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灵系列(之一)

  林坤的脸红了红：“……我是要买新房子的，现在还没来得及搬。”
  岳珠儿点头：“再就是，我没想到你这麽年轻。”
  林坤搔搔头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爸爸很迷国画，所以我从小也跟著学。”岳珠儿低下头，笑笑，“虽然我天份差，到底没学出什麽名堂，但是， 鉴赏力多少还是有些的。看到你的画，完全想不到你才二十多岁，我真的很欣赏你……甚至，有点爱慕了。”
  林坤听她这麽说，心里忽然变得很不是滋味。
  岳珠儿，是他在幻想中爱慕的女明星。但是，岳珠儿所欣赏的画，却并不是他真正的创作。
  不是他用灵魂，用生命画出的画，不是带给他真正自由快乐的画。
  他心中蓦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要让岳珠儿看到，他真正的作品。
  这种冲动驱使林坤跳下床，拉了岳珠儿的手，带她到他简陋的画室中去。
  林坤所画的国画，都在第一时间拿给了画商。现在，在他画室中所堆放的，全是他的油画作品。
  岳珠儿来到林坤的画室，四处看了看，语调轻松：“林先生，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听说，你以前是画油画的？”
  林坤点头，带著期待，望向岳珠儿：“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叫我林坤。”
  岳珠儿笑著，迎向林坤的目光：“好吧……林坤。我觉得你能够放弃油画，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林坤看著她明妍美丽的笑颜，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蓦然袭上胸口。
  没错，他所锺情的油画，是永远不会被别人承认的。他的油画，能带给他的，只有贫穷、失意。
  而那借来魂灵所绘的国画，却能给他一切。
  他只要，再不画油画，把所有油画都锁在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就好了。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会感到这样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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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坤在市中心买了房和车。
  也许是从前的日子过於滞涩，出於某种补偿心理，他以每平米近十万元的价格，在市内最昂贵的地段、最昂贵的楼盘处买了房。
  车的话，他听从岳珠儿的建议，暂时买了辆红橙变色法拉利小跑。一来是开出去好泊车，二来这辆车主要用於和岳珠儿约会，四人四座就不太合适了。
  对了，自从那天岳珠儿送他回家之後，他们两人就闪电般开始交往。
  与此同时，他也听从邹老板的建议，开始减少作画。身为一个画家，如果画作太过泛滥，最终结果只能造成画的贬值。
  每当他看到娱乐杂志上，语焉不明的提起，岳珠儿的男友是某位年轻有为的画家，就不禁莞尔。
  他以前倒是常看八卦杂志，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这类八卦牵扯上关系。
  在岳珠儿的陪伴之中，他很快将凌晓菁忘记。或者说，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想起凌晓菁。
  直到他和岳珠儿一起去海滨度假，遇上了凌晓菁。
  这天上午，林坤打开了跑车车顶，和岳珠儿沿著海一路驰行。海风扑面而来，身侧的蔚蓝海水广阔无垠，在朝阳下耀著点点金光。
  到了海岸之後，两人停了车，手牵著手，走向那片白色沙滩。
  “坤，这里真不错。”岳珠儿戴著墨镜和遮阳帽，将头靠在林坤肩膀，娇声软语，“我们在这里买幢别墅吧，度假的时候也方便。”
  “好啊。”林坤意气风发，揽住她的纤腰，“明天我们去看看好了，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眼下已进入初秋，正是日趋凉爽的时候，按说已过了海边度假的最佳季节，但游人还是络绎不绝。
  林坤在人群中，发现了凌晓菁的身影。
  她穿著他再熟悉不过的藕荷色连衣裙，长发挽成一个髻，用簪子盘在脑後。她独自面朝大海，似乎正在出神，并没有发现林坤他们。
  说起来，凌晓菁在普通人里面，还称得上美丽。然而和岳珠儿相比，就只能说再平凡不过。
  林坤看著她，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感觉。
  “坤，你看什麽呢？”旁边，岳珠儿撒娇的晃著他的胳膊。
  “哦，没什麽。”林坤转过头去，对岳珠儿笑笑。
  是啊，当初是凌晓菁离开他的，是凌晓菁没有眼光，他又为什麽要再去和凌晓菁说话？更何况，他现在身边有了珠儿。
  难道要他向珠儿介绍，他的前女友？
  曾经想要追回凌晓菁的愿望，现在觉得多少有些幼稚可笑。
  想到这里，林坤不经意间，又朝凌晓菁那边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男人朝凌晓菁走过来，递了一杯冰柚汁给她。
  凌晓菁接过柚汁，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紧接著仰起头，朝那男人微笑。
