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钱家族养成记

第21章


我舒展双眉,托腮笑问道。
  
  半眯起勾人的桃花眼,他轻扬唇角,微弯下腰,轻点我的鼻尖,笑道:“只要你不砸我伊舞坊的招牌,随小银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回给他一个感谢的笑容,复又将视线投向陈大富,眸光转而暗沉下来,琢磨道,这个人不但是陶知府的妻舅,更是陶知府变卖库粮的经手人,往日贪赃枉法少不了他的份,如今那陶知府既东窗事发,已被下狱,照常理他也该一同入罪,亦或是远逃天边,为何还会如此冒险,出现在这里。
  
  凭着直觉,隐约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不安和担忧让我一点点捏紧了手中的琥珀杯。
  
  酒入愁肠,易醉,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只略饮了两杯,便有些头晕目眩,视线中,陈大富那张脸开始摇晃,模糊起来,慢慢的,难以拼凑成一个完整。
  
  等了会,不见随云回来,我用力拍拍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一撑桌沿,站了起来,摇晃着推开门,走出暖阁。
  
  长廊两侧皆是包房,都闭着门,内里传出或嬉笑声,或抚琴声,两排美仑美奂,薄如蝉翼的灯笼,晕着暧昧的娇红,氤氲着袅袅香气,熏的我醉意愈深。
  
  身子发热,我扯了扯衣领,步履漂浮,绵软无力,只得扶着墙踉跄而行,走到一间包房前,手扶靠着的门毫无征兆的突然从内打开,一下侧身重重摔了进去,就听一声喝斥响起:“何人大胆擅闯?”
  
  很快,有什么东西架上了我的脖颈,透骨的冰凉。
  
  用手肘撑着地,我艰难的想要起身,奈何骨头像散架般乏力,再加上被脖间的物件压了压,只略挣扎了几下,便颓然的侧伏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阿荣,把剑收起来。”
  
  嗓音好熟悉,冷冽,恰如碎冰相击,威沉,仿能吞天吐地,那迫力依言霎时撤去,但颈间凉意依旧,我微微抬头,醉眼迷蒙望去,只掠到烟紫色的一方袍角和一双金丝套绣软底靴。
  
  “随……云”我茫然的喃喃唤道,下一瞬却被人扶起,拥进一个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怀抱中。
  
  “你们全都退下。”
  
  “是。”
  
  鼻端充斥着酒香和男子特有的刚强所杂糅成的气息,脸贴在坚实的胸膛,聆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传递而来的安心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昏昏欲睡。
  
  朦胧间,似有什么抚上我的发,轻轻的,柔柔的,有个声音从他的胸腔里发出,嗡嗡的,却是异样的清晰:“为什么你总是这般不期然的闯入,教我既惊且喜?”

缘错情差 
  强睁开眼,我昂起头看去,那近在咫尺的俊毅面容,模糊间,幻化成楚然温柔的眉眼,微笑的唇角,喜悦,难过,委屈,气恼像拧成了一股绳索,把心绞着往下拉。
  
  凄楚,迷离,哀怨渐渐融作眼角的一滴泪水,我抬手抚上他的半边脸颊,淡淡的勾唇一笑,呢喃道:“你来了。”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由浅显渐渐明朗起来,漆黑深邃的眼眸流泻出一汪碎玉般的柔波,回道:“是的,我在。”
  
  忽然眼前浮现他与婴宁相对的一幕,不由心下黯然,手不自觉的滑落,却被“他”一把握住,牢牢的攥进“他”温热的手心。
  
  “这牙痕是谁咬的?”口气听来愠怒异常,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酒劲瞬间化为恼意,我晕沉着脑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边试图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一边恨声道:“混……蛋!”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依然固执的不肯松手,心意是那般坚定,仿佛握紧了就再也不会放开,永远也不会。
  
  左掰右拽,还是挣脱不能,又气又急,我盯着那只大手,待涣散的眼神慢慢距焦对准了目标,嘿嘿一笑,一低头,朝着手背狠狠咬了上去。
  
  有些吃痛,“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手仍未松开半分,另一手无比轻柔,无限爱怜的抚着我的发。
  
  当一股腥涩略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我醉意醺然,傻傻的想着,算是报了仇了,随即绽开一个微笑,缓缓闭上眼,心满意足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床褥怎么变得那么硬,扭了扭身,我迷迷糊糊,颇费了一番劲,眼睛才眯开一条缝,便被刺眼的阳光扎了下,赶紧又阖上了。
  
  脖子像是被什么轻轻啮咬着,痒痒的,酥酥的,蚊子,我皱起眉,欲伸手去拍,可是被什么桎梏住了,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
  
  没有床,身后似是一具温暖结实的胸膛,没有被褥,身前只有一领雪白厚实的狐裘,啊,居然还没有房间,茫茫云海,璀璨霞光,清凉晨风,啾啾鸟鸣,山……山顶。
  
  是了,一定是自己的酒还没醒,一定是,可那紧拥住自己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眼珠子乱转一气,愣是不敢动,更不敢回头看,直到有个声音在耳旁,呵气如兰道:“醒了,小银儿。”
  
  身子一震,我瞪大了眼睛,回仰头对上那张洒满阳光笑意盈盈的脸庞,霸,霸王七,顿时惊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不对,是为什么我会在这?”
  
