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从山神开始

    “白大哥，你之前说，你会帮助老王他们，让小豪能来镇子里上学，你准备怎么帮？”
    了尘小和尚一面在客房的地板上铺被子，一面好奇地开口问道：“吕夫子那个倒霉蛋，虽然身子瘦弱，但看上去却倔强得很，牛不喝水强按头，你总不能直接杀上门去威胁他吧？”
    “直接杀上门去？”
    白雨泽闻言顿时摇头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土匪还是强盗？都说了，从进了翠微山的界内开始，我就只是个普通凡人，我一介书生的，去威胁谁啊？能威胁谁啊？”
    “那你要怎么说服那吕夫子？”
    了尘小和尚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跟老王说的是，我们会帮忙，又不是我一个人，这里的我们，主要指你。”
    白雨泽微微一笑，开口道：“那吕夫子不是霉运当头，喝凉水都塞牙吗？你这种大师，岂不正好能解了他的愁苦？”
    “白大哥你想让我去帮他念经改运？”
    了尘小和尚皱了皱眉道：“可咱们今天不是说了，这吕夫子身上的霉运，不像是天生自带，反倒是后天沾染的吗？那……”
    “这个简单，到时随机应变就是。”
    白雨泽淡淡一笑，随性躺卧在了床榻之上，双臂枕着脑袋，朗声道：“有魔除魔，有邪就诛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大哥，你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帮老王和小豪他们一家吧好？”
    了尘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你对那个吕夫子从一开始就特别感兴趣，是不是他跟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仙缘，有关系？”
    “算是吧。”
    白雨泽双眼微闭，似在假寐。
    “白大哥，你这可就不太厚道了啊！”
    了尘眼珠子一转，忽然跟白雨泽打起了机锋，开口道：“助人而掺杂私欲，在佛理中，此乃不清净布施，如人食五谷，美食杂毒，虽得好味，终必有害。”
    “哦？”
    白雨泽轻笑一声，眼皮微抬，瞥了一眼旁边的了尘小和尚，笑着道：“看来了尘大师最近佛法渐深，都开始想要考教起本座来了？”
    “白大哥，所谓寻道无大小，达者为先。”
    了尘老神在在地咧嘴一笑道：“你若是想不出解法来，那就乖乖认输受教便是，我又不会笑话你。”
    了尘小和尚此次可是信心满满。
    一直被白雨泽拿捏得死死的，这一次，总算是让他找到反将一军的好机会了！
    不清净布施，那可是佛法中有明确记载的。
    而且白雨泽又明确承认了自己帮老王他们，是有为了自己寻求仙缘而接近吕夫子的私心在。
    助人而怀有私欲，这一点了尘怎么都不相信白雨泽还能洗得脱！
    可是白雨泽却神色依旧恬淡，丝毫不见慌乱。
    只见他目光在屋子中四下扫视了一圈，旋即停格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卷上。
    “了尘，你看到那幅画了吗？”
    白雨泽扬了扬下巴，开口道：“它的题名是什么，你念给我听。”
    “画？”
    了尘微微一怔，随着白雨泽的目光看了过去，而后轻声念道：“西湖雨荷。”
    “好。”
    白雨泽微微颔首，开口道：“我再问你，这幅画既叫西湖雨荷，那你觉得，在这幅画的意境中，雨是主角，还是那满湖荷花才是主角？”
    “这……这个问题跟我刚刚问白大哥你的不清净布施有关系吗？”
    了尘小和尚沉吟了片刻，想不通他明明是在跟白雨泽打机锋，可对方却怎么问起他有关画的意境来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之后自有分晓。”
    白雨泽淡笑着道。
    了尘小和尚思忖了片刻之后，忽而眼睛一亮。
    “我觉得，白大哥你这个问题，就是在给我设陷阱。”
    了尘小和尚颇为自得地冲着白雨泽笑了笑，一脸“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
    白雨泽不喜不悲，静静倾听，等待着了尘的下文。
    “这西湖雨荷，漫天丝雨因一湖芙蕖而变得愈加缥缈梦幻，而这满湖荷花，同样也因为那绵绵细雨而变得更加凄艳动人。”
    了尘小和尚看着墙上那幅栩栩如生的西湖雨荷图，悠然曼声道：“所以，花因雨而增色，雨因花而愈美，相辅相成，为什么要有主角配角之分呢？”
    说完，了尘小和尚朗声道：“故而，在小僧看来，在这幅西湖雨荷图中，无论是天上的雨，还是湖中的荷，都没有高低主次之分，两者都是这幅画的主角，相映成趣、缺一不可！”
    说完，了尘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鼓掌了。
    多巧妙的破题思路啊！
    多严谨且深沉的哲思啊！
    多华丽且准确的遣词啊！
    了尘小和尚得意地看了白雨泽一眼，嘴角微掀，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夸奖。
    “嗯，不错，说得好。”
    白雨泽抚掌轻赞，也没有吝啬溢美之词，开口道：“了尘你不愧是慧根独具的佛子，不错，这幅画的意境，你解读的非常好！”
    “嘿嘿，白大哥你谬赞了。”
    了尘小和尚被白雨泽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而后又想起之前的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白大哥，你还是没告诉我，这幅西湖雨荷图，跟我先前问你的不清净布施之间，到底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
    白雨泽轻笑一声，开口道：“刚刚你自己不是都替我回答了吗？”
    “你说了，花因雨而增色，雨因花而愈美，此乃相辅相成。”
    白雨泽迎着了尘小和尚那疑惑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我帮老王他们解决小豪上学的事情，跟我借此事来增进对吕卿蒙夫子的了解，岂不同这画中的细雨荷花互相成就的意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
    了尘小和尚浑身一颤，一下子懵住了。
    他本来是想打机锋来考教一下白雨泽，可却不曾想，白雨泽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让他自己反驳了自己！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此乃天和。”
    白雨泽悠然起身，推开窗，指了指天边的月色。
    “星月光明，而黑夜茫茫，光和暗便是完全对立的吗？”
    白雨泽开口道：“岂不闻黑夜显星月之光辉，星月照夜空之浩瀚？”
    “原来如此……”
    了尘小和尚抬起头看着璀璨的星空，一时间禁不住心驰神往。
    白雨泽微微一笑，用先前了尘小和尚的话，一字不差地奉还道：“了尘大师，你太过着相了。”
    说完，白雨泽屈指一弹。
    “咚！”
    寂静的夜晚，又再次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弹脑瓜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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