  刹那间，林坤只觉得胸口处涌上强烈的嫉妒，理智之弦顿时崩断。
  他本来，打定主意不和凌晓菁相见的。然而看到自己曾经的女人投向别人的怀抱，他终究不能甘心。
  他松开了岳珠儿的手，朝凌晓菁走过去。
  “坤……哎！”岳珠儿跺跺脚，跟在他身後。
  林坤来到凌晓菁面前，唤她的名字：“凌晓菁。”
  凌晓菁回过头，很意外看到他，但还是朝他点头笑笑：“林坤，最近还好吗？”
  林坤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语气含酸：“这位是你的新男友？”
  凌晓菁听他有找茬挑衅的意思，脸色马上沈下来。但碍於身旁有人，於是没说什麽。
  “你好，我是高霖。”倒是凌晓菁身旁的男人，颇有风度的朝林坤伸出右手。
  林坤看著高霖，只是满含敌意的看著，并不去握高霖伸出的手。
  高霖的手在空中尴尬的悬了半天，才讪讪收回。
  “高霖，我们走。”凌晓菁看见这个状况，不由拧起眉头，挽了高霖的手臂，就要拉他离开。
  林坤却绕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坤，你究竟想做什麽！”凌晓菁仰头，没好气的望向林坤。
  “凌晓菁，不知你有没有注意最近的新闻报道。”林坤勾起唇角，定定看著凌晓菁，“如果你看了，知道我现在的境遇，就应该後悔离开我。”
  说完，林坤注意到一旁的岳珠儿，伸手揽她入怀，带几分挑衅的望著凌晓菁：“岳珠儿，我的新女友。”
  凌晓菁看著志满形得的林坤，气极反笑：“那恭喜你啦，林大画家！不过，我对离开你这个决定，从来就没有後悔过！”
  她认识的林坤，从来就温柔畏缩，没有担当且拒绝改变。她和这样的林坤，就算不能在一起生活，也还能做朋友。
  然而眼前这个态度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林坤，她不认识，也不愿意认识。
  “还有，林大画家，那些画真是你画的吗？”凌晓菁也不想再给林坤留面子，索性一口气说下去，“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
  说完，凌晓菁拉著高霖离开。
  这一次，林坤被凌晓菁的话震在了原地，再没阻拦，眼睁睁看著两人离去。
  “坤，她什麽意思啊。”岳珠儿站在一旁，为林坤愤愤不平，“我亲眼看过你作画，那些画不是你画的，还有谁？她自己以前没有眼光就算了，还在那里说三道四……”
  岳珠儿冰雪聪明，从刚才林坤和凌晓菁的交谈中，她已经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少说几句吧！”林坤却忽然爆发，吼著打断了岳珠儿的话。
  然後，扔下委屈的岳珠儿，转身离开。
  凌晓菁的话让他心里既震惊又惶恐，此时已经顾不上岳珠儿的感受。
  岳珠儿对林坤的态度感到无奈和委屈，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小跑著跟在了林坤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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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与凌晓菁不愉快的相遇之後，林坤再没有心情再在海滨游玩，於是自海滨回到了下榻的旅店。
  林坤推开房间的门，走到到窗台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当烟雾自指间升起，他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这时，他看到岳珠儿跟在他身後走进来，岳珠儿的眼眶有些泛红。
  林坤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刚才对岳珠儿做的实在不太对，於是放低了声音朝她道：“我刚才有些急躁了，对不起。”
  “没有啊。”岳珠儿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朝林坤绽开一个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没什麽的。”
  她虽然是在笑，眼中却有泪水涌出：“坤……你还爱著她吧。”
  林坤看著这幕，越发觉得对不起她，於是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不是的，从现在开始，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真的吗？”她睁大了双眼看他，眼睛里含著朦朦的水色，粉色的唇瓣略略撅起，真是漂亮。
  林坤禁不住眼前的美色诱惑，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
  转念想来，他真傻，为什麽要为了凌晓菁自寻烦恼？
  眼前人明明比凌晓菁温柔美丽很多。
  再说，就算凌晓菁对他有所怀疑，也根本不必害怕，这世上没有人能找到他的破绽和证据。
  “待会儿去珠宝店买首饰给你。”林坤哄劝著岳珠儿，心底是满满的歉意和温柔，“别生气了，笑一个。”
  岳珠儿仰起头，稍微踌躇了下之後，朝他粲然一笑。
  “这样就对了嘛。”林坤也笑，摸了摸岳珠儿的发丝，牵著她的手走到大床旁，“一起坐会儿吧，刚才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