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我支着头，努力地睁大眼睛。是的，我是来守九爷的，彻夜不眠的守着——这是原计划，可是，看着和我对坐的绡莲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我的眼皮越发沉重起来。睡，还是不睡，是个问题。
    “咚！”又一次将头撞到了桌子上，我索性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抬头望月。看了半晌，正要吟诗一首，却听得九爷的床上有了动静。
    我几步跨过去，凑上前查看。他正张着眼看着我！天上星，亮晶晶。
    我不禁又是喜悦又是害羞，结结巴巴地道：“九，九爷，你醒了。”突然觉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轻松了，我嘴一扁，哭起来。也不管泪珠儿滴滴达达地全落在了九爷脸上。
    “茗茗。”九爷唤到。
    “恩。”我随口应着。
    “悦儿，我今后唤你茗茗可好？”九爷在泪水中——我的，问到。
    “哦，好。”我稍稍止住哭，应到。虽然才醒来就说这样的话有点奇怪拉，不过他是病人嘛，病人最大！何况只是要改个称呼。这洛茗悦本就不是我本名儿，要叫悦儿还是茗茗都无所谓，只要他高兴就好。
    我轻轻地触摸着他的头部的旧伤口，其实那已经根本称不上伤口，只有淡淡地一点印子了，要不是我曾经天天为他上药，对那伤口的位置很熟悉，现在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可还痛不痛？”我收住泪问到。
    他摇摇头，“这痛来得突然，现在却象从来没有来过。”
    “它不永远不来是最好。”我急急地说到。
    “九爷。”聆风、周总管，相继走进来。想是绡莲不知什么醒了去叫了众人。
    “几更了？”九爷坐起来问到。
    “四更。”聆风看了看天色回答到。
    九爷环视了众人一圈，大家都带点紧张地看看他。“我饿了，茗茗陪我吃饭。”
    众人默然。
    “我，我去叫莫老先生再来看看九爷。呃，检查一下放心，放心。”绡莲愣愣地说。
    众人一致点头。
    “周总管，麻烦吩咐厨房做几个菜。”我对着周大总管甜甜地笑到，此时的九爷，好可爱呢！
    “哦，哦，好好，看我糊涂的！”周总管应着去了。
    。。。。。。。。。。。。。。。。。。。。。。。。。。。
    我写几笔，停下来，望一眼九爷，一切如常，他面色沉静地看着公文，偶尔写两个字。我提笔接着写下去，但几笔之后却又忍不住抬头观察他。
    终于，“我很好。”他抬起头来说到。
    笑笑，我复低下头来，这病，确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我又忍不住抬头，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想是那天那个莫老先生不确定的口吻？
    想起那个莫老先生我就心里不忿，那个诊断病人的病情说“应该”的医生，事后据聆风说，他居然是十年前江湖中有名的“鬼医”，医术高得不得了。十年前他逃避仇家追杀，好死不死地躲进了皇家狩猎的园林，又好死不死地被十岁的小帅哥——就是我家九爷拉救了。所以呢，半是为报恩半是为躲过江湖纷争，他先是隐姓埋名在宫里做太医暗中帮助丽贵妃，九爷封王建府之后，他就跟出了宫，常年隐居在九王府。近年来，要是没有他，九爷中的哪次毒都该死了。所以，他是九爷身边不可缺少的人。
    “他那么老了，死了怎么办？”我非常善意地提醒聆风。
    “死？你猜他多大年纪？”聆风难得神秘地问我。
    “五、六十岁吧。”我随口答到。
    “他之所以被称为鬼医，是因为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年龄，当年九爷救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现在十年过去也没见他老多少。”
    “一个人都不知道？九爷也不知道？”我好奇地问。
    “九爷也不知道。”
    哦，我点点头，心想果然是王府，任一个人都不是平常的。九爷身边一个丫头，就是一个易容的好手，随便来个大夫，就连他是人是鬼外人都不知道。
    “聆风”，想起了什么，我突然转头对认真他说：“你如果会隐身，请一定提前告诉我。”
    “好了，别看了。”伴着一声不似平常温柔的话，九爷的倾身过来用一支手捂着我的眼睛，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做了千百遍。
