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清音(林岫)

  “不二学长怎么了？为什么不吃？我看到的一本美食书上品评，这螃蟹的味道可是有‘四味’之说。其‘大腿肉’，肉质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晶莹结白，胜似白鱼；‘蟹黄’，营养丰富，是为极品。我这可是我精心烹制的‘香辣蟹’可是最下饭了，希望不二学长你能喜欢。”
  不二周助在柳生音的注视下缓缓地将蟹肉放到了口中，然后他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点头赞道：“真好吃，美味如此，夫复何求。”
  骗人！柳生音看着不二周助不变的神色有些疑惑，夹起一块放到嘴中，立刻拿起手边的冰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真是又麻又辣，舌头都变得麻木了，没有感觉了。
  看着柳生音的样子，不二周助一边又夹了一块放入嘴中一边笑眯眯地让着菊丸：“嗯，菊丸，其实这道菜就是要一边流泪一边吃，你看小音不是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示范嘛。”
  被辣的热泪盈眶的柳生音闻言对不二周助怒目而视，早知道就不要作连她自己都受不了的食物了。
  菊丸听见不二周助的话，再看看柳生音，满心疑惑：“是吗？”
  “来来，不二学长你尝尝这个水煮肉片。”柳生音不死心地让着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笑着又夹了一块肉片放到了嘴里，赞道：“真香，真好吃！”
  “是吗？”菊丸带着浓浓地疑问尝了一口，一蹦三尺高，控诉：“不二，你说谎！”
  柳生音看见不二周助面不改色，没有整到他满心不甘。拿过一只空碗，加味精、胡椒、熟鸡油，再用高汤将碗装至六七分满，然后往碗里打了个鸡蛋，接着从辅料里调些肉食放到里面，轻轻搅动，再放入青菜，最后挑了米线放入碗中，再加了一点酱油和辣子油吃了起来。
  菊丸和不二看着柳生音的动作，有样学样也吃了起来。戒心四起的菊丸每放一样东西之前都要先尝尝，感觉没有异状了之后再接着做下一步。不二早早弄好，先不忙着吃米线，喝了一大口汤。虽然他的口味比较奇特，可是柳生音在做“香辣蟹”和“水煮肉片”时，加入了比平时做得时候多一倍的辣椒和胡椒。使本来应该微辣的食物变成了重辣重麻，而且加入的辣椒还特地是四川的那种朝天椒，看着小小的不起眼，却是辣的不得了，刚入锅时，她自己也在厨房里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几乎都受不了了。虽然日本也吃辣，但只是微辣，所谓的微辣就是基本上没有辣味。对于吃到口中的麻辣不二也有些受不了，他只是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赶紧喝点汤，冲冲嘴里的味道。
  不二周助一口汤喝下，眉头紧皱，天呀，看着没有热气的汤竟然这么烫，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色诡异极了。
  “喵，不二，你怎么了？”菊丸看着不二脸色红红的问。
  不二周助嘴里含着汤，说不出话来。
  “没事，他只是觉得食物太好吃了。”柳生音对于不二的窘状心知肚明，高汤上覆盖着的油有如盖盖一样，可以让汤保持温度，虽然看不到热气，但是汤却是滚烫，不知道的人只要喝汤没有不被烫到的。“菊丸学长你尝尝这个米线，很好吃的。”
  菊丸吃了一口，忙不迭点头。也跟着喝了一口汤，立刻吐了出来，如同小狗一般伸出舌头，嘘嘘着。“好烫！”
  “学长，你再尝尝这两道菜，这才就是要足够的辣才好吃。”柳生音不遗余力地劝着菊丸。在柳生音的劝哄下，菊丸尝试性地又吃了一口，虽然是辣的够呛，但是的确好吃，余味无穷。
  菊丸一边被辣得鼻涕眼泪直流，大口大口地喝着冰水，一边又抵制不了美味的诱惑，肉质纯美的蟹肉纠缠着辛辣芳郁的香味。一边是辣得受不了，一边是余韵未尽，还想吃，欲罢不能。柳生音也不是能吃辣椒的人，平常做出来川菜的都是微辣的，这一顿饭三个人是一边流泪一边吃，不仅喝了两大壶冰水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两眼泪汪汪，双唇红肿。
  吃饱喝足，菊丸看着不二周助和柳生音红的发亮的双唇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太好笑了，你们两个的嘴好像被蜜蜂蛰到了一样，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柳生音面对菊丸的嘲笑直接将一面镜子递到他的手中说：“菊丸学长，在取笑我们之前你似乎应该先看看自己。”菊丸的笑声嘎然而止。……
  菊丸没有形象地躺在客厅里，将皮皮放到胸前逗弄着，午后的阳光照进来，显得室内是那么的安详温暖。三人闲聊着，慢慢地菊丸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睡着了。
