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望着冯仕炎近乎赤裸的眼神,万红壮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慌张。
“打个商量呗?”
冯仕炎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这个邸报交给我怎么样,等我赚钱了,分你一半?”
“赚钱?”万红壮讶异地望着冯仕炎,“你还想指着这个赚钱?能不亏就不错了!”
“你信我!”冯仕炎的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万红壮。
“再议再议。”
万红壮一脸鄙夷地望着他,“算兄弟我求求你了,别好高骛远,先将安排给你的活计完成了,再想办法攒够劳务所的积分,最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行行行!那你给我个准信,这个邸报究竟能不能交给个人来经营?”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得先跟你说,这事,真不一定能赚到钱,其它的一些城市也有人打过这个主意,结果又要雇人,还要联系印刷这些,最终亏钱的不在少数。”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仅靠卖报,赚的自然是辛苦钱。
但他不一样,他确信自己可以通过这个赚到第一桶金,甚至,成为报业大亨也不是不可能。
他,有这个信心。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冯仕炎感到浑身上下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道,随即便开始一脸兴奋地收拾起一旁的书册来。
忙活到了中午,两人才堪堪将其中的一小块区域整理妥当。
冯仕炎直起身子,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书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这也将是一个长期的工作,好在没有时间限制。
万红壮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先这样吧,我们先去吃个午饭,下午就先带你去劳务所,顺道跟你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随后他又从犄角旮旯里找出几张纸,冲冯仕炎挥了挥,“正好最新的任务也过来了,我需要亲自到那边交接登记。”
草草地吃过午饭,两人便结伴朝那劳务所走去。
城西的衙署,位于玄武大街的正中央,而那劳务所,则在玄武大街靠近城门的那一头。
盛夏的午后,阳光多少有些炽烈,街上没多少人,即便有,也多是低着头行色匆匆,唯独冯仕炎和万红壮两人,吊儿郎当地游荡着……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劳务所前。
这是一幢极不起眼的小楼,与路两旁的民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看起来都异常地忙碌,对周遭的一切漠然无视。
“到了!”万红壮一脸笑意地朝着小楼走去。
门口的两个衙役见状,赶忙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万兄弟,又来交接任务了?今个,又有什么好的差使可以介绍?”
“滚犊子!薅羊毛薅上瘾了是吧?”万红壮笑骂道,对着两人一人来了一个爆栗。
“还不是全仰仗万兄弟你照顾嘛!”两个衙役讨好地说道。
“散了吧!今次真没什么好的差事,消停,消停一会儿。”
两个衙役一脸失望地退到了一边,嘴上还喋喋不休道:“下回有什么好的差事,记得跟兄弟们说一声,然后……你懂的!”
望着挤眉弄眼的三人,冯仕炎恍然大悟。
不外乎万红壮将一些油水比较足的任务截留下来,然后交由他们两人去卖人情,从中收取一定的好处费,最后再进行分账。
这应该算是潜规则了,只不过万红壮正是那规则的制定者。
所以才可以这样的有恃无恐。
如此看来,这万红壮在城西,所拥有的权力,着实不小。
冯仕炎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这万红壮,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对了,你们过来!”万红壮冲那两个衙役挥了挥手,“这位,是我老叔的一个远方亲戚,认着点,多照顾一下。”
冯仕炎赶忙冲两人拱了拱手,“冯仕炎,还请两位大哥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
两个衙役也是一脸的和善,“既然是迟大人的亲戚,那也就是我们俩的兄弟,总之在劳务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兄弟俩。”
“嗯!”万红壮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领着冯仕炎进入了房间。
此时的劳务所内,早已聚集了不少的人,三两成群地在那里交头接耳,时不时地抬起头望着四周悬挂着的一块块木牌。
每块木牌上都写着一项差事,下面还标注着完成这项差事的积分。
至于这些差事,大多是一些手工以及出卖劳力的工作,只是原本应要支付的酬劳,在这里折算成了积分。——至于报酬,应是给那衙署收去了。
每块牌子的积分都各不相同,多的,有五十积分,少的,十几分的也有,甚至还有不少任务,完成后只能获得个位数的积分。
应是与任务的难易程度有着直接的关系。
进门之后,万红壮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一个窗口,将手中的几张纸递了进去,“干活了,老鬼!”
窗口内顿时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随即一只手伸了出来,狠狠地抢过万红壮递过去的几张纸。
“每每总在这个时候来,平白扰了老子的清梦。”
过了一会儿,几块木牌从那窗口处递了出来,万红壮随即找了几个空置的挂钩,将这几块木牌挂了上去。
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房间内所有人瞬间朝着几块牌子涌去。
“怎么又是这任务?”
“我记得上个月好像也是这个任务吧?怎么没有好心人给领走?”
“还好心人呢,你自己怎么不接呢?”
无尽的埋怨声四起,其中的几块牌子瞬间被人摘走,到窗口处做了登记,便匆匆离开。
“大概清楚了吧?”万红壮望着冯仕炎道。
冯仕炎点了点头,“只是,需要多少积分才能离开城西?”
万红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冯仕炎问道。
随即他摇了摇头,将这个可能否定!虽然有些任务看起来有些麻烦,但给的积分还是挺多的,只要肯花时间,一百分,并不是什么难事。
万红壮摇了摇头,“一千!”
冯仕炎愣住了。
就拿那五十积分的差事来说……苏州府水运兴盛,那个差事就是到码头帮忙卸货,不过得连续做足十五天。
困难是不困难,纯粹的体力劳动。
而一千的积分意味着,类似这样一个卸货的工作,你得连续不断地干上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能凑足离开的积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交钱。如果你有一千个小钱的话,只要肯上交,随时可以离开。”
冯仕炎莫名地感到蛋疼,果然,不管什么时代,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
万红壮微笑着,将一块木牌塞到了冯仕炎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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