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

第31章


一时泪如泉涌,明知哪里不对,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奔向慈眉善目的妇人,抱住她的腰。
“姆妈……”莫晓风哭得肝肠寸断,叫人好不心疼,“我好想你。”
母亲摸着她的头,说:“又哭鼻子,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
莫晓风委屈地摇头,事实上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不在了,她一个人过得好辛苦,却必须独自面对,还有——
错错错错错!她猛地抬头。这明明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为什么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
“我们回家,晓风。”母亲去牵她的手,她僵了片刻,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揉眼,定睛再看。不由地捂住嘴,将哽咽出声锁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外泄。而整个人,颤抖着往后退去。
母亲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快跟妈妈回家去。”
“都是假象。”莫晓风狠狠拧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瞧,都不疼的,果然都是假象。”实际上她疼得眼泪直彪。
“母亲”忽然朝她笑了,身影越来越飘渺,笑着笑着,身体与脸竟像是变戏法似地幻化成了另一道模糊身影。
“莫里。”那人有着温厚的声音,如同他宽阔的胸膛,给人一种安祥的感觉。莫晓风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总是力不从心。
“我不认识你。”莫晓风听到一个气鼓鼓的声音,似乎就出自自己的嘴。
那人伸出宽厚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带着宠溺的讨好语气,无奈地道:“又在生父皇的气了?”
父皇?
……难道是成远帝?!莫晓风惊得动弹不得。
记忆有如被打开了大门一般,纷纷涌来。
眼前绿柳扶疏的景象告诉她,此时正值阳春三月。
六岁大的小莫里坐在成远帝的腿上,听他讲故事。
“你母亲怀着你七个多月的时候,因受皇后的刺激便背着我离开皇宫,幸好我得到消息,快马将她追了回来,只是刚回到宫中,她突然临盆,于是生下了不足月的你。你刚出生时,小得就像颗豌豆,父皇是心疼得不得了。你母亲因为体虚,生下你便睡了过去,所以连你是男是女也不知,而我生怕她脾气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会不顾一切地带着你回风国。于是我就命人抱来了同时出生的一个男婴,假装成是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母亲身体刚好起来,就强行带走了那个男婴,回到了风国。”
小莫里仰着头,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用男婴呢?”
“在风国,大皇女是皇位继承人,皇子最多只能是亲王。”
“那父皇为什么要莫里做皇子?”
成远帝颇无奈地道:“你外祖婆是风国女皇,你母亲原本是下任女皇人选,却因为父皇而放弃了原本尊贵的身份,隐姓瞒名随父皇来到了釜国,甘愿屈居皇后之下做一个小小的妾妃。而你本该是做女皇的命,却因为父皇的决定而断了前路,父皇当然要补偿你。但釜国和风国不同,只有皇子才有资格做太子,做皇帝,所以父皇才把你当成皇子养着。等你长大些就会知道父皇有多么疼爱你,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送给你。”
小莫里闪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那个男婴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男婴……因为感染了风寒,没到风国就夭折了。”
小莫里舔着手上的糕点说:“真可怜。”
成远帝庆幸地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你母亲。你外祖婆现在立了你大皇舅的长女凤要为皇太女,看来是有意将位子传给她而不是你母亲。”
小莫里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皇太女有莫里好看吗?”
成远帝忍俊不禁,捏着她的鼻子说:“小臭美。”
某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晚,十二岁的风莫里披头散发地跑出寝宫,在路上撞到了风是寒。
“寒哥哥。”风莫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在风是寒身上。
风是寒将他拎起来,凑到眼前。
“怎么了?”
“父皇不在,我怕打雷。”
风是寒嘲笑他,“你是女孩子?还怕打雷?”
风莫里一听,挣脱他,打着嗝跑了。
这一年,成远帝册封十六岁的风是寒为太子,十三岁的风莫里为信王,册封大典办得格外隆重,而风莫里却躲在帐内赌气不肯出来。
成远帝命人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风莫里。
“莫里。”
“我不理你了!”
温厚的声音渐渐透着几分疲惫,“听父皇说,现在让你寒哥哥当太子只是权宜之计……”
一双白皙如玉脂的手捶在成远帝的身上,风莫里孩子气地叫嚷:“你骗人!”
