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枭

    韦扶风书信送到骆知祥手中。
    骆知祥宣布扬州来了军令，命令一万宣州兵准备出征江西。
    四日后，骆知祥又通知军中，他请示过楚大帅。
    楚大帅回复，江宁出兵一万替代宣州出兵。
    命令宣州军不得懈怠军训，严防外敌突袭，肃清州内匪患。
    张赟没有原路返回福州，而是领军去往了常州，准备参与可能发生的江宁战争。
    至于饶州刺史唐宝的内患。
    韦扶风采取缓兵之策，假借通商支援唐宝财物，犒劳牙兵稳住军心。
    ......
    天佑三年（906），韦扶风诓死李简，谋取宣州的时期，北方发生大事。
    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恐惧牙兵骄横，遣使请求宣武军朱温，帮助铲除牙兵集团。
    朱温一直忌惮魏博军，对于罗绍威的请求一拍即合。
    朱温借口进攻沧州，大将李思安，统军七万渡过黄河北上。
    罗绍威服从朱温命令，调动魏博军三万北上，联军十万进攻沧州。
    元城的魏博牙兵减少大半，罗绍威达成调虎离山。
    恰逢罗绍威的儿媳，朱温的女儿病死。
    朱温命令偏将马嗣勋。率领一千精锐，去往魏州元城会葬。
    马嗣勋带着很多殉葬物品，内藏兵器，一千精锐乔装力夫，抵达元城。
    城门的牙兵阻拦，质疑：“会葬怎么来了一千人？”
    马嗣勋回答：“大王的女儿，金枝玉叶的堪比公主，大王非常疼爱出嫁的女儿，一定要风光大葬，一千人需要建造墓穴。”
    这时候，都押牙杨利言走出城门，对着城门将官说：“莫要为了丧事，惹怒宣武军大王，我们忍一下。”
    将官说道：“人来的太多了。”
    杨利言说道：“人也不算多，风光大葬需要挖大墓，人少了耽误下葬，忍几日就过去了。”
    将官皱眉迟疑。
    杨利言又道：“为了丧事惹怒宣武军大王，真的不值当，邺王担忧宣武军大王借题发挥，北上的大军杀来元城。”
    将官冷道：“我给府尹大人面子。”
    杨利言苦笑，他这个府尹形同笑话，摆设都算不上。
    杨利言转去接洽马嗣勋，客气的引领入城。
    将官冷眼看着，扭头呸一口，骂道：“软骨头的龟孙子。”
    当夜，三千宣武军精锐先锋，隐藏船里通过大运河直奔元城。
    邺王府，罗绍威带着数百亲卫，会合一千宣武军，杀向最近的西城门。
    镇守西城门的四百牙兵，遭到一千多军力的内讧进攻。
    杨利言身穿盔甲，身先士卒的冲上马道。
    城楼上的牙兵杀下来，刀枪在夜色下交击，喊杀声，惨叫声。
    城楼下，罗绍威紧张的仰望，焦急的双手紧握。
    如果在其他牙兵赶来之前，不能拿下城门，就是他的死亡。
    杨利言悍勇的浴血奋战，战斗力逊色后上来的马嗣勋。
    眼看着马嗣勋，大刀挥舞开路，一个个牙兵血溅哀嚎。
    一千宣武军疯狂冲上城门楼，显得邺王府亲卫黯然失色。
    罗绍威仰望的脸色阴霾，自己属下的战斗力，平日里演武生龙活虎，真到玩命的时刻，大多数显得空架子，花哨。
    罗绍威明白原因所在，牙兵的悍勇是拼杀养成，他府内的亲卫，多数没参与过战争。
    也就是说，魏博牙兵包揽了魏博节度的内外战争。
    吱呀呀！西城门的吊桥落下，罗绍威的亲卫开启城门。
    罗绍威疾步登上城门楼，眺望夜色下的大运河，不见宣武军的后续援军。
    马嗣勋走近，说道：“邺王不要急切，援军不能出现的过早。”
    罗绍威点头，内心却是焦急的骂娘，里应外合是同时内外攻击，结果外合的没到位。
    马嗣勋瞥视一眼，看出罗绍威的焦急，对于罗绍威的印象不屑。
    外面的援军出现早了，城楼上牙兵发现之后，必然飞报求援。
    望山跑死马，看见的援军，抵达城门需要很久，属于常识性军事见解。
    罗绍威不是不懂，而是涉及自家生死存亡，心急的忽略性低智。
    罗绍威要是雄才大略，何至于玩不转魏博牙兵，一直只能优待的安抚，后果造成魏博牙兵的轻视骄横。
    “邺王，商量个事情，请邺王的人，解甲给我们。”马嗣勋要求道。
    “你什么意思？”罗绍威敏感反问。
    马嗣勋说道：“之前的战斗，邺王的人不行呀，披甲还畏首畏尾，稍许魏博牙兵杀来，我的人没有披甲，战斗力大打折扣。”
    罗绍威脸色阴沉不语，这是侮辱性的要求。
    马嗣勋催促道：“请邺王早下决断，牙兵肯定早于援军到来。”
