是知道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看書菈
    他能给自己的实在是太少了。
    她要的，是99分的物质，还有1分的感情。
    但何川给她的却是相反的东西。
    哪怕他给她的感情不止99分，那又如何？
    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想着，厉池柚也没有再纠结，只平静地点开浏览器页面，开始搜索。
    之后的几天，厉池柚一直住在何川这边。
    除了第一天外，何川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见到她在家里。
    哪怕她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一画面也足以让何川开心和感动。
    那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很快又变得坚定。
    周五，他外出办事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陈尧。
    上次两人见面，就是陈尧要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那晚他们两个还有谈近喝了很多。
    也聊了很多关于他们上学时候的事情。
    但也仅仅是这么聊过了而已。
    他们谁也没有惋惜从前，酒局散了后，各回各处。
    后面婚礼何川虽然去了，但并没有露面。
    此时两人再见，陈尧的表情倒是自然地很，「你去哪儿？」
    「银行。」何川回答。
    「时间不紧吧？聊两句？」
    陈尧的话说着，一边将香烟递给他。
    何川接了过去，低头点上。
    两人默默抽了一会儿烟后，陈尧问他，「厉池柚这次的事情闹得还挺大的，她没联系你？」
    这个问题让何川一顿，再看向他，「你为什么认为她会联系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陈尧笑了一声，「这些年你为她做的还少？现在她这情况，肯定会找你，毕竟……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陈尧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明显的嘲讽。
    何川自然是听出来了，眸色也直接沉下。
    「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因为这就是事实。」陈尧又继续说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就算你为她做得再多，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朋友的位置而已。」
    「除非……」
    「除非什么？」
    何川很快看向他。
    「除非你突然暴富？」陈尧说着，忍不住笑，「倒也不用多少钱，几千万总要有吧？这样，或许她就会多看你一眼了。」
    陈尧的话说完，何川只是沉默。
    这样子，倒是让陈尧觉得奇怪，「嘿，你怎么不生气？」
    听见他这句话，何川的眉头立即拧了起来，「我为什么要生气？」
    「以前我要是这么说厉池柚的话，你肯定生气，说不定还会给我一拳头。」
    陈尧的话说完，何川也没有回答，只皱了皱眉。
    这时，陈尧也将烟抽完了。
    将烟头碾灭后，他也看向何川，「现在你不反驳了，是因为你自己也看清楚了吧？」
    「我不是说她不好，但很明显，她不适合你，你大概率也等不到她会回头看你的那天。」
    话说完，陈尧也拍拍何川的肩膀，再往前走。
    何川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这个时候，公司也打电话过来催促。
    他应了一声后，将手上的烟头往旁边一丢，再重重地吐了口气后，重新回到了车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厉池柚的电话过来，「你现在还有钱吗？我现在要买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