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动画时代

    霓虹，桃山町。
    15-1番地本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居民区，在当地没什么名气，外地人更是无从得知。
    然而在去年，随着一部名为《冰菓》的动画横空出世，桃山町这个地方一下就火了，吸引无数御宅族前来参观打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动画的缘故。
    在霓虹动画业界声名鹊起的Kyoani工作室驻地，正位于这一片居民区之中。
    《冰菓》、《玉子市场》等动画的热播，带动了周边商业街以及旅游业的发展，因为这两部动画的取景地很多都位于Kyoani工作室附近。
    作为一名标准的霓虹御宅族，如果有机会的话，怎么能不去圣地巡礼一波呢？
    “啊这……”
    “你们也不缺钱吧？为什么不搬去条件更好的办公地点呢？”
    濑户跟随着Kyoani社长三木的脚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忍不住吐槽道：“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工作，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不会啊！”
    三木笑着解释道：“我们团队的很多成员都住在这附近，搬到其他地方反而更不方便。”
    “而且，对于做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无论在哪里工作都无所谓的吧？”
    “说的也是。”
    对他这番解释，濑户深表赞同。
    搞动画的确实不在乎工作环境，与其说市区生活方便，还不如说郊区环境优雅且安静，更利于艺术创作。
    再说了，人家制作组成员的家就在附近，公司搬去更远的地方，反而不方便。
    想明白这两点后，濑户顿时就能理解，为什么Kyoani工作室不搬去万宝动画霓虹总部了。
    没必要搬迁啊！
    人家呆得挺舒服的，场地又很宽敞，搬走干嘛？难道搬去总部就能更舒服便利吗？
    “濑户君，请跟我来。”
    因为这是濑户第一次来Kyoani工作室线下参观，以前更多是通过电话或者网络交流，所以三木很耐心地给他介绍了Kyoani的主要成员。
    Kyoani工作室规模不小。
    虽然跟万宝动画这种庞然大物没得比，但作为一家动画工作室，拥有一百多名正式职员，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当然，他们还有编外人员。
    所谓编外人员，指的是那些依附于Kyoani工作室，为他们工作赚取一定的报酬，却不是公司正式职员，属于自由职业者的那一批人。
    “《玉子市场》的创作，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没有雇佣太多编外人员参与。”
    介绍完Kyoani工作室的大致情况后，三木旋即说道：“但制作《玉子爱情故事》这部剧场版时，我们就必须启用大量编外人员了。”
    “可以理解。”
    濑户点了点头。
    本身Kyoani工作室就这点人，如果不雇佣编外人员为他们工作，光靠这百来号人，剧场版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剧场版的进展如何？”
    濑户此行，可不单单是为了参观拜访Kyoani工作室，他还肩负着母公司总裁派发的任务。
    英明神武的顾淼社长传来指示，要求濑户前去摸清《玉子爱情故事》这部剧场版的大致情况，然后写一份工作报告给他。
    顾淼社长的任务，濑户哪敢忽视？
    接到电话后，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连正在连载的《犬夜叉》也不管，直接跑到了Kyoani工作室。
    三木对他的到来十分欢迎，毕竟是直属上司，该热情招待还是要热情招待。
    工作时间，喝清酒逛风俗店就免了，不过当一名导游引导参观，讲解工作内容还是可以的。
    “制作进度很不错……”
    “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整个项目并未遇到阻碍，这位便是剧场版动画的监督山田桑。”
    “你好！”
    “请多关照，濑户社长！”
    同监督山田打完招呼，互相寒暄了几句，濑户便直切正题道：“山田君，可以给我讲讲剧场版大致剧情走向吗？”
    “嗨伊！剧场版的时间线，相较于TV版更晚一些，玉子和饼藏都升入了高中三年级……”