    我拉下他的手，愣愣地看着他，他正笑望着我，我揉揉眼，这样的眉，这样的眼，确实是九爷。可是这样温柔的动作，这样含笑的语气，这人，不是病傻了吧？
    “额。。。。我在想事情，没有专门看谁。”我喃喃地解释到。还沉浸在不能适应里。
    “茗茗，你这样看我，好象我没有穿衣服。”九爷继续微笑地看着我，帅气冲天，光芒万丈，但是这话。。。。
    “莫老先生住哪里？”我想都没想就问。
    “南院，你问他做什么？”他就着我的手握住笔，“‘肆’字要这么写。”
    “让他来看看啊，看看好看看好。”我正要抽手站起来，“九爷。”门外传来了聆风的声音。
    “进来。”九爷一手握着我拿笔的手，一手按在我肩膀上，想都没想的回答。
    “那个，九爷。。。。。”聆风推门进来，正待报告，见我们这带三分暧昧的姿势，一时也愣了一下，“。。。这是我整理的户部欠款人名单，以及各人所欠的款项，明日面圣所需要的文书、材料。我放这里了。”聆风说着，搁下东西就想告退。
    “慢着，户部的帐整理得如何了？”九爷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茶品了一口到。“这两天的茶谁在泡，怎么淡了许多？”语气淡然，神态清冷。
    我看着，吁了一口气，还是那个九爷嘛！看来刚才还真是我想多了。“莫老先生说了，要您最近喝淡茶，说对您头痛有好处。”我解释到。
    “陈年旧帐太多，如今才看了一半儿，不过，照上次九爷说的看来却有点意思。”聆风难得竟笑着说到。
    “上次九爷怎么说来着？”我急急问到。古语说得好，要不耻下问嘛！
    聆风无奈地看我一眼说到：“九爷说前两任户部尚书都是五爷那边的人，而我盛朝历来私人要从户部借钱可不容易，形式上就需要另一位职位比自己高的官员担保才有借的资格。而其实呢，这只是必要条件之一，真正谁能够借到要看户部尚书的意思，就前两任户部尚书来说就是要看五爷他们的意思，另外，每个人按官阶的大小能够借的数目也是不同的。“
    “那就是说，看谁能够从户部借到钱就可以看出谁是五爷那边的人了？五爷会那么傻把他的关系网全写上让他的敌人看啊？”我问到。
    “户部一直是个肥缺。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管户部的人最早是皇上自己的人，之后为了给柔妃一点势力，就让柔妃的人管，五爷十五岁接管柔妃一派的势力之后，谁个入主户部就是他说了算，这一点皇上也是默许了的。他也料不到李向峋一事后皇上会突然让九爷接管，所以什么手脚都还来不及做呢！看来皇上这次真的对五爷派人刺杀九爷一事动了怒，这个职务是对九爷的安抚也是对五爷的惩罚，只不过表面上说是对九爷的嘉奖而已。”
    “那知道了谁是五爷那边的，就把谁杀了！”我豪气干云地说。
    聆风并不理我，对九爷说到：“丽贵妃娘娘派人来带话，明早入宫见过皇上之后，让您到她那里去一趟。”
    “恩。”九爷应到。
    “啊，又入宫啊，其实皇宫我还没有见过也，能不能我也去看看？”我写着字，随口说到。想也知道九爷不会同意嘛！
    “行啊，我带你去。”九爷在一分奏章上贴上一张小签条，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我和聆风两双眼睛四目整齐划一地光速望向九爷，我可以进宫？
    “怎么了？”九爷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抬头望了望我们两人问到。
    “九爷，悦姑娘怎么能随便进宫，这，这，你让她以什么身份进宫？”聆风的语气带者指责。指责哦，对他的顶头上司指责，就因为我要进宫？
    我恨恨瞪他一眼，央求地说到：“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就说我是你小丫鬟，要不我扮男人去！”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这句话不说倒好，说了才会去不了！忙禁了口不再说话。
    “你有见过那个王爷进宫带小丫鬟的？”聆风反对到，语气轻蔑，似乎是在说我根本连宫中的基本规矩都不懂嘛！
    却不想九爷并不以为意，“就说是母妃想茗茗了，特地让带进宫看看，你看怎么样？要是不行，也为了安全，可以让茗茗不以真实的相貌出现，让绫蓉给她梳妆一下，怎么样？”
    这两句话是对着聆风而说，听这语气好似在跟他征求意见。这，可不是九爷平常说话的语气！
    聆风顿时面色凝重，口中只说：“但凭主子做主，属下绝无半点意见！”
    我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心中满心欢喜：我，要进宫去看热闹去了！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