  柳生音注视着菊丸慵懒的睡颜，他身上有一种非常讨喜的特质，可爱而亲切，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很热闹，他让人觉得没有距离。和菊丸的互动并不是很多，为什么他表现的总是和自己非常熟稔的样子，而且第一次到别人家拜访，就这么自在地在别人家打混得如鱼得水，这么地把别人家当自己家待着，好像往来很多次一般，和冰帝的慈郎一样，都是自来熟，他对别人都这样吗？或者他并不像表露出的那么简单，不是吗，今天他不就轻易地看穿自己的心情了吗？……
  不二周助似乎看出了柳生音的所想，笑笑：“菊丸很单纯的，天真的性子容易受到伤害，不过他又有着动物般的直觉，哪个对他有善意，哪个对他有恶意，他都能感觉到，避免了伤害。就因为单纯有着动物的触觉，因此他的感觉很敏锐，能够轻易地感受到人家隐藏在心的喜怒哀乐，在他面前有时你会觉得无所遁形，其实他只是单纯地说出自己的感觉而已，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对于朋友他是全然的信任，不设防，因此他和你亲密是理所当然。”
  “朋友？他把我当作朋友？”
  不二周助点点头说：“对于菊丸来说除了家人之外的人只分为朋友和敌人，难道你想让菊丸把你当作敌人？”
  “不，不是。”柳生音赶紧辩解，沉默了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我和菊丸学长的接触不是很多，寥寥几次的接触不过是因为他陪着旁人来我们才有互动的。再说……再说我并没有把菊丸学长当作朋友。”
  “也没有人规定对方把你当作朋友你就一定把他也当作朋友的。再说要是你想的话现在把他当作朋友也不晚呀。”不二周助看着柳生音尴尬的样子聪明地转移话题，扬了扬手中的书：“你看得懂中文？”话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确实非常肯定。毕竟书架上近二分之一的书都是中文的，绝对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柳生音点点头，其实并没有刻意去买中文书，只是每次逛书店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带回几本中文书，不知不觉就攒了那么多了。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睡得迷迷糊糊的菊丸接起电话。挂断电话后菊丸苦着脸惨叫：“喵，不二，刚才大石通知我放年假的时候我们网球部的训练时间和平时一样，喵，好辛苦呀！本来我还计划利用年假的时间去玩呢，这下子走不开了。是谁定的，我要找他算账。”
  听了菊丸的话，柳生音叹道：“好快，又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过年的时候柳生是在神奈川呢还是准备出国？”不二周助侧着头询问。最近日本流行在过年的时候全家到国外去度假。
  柳生音摇头：“不知道，还没有计划。”
  “咦？小音家是神奈川的？”菊丸闪着亮晶晶的大眼望着柳生音。
  柳生音点点头，真是的，认识了这么久连她的家在神奈川都不知道。
  “小音的父母真过分，竟然把你独自一个人扔到东京。放心，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让你不寂寞！”菊丸打抱不平，顺便下了保证。
  “好呀，下次我再做好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菊丸听了先是开心地点点头，接着又忙不迭地摇头。柳生音做的食物是很好吃，可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还是尽量少吃的好。
  室内巨大的水晶灯闪闪发光，柳生本家住宅的大厅冠盖云集，热闹缤纷；整齐着装的仆佣们托着为宴会精心准备的美酒佳肴，在宾客们之间不住地来回穿梭着，以便能随时供应客人的需求。
  这是一座日式风味浓重非常浓重的住宅。建筑平实沉稳，松柏遍植房屋周围；比起一些豪门世家的豪宅来说，这间宅子并不算很大，约莫三百坪左右。不过庭院很大，完全可以容纳千余人在院子里开篝火晚会。这里就是柳生世家本家家主的住处，这一代柳生家家主是柳生爸爸的父亲，本来按照道理身为下任家主的柳生爸爸一家也应该住在这里，不过好像是因为柳生妈妈不是很喜欢这里，再加上柳生音出生后的问题，为了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在柳生爷爷的允许下就搬到了外面居住，但每个月至少要回来一次。柳生家的其他支系子弟随便在全世界的各个城市建立自己的家园。但是每年春节的时候不管多忙，在哪里都务必要回到柳生家本宅聚会，以此联络感情。因此，这个“柳生宅”有其代表性的意义大于实质的意义。
  柳生音穿着和服，看着宴会上衣香鬓影，穿梭来往的宾客，这好像是一次相亲宴。
  柳生比吕士将一杯橙汁递给柳生音，问：“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旧年我在本家过完年待到初六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今天都已经元月十二了，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柳生音有些无奈地说。
  柳生比吕士潇洒地耸耸肩，回答：“那是因为那时你还小，现在你已经是国中生了，该开始接触一下神奈川的世家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