    山田给两人口述了《玉子爱情故事》的剧情梗概。
    升学之际，大家都在为各自的未来而苦恼不已，玉子也在无意中，说出自己想要继承家业的想法。
    与此同时，兔山商业街，恰好就住在玉子家对面的饼藏，似乎也觉醒了什么……
    《玉子爱情故事》的剧情，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来说，那就是玉子和饼藏这对青梅竹马，最终明悟彼此心意，修成正果的青春恋爱故事。
    青梅竹马不敌天降？
    那是别的动画，在《玉子爱情故事》或者说TV版《玉子市场》里，可不存在这种事。
    这是青梅党的大胜利！
    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成长，细腻如春雨般沁人心扉的氛围刻画，商业街的人间烟火气，让这部动画电影美得像是一幅画卷。
    这是濑户的第一感受。
    他不是没看过优秀的动画电影，生在霓虹这种动漫大国，他从小到大看过的动画电影全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部了。
    但在他看过的几百部动画电影里，《玉子爱情故事》绝对是很特殊的那一部。
    特殊之处在哪儿？
    在于他看过之后，不会受到太多感官上的刺激，更多是一种情绪上的共鸣。
    饼藏也好，玉子也罢。
    在这对男女主角的身上，他看到了名为青春的影子，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经历一样。
    “画面很干净啊！”
    夸赞了一句后，濑户满是遗憾地说道：“可惜素材不是很多，没法看到完整的样片。”
    “没办法……”
    山田尴尬地搓着手：“才刚开始制作没多久，没有那么多素材可以给您观赏。”
    “哈哈，我又没怪你，别紧张！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会将你的工作情况如实转告给顾淼社长，相信他一定很满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濑户笑着解释道：“别把顾淼社长想得很恐怖，他只是照例过问一下项目进展，不会太关注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
    山田闻言松了口气。
    得知濑户此行，居然是带着顾淼社长的指示前来视察后，他别提多紧张了。
    顾淼社长？！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别说山田了，哪怕是Kyoani工作室的社长三木先生，也没有跟顾淼社长相处过。
    谁知道这位传说中的社长脾气如何？
    万一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那可就遭了！经济不景气，要是惹得社长不高兴丢了工作，他这年纪上哪去找下家？
    山田的想法，濑户并不知道，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绷不住大笑出声。
    惹得社长不高兴？
    你谁啊？顾淼社长连你的名字都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能记住，惹他生气属于是想太多了。
    何况在濑户看来，顾淼社长平时工作那么忙，《玉子爱情故事》这个项目顶多过问一句，根本不可能引起重视。
    ……
    濑户以为，顾总只是例行公事，简单过问一下《玉子爱情故事》这部动画剧场版，不会太过重视。
    但他错了。
    顾淼不仅很重视，甚至在查阅完濑户的工作报告后，还给他下达了“全力配合”的指示。
    这让濑户有些摸不着头脑。
    全力配合？
    这四个字可太有迷惑性了，究竟是让他竭尽全力配合《玉子爱情故事》制作组呢？还是干脆装装样子？
    摸不准顾总态度的濑户，索性又打了一通电话，询问顾总关于《玉子爱情故事》这部动画的安排。
    “我让你全力配合，你聋吗？”
    “既然制作进展有些缓慢，那你不会调派人手吗？那么多闲人，除了《犬夜叉》项目不能停摆，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很难吗？”顾淼没好气地说道。
    “不难不难！”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濑户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他回头就抽调人手去支援《玉子爱情故事》制作组，争取让这部电影尽早上映。