  匀细的长发在晨风中飘扬,不时拂到我的脸上,霸王七拥着我的双臂紧了紧,几分促狭,几分古怪和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笑意,若琉璃般辗转在他的眼底,答非所问道:“不记得了?”
  
  见我露出苦思之色,他从容悠然的将眸光投向从云海的尽头跳跃而出的一轮红日,说道:“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你醒的真是时候,不然就错过了。”
  
  看,看日出,我嘴角抽搐,老实说,自己只记得昨天夜里在伊舞坊喝醉了酒,其后发生了什么,怎么遇见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这是城外十里的烟霞山,出城到这,再到山顶,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如此说来,他,他是半夜带着我上的山,还是在我烂醉如泥的情况下,咽了咽口水,脑袋忍不住又开始犯晕。
  
  “父皇生前不只一次提及烟霞山的日出,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你父皇他到过烟霞山?”我刚发完愣,接口就问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沉吟的看着我,英挺的眉,深邃的眼,在霞光的映照下,分外清俊,嘴角沁出的笑意,也被镀上一层淡淡浅浅的金色,光华流溢。
  
  被他紧拥着,后背涔涔的渗出汗来,我微带窘态的清咳两声,找了个借口道:“那个,你能不能让我下地走两步,腿麻了。”
  
  手一松,我犹如逃出生天,大喜过望,一把掀起狐裘,立直上身,跃下岩石,简直就是一气呵成,动作流畅,没想到的是,脚一落地,才发现居然真麻了,根本提不住劲,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去。
  
  这下完了,丢脸丢大发了,我咬紧牙,一闭眼,重重的摔贴在地,可还是狼狈不堪的吃了一嘴的灰。
  
  “呸呸呸!”撑起身,我一脸郁卒的回头望去,但见霸王七似乎觉得我的糗样惨不忍睹,不自然的将视线别到他处,只是肩膀颤动着,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想笑就笑,别憋屈了自己。”我没好气的瞪着他,恼道,话音刚落,那爆出的肆无忌惮的笑声便回荡在山岚间,和着徐徐的风声,莫名的,我放柔了脸上紧绷的线条,自嘲的跟着笑出了声。
  
  只一眨眼的工夫,阳光就散遍了整个云海,金黄色的云海起伏翻腾,清淡处,如沧海银波,浓重处,若洒金绘彩,尽显君临万方的威仪。
  
  我与他伫立于崖边,任山风吹拂着衣袂,许久,只听负手立在身旁的伟岸男子缓缓开口道:“雕梁画栋,笙歌燕舞,什么都比不得此情此景,我忽然有些明白父皇当日的心情和他绵延了半生的想念。”
  
  他连提了先帝多次,手上又有一位不知名女子给先帝的珍贵定情信物,再联系他是钦定继任储君的传言,我想了想,说道:“你父皇一定十分疼爱你吧?”
  
  “那人,就像这光芒万丈的旭日,永远可望而不可及,”他静默了半晌,悠悠言道:“而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此生唯一挚爱过的那名女子和眼前的这一片万里锦绣山河,我们于他,一如臣子,他于我们,仅是帝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从无疼爱一说。”
  
  他的面容平静淡然,慵懒的嘴角微弯,浮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为何,我会觉得心酸,我别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人的心很大,大的可以装进整个天下,可爱人的心却很小,小的只能装下对方的一颦一笑,点点滴滴,只愿意作对方的唯一,作对方爱得最真的那个人。”霸王七说道:“所以父皇失去了他最深爱的女子。”
  
  “他说,因为爱,所以愿意给她最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但我不会,我要我爱的人,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上天入地,永不分离。”他的声音平缓却充斥着霸气和坚毅,铿铿作响。
  
  “上天入地,永不分离。”我喃喃念着,猛一抬头,正对上他异常闪亮的眼眸,如火一般热切灼热,心轰的一下,连呼吸也如同被滞住似的,过了许久,才讷讷的言道:“你一定……能找到与你身份相配,携手相伴一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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