成远帝安抚道:“父皇何时骗过你?只是现在父皇要全身心对付吴东国,实在不能在内事上分心,你现在还小,若立你为太子,皇后定不服气,而军中主力的伏家又是皇后远亲,暂时不宜得罪他们。等平定了战事,父皇必给你一个交待。”
釜吴一战,太子风是寒以一招借力打力扳回了釜国原本失利的局势。一时间,太子的声望如日中天。
这天是太子的诞日,宫中大摆筵宴,宴请诸侯。
席上,夏丽侯见到太子与信王,无心之言脱口而出:“绝代双成,实乃天下一景,俊哉,美哉。”而后又开了句玩笑话:“论容貌,太子若是天下男子不能比,信王可就是天下女子不能比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风是寒与风莫里心里同时有了个疙瘩。
有日,风是寒在洗澡,风莫里不小心撞了进去,什么都没看清便转身尖叫着跑了,风是寒披上衣服追了出来,拉住他。
“你跑什么?”
风莫里吱唔半晌说:“踩、踩、踩到蟑螂了。”
风是寒一瞪眼,“胡说,哪来的蟑螂。”
“啊啊啊!蟑螂跑到你裤子里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风是寒在那抖裤子。
风莫里十四岁那年,成远帝因恶疾一夜之间暴毙。
风莫里痴痴呆呆过了好一阵子,后来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风莫里广开商行,短短几年便成为釜国第一富,同时也造就了一个风流成性,荒淫无度的信王爷。只是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用来蒙蔽世人眼睛的幌子。
真戏假做,外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风是寒便也因此少找她的麻烦。知道信王真实身份的,除了成远帝,便只有春夏秋冬四侍。
莫晓风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四侍……”
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人影便像是烟雾般消散了。
莫晓风跌倒在地,十指抠入泥沙。
原来从头到尾,四侍都在骗她!什么软阳散,什么假冒王爷,全是、全是骗人的。
莫晓风好像吞了四只苍蝇般难受。
话说起来,刚才那些似乎是风莫里曾经的记忆,可她怎么会知道,感觉既真实又陌生。总不会,总不会……她不敢往下想,看着自己的手脚,有些恍惚地捏了又捏。
哦!疼!
搞不好这一切只是幻觉?嗯,这样比较好理解些,要她相信什么灵魂跑进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里这种异事,她宁可当自己是傻了。
哦哦哦!那些果子!
莫晓风跳了起来,转头看其它人。
那边大多已经扑腾到了水里,洗牌似地在对方身上互摸。
只有苏淮文在原地打转。
莫晓风赶紧上前抓住苏淮文,一阵乱摇,摇得苏淮文直抽风。
“你们有没有吃过这里的果子?”她指着一旁的果树问。
“……呃。”苏淮文对了下眼珠子,点点头。
她哪里知道,就因为她吃得太多,消化不良,一解手反将那果子的药性排了大半。
莫晓风连连捶首,不晓得中了血蝎毒的皇帝在吃了果子后会发生什么事?
苏淮文又开始打转,转得莫晓风头脑又发昏。
“你转什么?”
苏淮文头也不抬地打着舌头结说:“我在找尾巴,奇怪勒,不见鸟。”
“虾?”莫晓风翻眼,“你又不是猫。”
“我很明显是马好吧。”他居然往两边翻白眼。
莫晓风怒了,刷刷两下点了他的穴道。苏淮文手脚不动,嘴里叫唤:“我成木马鸟?”
莫晓风挥了两下手势,最后一掌拍上苏淮文的后背,用内力替他将那果子的药性逼出体外。
苏淮文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美景。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浓烈的关切,明丽如煦的脸上挂着松了一口气的别样温柔。
“公子……”他羞涩地开口,“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莫晓风掐着他的脖子,死命摇晃。
“你给我醒醒!醒醒!”
苏淮文嘴里往外冒了几口白沫,终于被莫晓风拉了回来,
而一旁湖里的少年们已经开始互啃起来。
妈呀,再不出手,就要酿成大错。
苏淮文又羞又恼,一溜烟冲进湖里,把那些人一个个打晕了拖上岸。
踢了踢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苏淮文恨恨地说:“又被人算计。”
“嘘——”莫晓风突然打了个手势,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岸。
苏淮文回头一看,原本平静无波的水岸正泛着浅浅涟漪。
“又来了。”他凑在她耳根压低声音说。
莫晓风刚想说什么,苏淮文蹑手蹑脚走到一边搬起块大石头,然后挨近水岸,朝着那片涟漪,扑通一声狠砸了下去。
咕噜咕噜。
水面冒了几个泡。
一声哗响,一人倏地从水下窜了上来,掀起好大一个浪花,吓得苏淮文转身抱头就跑。
“苏淮文!”那人大吼一声,气‘撞’山河。
苏淮文刚转头,一个飞腿直冲面门,在他脸上落上一个大脚印。
“呜……”苏淮文捂着脸看向苏缬。“哥,我知道我错了,麻烦下次别踢我的脸。”已经不是很帅了,再踢还能见人不。
苏缬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斥问苏淮文:“他们干嘛?”
苏淮文讪笑:“被我打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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