    “对了，顾总。”
    “连Kyoani工作室都出剧场版了，《光之美少女》和《龙珠》的剧场版什么时候安排呀？”
    “光美和龙珠？”
    听到这话，本来想直接挂断电话的顾淼顿时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你想先做哪一部动画的剧场版？”
    “龙珠！”
    濑户估计是早有预谋，面对顾总的提问，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表示，龙珠是最适合制作剧场版的动画系列。
    一方面，龙珠这个IP在全世界都很有名，影响力足够大，剧场版的票房基础有保障。
    另一方面，万宝霓虹分部的金牌监督西尾，正是最擅长刻画打斗分镜的动画制作人，龙珠剧场版＋西尾绝对是一个王炸组合。
    “那么预算是多少呢？”
    听完濑户的讲述，顾淼承认他有些心动，西尾＋龙珠的组合确实有搞头，亏本的可能性很低。
    但心动归心动，万宝霓虹分部的情况他也知道，有点小钱但不多，想要制作一部《龙珠》剧场版，恐怕资金上面会遇到问题。
    “预算……不需要太多，大概三亿円就够了。”濑户有些底气不足。
    “三亿円？！”
    顾淼都被他逗笑了。
    拿三亿日元去做《龙珠》这种超人气动漫IP的首部剧场版，濑户怕是还没睡醒。
    这点钱够干嘛的？
    龙珠可不是一般的动漫IP，这是享誉全球的超人气动漫，对待这样的作品，区区三亿円确实寒酸。
    三十年前或许够了。
    毕竟在那个年代，一部剧场版三亿円算是很高的投入了。但三十年后的今天，三亿円实在拿不出手，翻一倍还差不多。
    “那您的意思是……”
    濑户捂紧胸口，生怕从顾总口中听到一个令他心跳骤停的数字。
    “翻一倍，暂定六亿吧。”
    “别那么小家子气，既然要做《龙珠》的剧场版，那就瞄准全球市场，说实话六亿我都觉得少了，十亿才对得起《龙珠》这个IP的知名度。”
    顾淼摸了摸下巴：“这笔钱，霓虹分部应该拿得出来吧？”
    濑户：“……”
    见电话另一头的濑户迟迟不说话，顾淼有些疑惑道：“公司的钱被你贪污侵占了？怎么连区区六亿都拿不出来？”
    区区六亿！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濑户已经不想说话了，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洗不掉自己贪污侵占公司资金的罪名。
    上哪去弄六亿啊？
    万宝霓虹分部又不像江川总部那样背靠一家玩具公司，可以自行生产动漫周边衍生品。
    霓虹分部的收入，除了卖授权还是卖授权，好不容易攒下点家底，什么《犬夜叉》什么《玉子爱情故事》什么《龙珠GT》又给砸进去了。
    噢对，之前建公司大楼又花了一笔……
    “我没贪污！”
    濑户摆烂道：“反正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最多挤出四亿。”
    “四亿也行，你先拉着西尾将剧场版的企划案写出来，钱的事回头再说。”
    顾淼倒也没有为难濑户，因为他知道濑户说的是实话，霓虹分部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这就得说到一部动画的制片预算，主要是用于支付员工工资这件事了。
    以万宝动画为例。
    核心工作室的员工基本都是“时薪制”，按小时计算薪水，项目完成后还有相应的奖金及分红。
    这部分的所有支出，虽然走账是工资，但还是纳入了一部动画的“制片预算”范畴内。
    说白了。
    某些动画动辄好几千万的投入，看似很夸张，但并不是一次性支出，而且大头全拿去开工资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只是宣传话术而已，他说他花了一个亿制作动画，又没拿出证据，谁知道他具体花了多少？
    霓虹分部账面上余钱不多，但照样可以开启一个“投入过亿”级别的动画项目。
    反正不是一次性花完，钱少就搞分期呗，这个月出一点，下个月再出一点，加起来投入过亿就行了。
    龙珠剧场版不是小项目。
    顾淼也没指望霓虹分部凭借一己之力完成制作，实在缺钱，到时候总部拨一点过去就好了。
    而且……
    所谓的龙珠剧场版连企划案都没写，着什么急？起码得写出一份企划案，再开会讨论这笔钱究竟值不值得花。
    话说回来。
    以《龙珠》这个IP的影响力，剧场版立项几乎是百分百的事，开会讨论纯粹是走个流程而已。
    不会真有人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