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第176章


“不一定。”
话音刚落,只见这几个人一扬胳膊,黑乎乎的东西飞向大院。
“不好,快打!”
战士们的枪响了起来,这几个人倒在了地上,但是手榴弹的爆炸声也传了过来,好在由于距离远,只有一颗落在了院内,炸死了一匹毛驴子,伤了两个老板子,这一下激怒了战士们,只要搭着黑影就用枪打,匪徒们再也没有出现。
小董说:“打跑了吧?”
赵排长说:“不可能。”
话刚落音,只见房后黑影一闪,几颗手榴弹又落在了大墙外,爆炸声过溅起的雪花和泥土落了战士们一头一脸。一个战士风趣地说:“这么远的距离就撇,这才叫养活孩子叫猫叨去了——白费劲!”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喊杀声接踵而来,其声音惊天动地,房上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战士们以枪声回应,子弹打得地上的积雪、土房的山墙土沫雪花四处飞溅,但是,却不见大刀会匪徒的踪影。
枪声一停,又来了这么一回,赵排长骂了句:“龟儿子们,跟老子玩上啦!”
我也感到纳闷,心想这是敌人有意浪费我们的弹药,还是以此来麻痹我们而后突然发起攻击?我身旁的一个老兵说:“这回该出来啦!”
事情并没有像老兵预料的那样,人影一直没出现,手榴弹再也没响。等了一会,赵排长说:“龟儿子们是不看咱们的火力太强,蔫巴悄地撤了?”
“有可能。”
其实我俩都估计错了。黄天英原本计划用手榴弹袭击我们,然后趁乱发起全面进攻,没想到这几个投弹手由于害怕,没到距离就撇了过去,结果没起多大作用,这几个人也被打死在菜地里。黄天英又派人试了两次,哪成想只要人一露面就遭到一阵激烈的扫射。不用说冲到跟前,就是露面都不敢。
大院里的我们经过三次射击后,匪徒们不见了踪影。李科长老婆从屋里跑出来问:“咋没动静了,是不打跑啦?”院里的人一听,精神松驰了下来,炸死毛驴的老板子号淘大哭,两个受伤的老板子也“唉哟,唉哟”地叫唤了起来,老军医和几个学生急忙把他们扶进屋里上药。
屯中并没有平静,四处传来砸门声和叫骂声。赵排长说:“龟儿子们搞的什么鬼,这打不过就拿老百姓砸邪乎气(出气)?”
我心想事情不能这么简单,这是大刀会的老窝。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一般土匪不会这么干。那砸门的动静和叫骂声是怎么回事呢?
赵排长说:“这帮玩艺,能不能把老乡轰出来做他们的挡箭牌?”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说:“对呀,这事胡子们干过,日本鬼子也干过,这是狗急了跳墙啊!”
“真要这么干,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事情果然像赵排长说的那样,匪徒们一阵忙活后,从屯中撵出一帮老百姓。这些老百姓骂骂咧咧地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慢慢向大院走来。匪徒们夹在老百姓的中间,多数在后面跟着。一个声音喊道:“院里的人听着,这可都是屯里的老乡,你们有胆量就开枪。我知道你们是营口打不过人家就投降的那伙人,只要枪一响,这屠杀老百姓的罪名就成立,恐怕不用我们收拾你们,共产党八路军就不带饶了你们的!大爷我这招是损了点,称不上江湖的好汉,但这也是你们逼的。信大爷一句话,把东西交出来,我弟弟的仇也不报了,你们放心走你们的道,大爷我还当我的山大王。要不然等到了跟前,那可是黄花菜都凉啦!”
面对这个土匪头子的嚣张气焰,我是又气又恨又无奈。气的是黄天英居然使出这么损的招,当年的小日本子也不过如此。恨的是这些老百姓,居然顺顺当当给他们当挡箭牌。无奈的是黄天英的话真说对了,不用说我们现在是解放军,就是国民党的中央军也不能轻易向这么多的老百姓开枪,屠杀老百姓的罪名是任何人都担当不起的。可是面对这复杂的情况怎么办?赵排长的脸上冒出了冷汗,士兵们趴在墙上扭头瞅着我。
董干事说:“喊一喊叫老乡们闪开。”
“他们身旁都有匪徒,能闪得开吗?”
他急得直搓手:“这可咋整?”
黑乎乎的人群越来越近,一场血腥的肉搏战即将来临,院子里的人们都极为紧张地瞅着那渐渐逼近的人群,只见匪徒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着光,一百米……八十米,院子里的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老板子们抄起了车上的木棒,家属们也东奔西跑地找着家伙。
赵排长说:“打吧,再晚就来不及啦!”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把大衣脱下摔在了地上,心想我也豁出来了,即使事后枪毙我,也不能叫家属们受到掠夺和屠杀。
第 一百五十二 章 兄弟部队
 正当我为了保护家属们免遭抢劫和屠杀,宁肯担负滥杀无辜的罪名,而准备命令战士们向人群开火的时候,宋大哥拽了我一下,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吼道:“老二,你虎啊!屠杀百姓这可是千古之罪,你担当得起吗?”