    罗绍威迟疑，一旦下令，影响亲卫们的军心，披甲涉及活命的几率。
    杨利言忽然道：“我们的战斗力确实逊色，多谢马大人提点。”
    众人扭头聚焦，杨利言伸手解甲，亲卫们望向罗绍威。
    罗绍威只能吩咐：“解甲。”
    亲卫们不管愿不愿意，只能解脱甲衣交给宣武军，很多明事的暗喜，不用打头阵拼杀。
    马嗣勋和属下迅速披甲，有了甲衣的宣武军，一个个士气大振，悍勇气氛弥漫。
    杨利言召唤亲卫们拾取弓箭，急匆匆的奔跑离开，亲卫们呼啦啦听从跟随。
    罗绍威脸色不悦的瞥一眼，杨利言今日的行为喧宾夺主，一反常态。
    时间缓慢渡过，援军没来，其它城门的牙兵杀来了。
    马嗣勋从容的分配兵力迎战，杨利言也分配弓箭手，配合宣武军狙击牙兵。
    城头上，金铁交鸣，喊杀声，惨叫声，血腥弥漫。
    杨利言手中弓箭，交给一个观望亲卫，操刀的一身布衣杀去，勇猛的不逊披甲宣武军。
    罗绍威焦急的居中顾盼，身边只有四个亲卫执刀护卫。
    他看见杨利言的浴血奋战，心里的不悦消除很多。
    “生死关头，杨利言这是害怕失败。”罗绍威寻思，他很是倚重杨利言。
    杨利言一直安守都押牙本分，不干涉更多军政。
    还为邺王府创收，交结商贾支持商业，居然弄来辽东半岛盐货。
    终于，一个亲卫喊道：“邺王，援军来了。”
    罗绍威猛然望向城外，看见远处夜色下，出现大批奔跑的人群。
    “兄弟们，援军来了，万胜！”马嗣勋激昂吼叫。
    “万胜，杀！”宣武军士气高涨。
    魏博牙兵同样红了眼睛的拼命，后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搏杀进入两败俱伤的疯狂。
    杨利言手臂大腿负伤多处，踉跄后退。
    对斗的两个牙兵恶狼一般，不死不休的追逐砍杀，左右宣武军及时狙击。
    杨利言逃得一命，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剧烈战斗造成筋疲力尽。
    杨利言挣扎的脱下布衣，扯开包扎刀伤，避免失血过多。
    一炷香，城外的宣武军终于跑到，气喘吁吁的冲入城门，奔上马道参战。
    罗绍威眼看着宣武军跑到进城，顿时虚脱的扶住女墙。
    没有参与战斗的他，身心承受巨大压力，堪比血战一场。
    三千宣武军攻入元城，魏博牙兵遭到败阵屠杀。
    宣武军不接受投降，见一个杀一个。
    罗绍威的亲卫向导，寻到牙兵家眷居住区。
    宣武军与罗绍威亲卫杀进去
    ，恶狼一般见人就杀。
    除了年轻的女子女孩，其他的男女老幼，统统杀戮灭亡。
    八千家魏博牙兵家眷，上至老人，下至男婴，一个活口不留，血腥遍地，尸体到处都是。
    杨利言跑去县衙，命令县衙人手出动维持城内。
    指使亲卫保护城内大户，阻止宣武军扩大范围的洗劫。
    杨利言又寻到马嗣勋，请求不要扩大洗劫。
    马嗣勋答应了，下令约束所有宣武军。
    天亮了，杨利言疲惫不堪的回到邺王府。
    罗绍威看着一身血色的杨利言，温和道：“辛苦了。”
    杨利言恭敬道：“属下理应辛苦，总算活下来。”
    罗绍威点头，依然心有余悸，接下来还得应对，在外的三万牙兵。
    杨利言问道：“邺王，征发各州团练的军令？”
    罗绍威回答：“发出去了，你去休息，还得忙碌收编各州的军力。”
    杨利言告辞，转身离开休息，只是脸色阴沉。
    各州的军力，听到元城发生的屠杀，还能听令吗？
    杨利言睡了一上午，醒来急匆匆赶去牙兵居民区，边缘见到一众大户的管事。
    管事们纷纷尊称府尹大人见礼，告诉杨利言，他们听从的买下了幸存女眷，一共一千三百四十三人。
    原来，杨利言见到宣武军俘虏的年轻女人，立刻使人通知城内大户，帮他买下牙兵女眷，变相的犒劳宣武军。
    杨利言说了，牙兵女眷贩卖离开魏州，他能换来食盐偿还给大户。
    大户们正自恐惧，听了传话宛如得了救命稻草，急忙使出管事去买。
    哪怕倾尽浮财，只要能够安抚住宣武军就好。
    马嗣勋得过杨利言递话，女人能换成财物当然好，不然拖沓的怎么带着。
    罗绍威听说了，询问杨利言：“你买下牙兵女眷做什么？当成人质？”
    杨利言回答：“女人不可能当成人质，属下是让大户出血安抚宣武军，以后卖去辽东半岛，换来食盐还给大户。”
    罗绍威问明也就算了，无关大局。
    第656章 魏博节度自残