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而夏

    高中城的后面的街，烈日炎炎，屈萧刚刚修完一辆车的发动机。
    汗顺着头发滑到眼睛里，已经浸湿了黑色的背心。
    屈萧拧开一瓶矿泉水，从头上浇下去半瓶，然后自己喝着剩下的半瓶。脚底有些发颤，弯腰修了太久了，大热天的老板也不安个空调。
    今天好像高考完了。
    从路过的学生的表情可以看出，有家长陪着。
    大声说话，走路大踏步。
    屈萧初中就不上学了，早不知道了上学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刚刚辍学的样子，老爹拿着皮带抽，但自己就是死犟。
    现在想起来，好像有一点点怀念上学的时候。
    但自己从来都不是好学生，屈萧点了一支烟，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想到陈竞也高考完了吧。
    陈竞是个好孩子，成绩也好，应该不错，她现在在哪儿，应该也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怎么今天的烟有点苦，不是一路人的就不互相耽误了吧。烟剩一半儿的时候就掐灭了，上楼准备洗个澡，准备下班。
    毛巾挂在脖子上，头发没有擦干，风一吹就干了。
    屈萧拿上钥匙，准备关门回家。
    “这儿能修电动车吗？”一个声音在门口传来。
    “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请您明天早上八点半之后来吧！”钥匙插进孔里，头盔戴上。
    然后屈萧转头，就看见陈竞坐在电动车上笑，门挡住了一半的阳光，陈竞一半在太阳下，一半在阴影里。
    陈竞就那么歪着脑袋，笑着，双手扶着把手，就像第一次，不第二次见她一样，蹲在地上，也是歪着头，这个姑娘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你怎么来了？”屈萧将头盔摘下。
    “电动车咋了？”屈萧又问。
    “骑的时候老响，能修吗？”陈竞将车推进来。
    “最近用吗？我给你拆开检查一下。”屈萧检查着说。
    “不用，那我啥时候来取。”陈竞说。
    “过个五六天，行不行？急不急？”
    “行，不急，打烊了是吗？那我走了，你早点下班。”陈竞说着就走出了店。
    屈萧随后出门，关了店。
    陈竞在前面走着，也没有要和屈萧一起走的样子。
    “你要回哪儿啊？我们顺路的话，我带你一程。”屈萧边推着车边说。
    “不顺路，我今天回我家，不去我小姨家了，我坐公交就行。”陈竞说着，指了指路边的公交车站。
    一波一波的学生，一辆车过去，还有很多人没坐上车。
    “我送你吧，你公交车应该要等好久的。”屈萧觉得自己可能是没吹头发，感冒了，有点发烧，在说胡话。
    陈竞就转头看着他，“好啊。”屈萧也没想到陈竞会答应，毕竟一条条的消息自己一条也没回过。
    屈萧拿出后备箱的头盔，陈竞戴上。
    两人一路无言，屈萧想着，两个人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吧。
    “谢谢你。”陈竞在一个路口下车。
    “客气。”屈萧掉头回去。
    第二天，屈萧上班的路上，看见一个男生，应该是高二的吧，背着书包跑着，就像之前的小姑娘。
    上班后，屈萧将电动车修好，还充了电，擦干净了一些，有点后悔说五天才能修好了。
    中午又开始忙碌起来，拆，装，卸，抹油，检查。
    蹭的满身是油，一身疲惫。
    五天后，陈竞穿了白色的裙子，站在门口，屈萧还在和客人说着话，微微弯曲的脖子，工装裤耷拉在腰上，兜里放着各种钳子扳手。
    屈萧将手套摘下，抹了一把从脸上流下来的汗，抹在贴着背心的腰上，商量着修理方案。
    和客人说不明白，最后老头一拍屈萧的肩膀，“小伙子，我相信你，你修吧。”
    “好嘞，您放心。”屈萧将老头送到门口，老头走了。
    转头看见陈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自己灰头土脸的，但哪一次不是灰头土脸的。
    “修好了，你来看看。”屈萧招呼陈竞说。
    “多少钱啊。”陈竞说。
    “没事儿，也没费多大事儿，不用。”屈萧从旁边扯出一件外套，套在自己身上。
    “那我们去去将军山郊游，你去吗？”陈竞邀请说。
    “啊？”屈萧不是不愿意。
    “晓然说的，说把你叫上，让我顺便和你说一下还有高小和一些同学。”陈竞说。
    “好啊。”反正应该以后见不到了，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啊。”陈竞将钥匙插进去，“还帮我充电了，服务不错，我走了，拜拜。”
    高二的学生还在上学，屈萧在路口发呆，看着过马路的学生。
    其中有一男一女并排站着，乘着人群流动的时候男生乘机摸了摸女生的头发，女生一拳捶在男生的背上，屈萧看着就疼，看着就羡慕。
    屈萧打开只有陈竞自言自语的对话框。
    屈萧：我带风筝，需要吗？
    一阵特别关心铃声响起，陈竞以为是别人的手机，但震动确实从自己口袋里发出，这个铃声自从设置后，就从未响起，陈竞有点儿恍然。
    像是在确认一般往上翻了一下记录，全是自己的碎碎念。
    屈萧：需要带几个，
    又一阵铃声响起，陈竞将耳机插上，但没有调低音量。
    陈竞：三个吧，辛苦了。
    屈萧：没事儿。
    铃声又响了一下，归于平静。
    陈竞在街上走着，人来人往，街上卖的菠萝很好，买一个吧，野炊的时候吃，看到有卖串串的，真好家里还有一些调料，串一些吧，屈萧喜欢吃什么呢？以后再问问他。
    夏日的风，就算是迎面吹来，也是暖暖的，陈竞，高小，柳晓然，李青萝，余姚北，王弈帆六人坐着大巴，前往将军山野炊。
    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些吃的，装在包里。
    车里人很多，都是去郊游的。
    草帽，遮阳伞，野炊布，柳晓然都准备齐了。
    屈萧说自己骑摩托来就行。
    到了地方之后，众人搬着带来的东西。
    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年，黑帽，黑色的薄外套，黑色的休闲裤，黑色运动鞋，一只手里拿着风筝线，另一只手在调整高度。
    柳晓然拍了一下陈竞的肩膀，“真帅。”
    此放风筝的人，一边迎着风跑了几步，风筝彻底放起来了，弯腰递给旁边的小男孩。
    “喂，屈萧，我们来了。”柳晓然喊了一声。
    少年张开双手挥舞着，打招呼，帽沿遮住的眼睛，阳光下的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