“担当不起也得担,要不然咋办?”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个马上找好射击位置,待我出去冲散人群后,瞄准点,匪徒闪出一个,给我干掉一个!”
哥三个跑了过来,把步枪架在了墙上,我冲大哥喊道:“你不能这么干!太危险了,你不是常山赵子龙,这也不是长板坡!”
宋大哥没理我的碴,从赵排长手中抢过盒子枪,往后退了两步,猛的向墙跑去,到了跟前用脚一蹬,单手一撑墙顶翻出了院外。
人群离大院之有五六十米远了,这时天已放亮。宋大哥翻出墙后,向人群冲去。
人群看到宋大哥一个人向他们冲来,停住了脚步,三四个大刀会匪徒从人群中闪了出来,扑向宋大哥,院内随即响起了几声枪响,这几个匪徒应声倒地。宋大哥用脚踢起一把匪徒扔下的大刀接在手中,冲向了人群,左劈右砍,刀光闪闪,人群中不断有匪徒倒下,老乡们开始惊慌失措的躲闪。
躲在房子后面的关天英,此时沉不住气了,手持关公大刀,从房后蹿了出来,我一见喊了声:“老三干掉他!”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关天英浑身一颤,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人群中出现了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屯西响起了解放军的冲锋号声,周科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后两个排的战士像猛虎一般扑向人群,匪徒们离开老乡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我命令:“赵排长带两个班守在院内,其余的人跟我来!”
打开了大门,我和战士们冲出院外,四处追杀着大刀会的匪徒,枪声足足响了有半个小时,屯中才安静了下来。
我跑到宋大哥撕杀的地方,只见他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像血葫芦一样,身旁倒着七八具缺胳膊、断腿、少头颅的匪徒尸体。我蹲下身扶起他的头,连连喊着:“大哥,大哥!”他睁开眼睛瞅我笑了笑,脑袋一挺又昏了过去,我高声冲院里喊:“老军医快来呀!”老军医闻讯后跑了过来,开始抢救宋大哥。正在我焦急看着老军医抢救宋大哥的时候,周科长和一个连长走了过来,周科长问:“伤的怎么样?”老军医抬起头说:“全身上下挨了八刀,还好没有伤着要害,只是流血太多。”我一听,这颗悬着地心才落了底。老三,老四把宋大哥抬回了院内,老军医给他打了针,上了药,进行了包扎。直到这时我才想起应该谢谢老八路,我问周科长:“这位首长是......”周科长说:“这是马连长。”我上前握住他的手,眼含泪水的说:“谢谢你们了!”
“不用客气,咱们是兄弟部队,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还准备走吗?”
“得走,要不让大部队越拉越远了。”
他想了想后说:“按理说,大刀会已被打得如惊弓之鸟,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把你们护送过云雾山,这里战场不用你们管,等我们回来再处理。”
回到刘家大院,院里院外已经乱套。院外张庄的老乡聚集在东大地和西菜地里安慰着被打死的刘庄匪徒的家人。家人的哭嚎声响成一片,马连长打发战士粗略地清查了一下战场,这一仗共打死匪徒一百四十二人,伤三十四人,剩下的跑了。
院内,家属们倒知道好歹,自动自觉地上车等待着出发,两个受伤的老板子经过老军医的处理,倒也能赶着车走,只是炸死毛驴子的老板子,哭天抹泪地要我赔毛驴子。
周科长说:“我给你打个条,等以后地方政府成立了你拿着条去算就可以了。”
“这可不行,你们能不能站住脚还是两说的事,最要紧的是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吃奶的孙子,全家十来口就指着这毛驴车拉点脚维持生活。这毛驴子死了,我家就没活路了,要么你们赔我,要么就打死我。想留张条就走说死也不行!”
看他这副伤心的样子,我说:“你别哭了,这毛驴我赔你,你说多少钱吧?”
他一听止住了哭声:“这是头母驴,年年下崽,我不多要给500块钱吧!”
周科长说:“老乡,这你就不对了,你这是金驴呀这么值钱?”
他不是好眼睛地瞪了周科长一眼:“我跟这位长官说话呢,又没朝你要,你管的啥劲?”
我着忙要走也没跟他说别的掏出五百块钱就给了他。他接过钱后竟冒出一句:“长官,你看你们当中央军多好,有钱花,这穷八路有啥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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